子北進大滿貫也有了一段時日,葉老瞧著小兒子認真學做生意,對珠寶行當了解的也差不多,便安了心。自古道:“先成家,后立業”。葉老想著如今子北終于走上了正軌,當初送他留洋也是為了將來自己能后繼有人,如今和劉曼的婚事也定了下來,就不再操心子北以后的日子了。
葉老把兒子的將來鋪好了路,或者說從子北出生起,他就注定要擔起經營大滿貫和掌管葉府上上下下的重擔。可想起子清,又何曾沒擔心過有一天他們會為了權勢利益手足相殘,自己這樣為子北打算,只怕他會成為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冬日江北的夜里雖沒有北方的寒冷,但也禁不住穿得少,素芳見葉老站在門外仰看星空久久未歸,便知其是心中有事。于是出門道:“老爺不知有何心事?”
與素芳相守十幾年,她向來是最懂自己的人,恐怕已看出自己的憂慮。“素芳啊,我這樣栽培子北,你是否覺得對子清不公平。”
素芳搖搖頭,道:“子清是長子,他應為了這個家犧牲些,子北是夫人留下的唯一兒子,唉!夫人走的早,這孩子一小便沒了娘了,對他多些疼愛也是應該的。再者說,如今子清比子北早些進了大滿貫,這怎么能說是偏向子北呢?”
聽了這一席話,葉老倍感安慰,覺得自己是修了幾世的福才娶了這樣一位識大體的太太。
“此生難得一知己,我葉振華這輩子也算沒白活啊!葉家老一輩家庭和睦,希望我的子孫們能相互扶持著,百年之后我也能放心了。”
月色如濃墨般傾瀉,將葉府照得淋漓盡致。如若人世間都如這皎潔清輝,那便少了多少怨恨與爭斗,可人心卻捉摸不透,這葉府更是波濤洶涌,不知何時才能風平浪靜。
過了幾日,劉曼要來葉府的事便傳得滿城風雨,丫頭婆子們紛紛議論著未來的二少奶奶不僅家世顯赫,而且天生麗質,二少爺又風度翩翩,這倆人簡直是天作之合。
這些議論在葉老面前說起是能討得歡心,要是進了葉琪的耳朵,只怕是聒噪了。
葉琪在府中聽聞下人們的議論,又想著若菡好久沒進府了,心中自是煩躁。若菡與小舅舅漸入佳境,可這劉曼又冒了出來,便不知如何是好,只怕小舅舅還是逃不了要娶了劉曼。
正在房里煩心,聽見子玉在院子里和下人吩咐著什么,于是出了門。
“記得把翠綠豆糕送到正堂,再把上次李小姐送來的龍井也帶去。見了劉小姐一定不能怠慢了,告訴父親我這邊忙完了就過去。”
葉琪一聽母親提到了若菡,一下子提了神兒,走近便道:“母親為何要將若菡送的龍井也送過去,那可是送給您的。”
子玉心知女兒和若菡好姐妹一般,定是把她的東西送出去不高興了。“若菡給的龍井也是極品了,如今府中來了貴客,可不得拿點好東西招待嘛。”
葉琪又小聲道:“我可沒見過什么劉曼,也不知她和小舅舅有多配,我只知我小舅舅是一代才子,怎能讓她警察廳長的女兒配的上。”
“你這丫頭越發的胡說了,我可沒時間跟你在這較勁,一會也到正堂來吧,我還有事要忙呢。”
說罷,子玉又跟一丫頭說去請了二少爺到正堂,葉琪聽了便道自己去尋子北,也正好找個由頭探探小舅舅的心思。
無論葉府多么熱鬧,南枝院依舊寂靜安寧。屋內看書的子北聽見動靜就知準是葉琪來了,于是頭也沒抬,只道:“你來了。”
葉琪倒是嚇了一跳,“你怎知是我來了?”
“這南枝院除了你很少有人來,而且你來了也是蹭吃蹭喝。”
葉琪聽了這話便來了氣,“你看你這人,我好心來看望你還是我的不是了。再說客人來了準備些吃食不也正常嗎?”
子北只笑笑,合了書,便起身,“你這丫頭越發的能說了,我那還有翠綠豆糕,快拿些吃吧。”
葉琪覺得自己占了上峰,一陣得意,拿了桌兒上的豆糕吃。
“小舅舅,你覺得……劉曼怎么樣啊?”
“不了解!”
聽著這仨字,葉琪只怕子北是在敷衍自己,便想著刨根問底,“你怎會不了解啊,外面都傳的沸沸揚揚的,說什么你和劉家小姐簡直是天作之合。”
“你凈聽那些丫頭們胡說,他們還不是為了應和父親撿了好聽的說,要人人都道,那豈不是我偏得娶劉曼不可了?”
葉琪見子北語氣生硬,便沒再說下去,但心里已有了數,自己的小舅舅并非真心想娶劉曼,也就安了心。
正想著任務完成要離開,葉子北覺得葉琪定是誰派來套自己的話兒的,便說了一句,“你到底是來干什么的啊?
“沒事,劉曼來了,正尋你去呢!”
“不去!”
倆字一出,這次葉琪是真真兒的放了心,葉子北連見都不想見,那更別提結婚了。
“少爺,老爺叫您過去,說劉小姐和劉廳長來了。”只見一小廝進來傳話。
子北一見是父親派人來的,也不敢駁了面子,便和葉琪一塊兒過去了。
出了南枝院,經過華苑,也沒了這難得的寧靜。一路上遇見的丫鬟見了葉子北個個行禮,然后小聲嘀咕些什么,連想也不用想,定是與劉曼有關。
離近正堂,一片熱鬧,下人們忙碌,屋內更是笑聲不斷。
子北深知,踏入正堂,見到劉曼的那一刻起,自己的命運就不如以前般自由了,此后便要按照父親的意愿走下去,這樣的人生有什么意思。
正堂一席人見了子北更是開心,而他卻臉若冰霜,只行了該有的禮數。
劉廳長見子北留洋歸來后意氣風發,便夸耀道:“幾年不見,子北更加帥氣了。”隨后把劉曼推到子北身邊。
劉曼自小欣賞子北,如今終于要得償所愿,心中便是有無數欣喜也不為過啊。
“子北哥哥,好久不見。”
劉曼滿眼的深情,但落在這無意于她的人身上,便是多余。
該有的客套話兒還是不能少,子北便道:“幾年不見,不知妹妹是否安好。”
“勞哥哥掛心了,一切安好。”
“哎呦,還說一切安好呢,只怕我們子北啊是日日想著劉曼呢。”妙可話兒一出,便惹得劉曼紅了臉。又走近,拉起劉曼的手道:“我原是第一回見著你,在府中只聽下人們說劉小姐美若天仙,和子北是天生一對,如今一見,果不其然,真是一雙佳人啊。”
妙可的話惹得眾人歡笑,大概堂中只有子北才真的是苦在心里,不知何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