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隊長生涯（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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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了和煦的春風，送走了酷熱的夏天，人們迎來了一九六九年涼爽的秋天。

秋天對農村人來說不只是陣陣秋風使天氣終于涼了下來，而是地里的棉花吐絮了，一朵朵泡泡的棉花如玉似雪，而是田里的晚稻逐漸呈現(xiàn)出了迷人的金色。

正當晚稻即將開鐮收割之際，大隊又召開社員群眾大會。

這次的群眾大會與前幾次的大會有所不同，是文g取得階段性勝利后，大隊召開的一次慶祝大會，是慶祝大隊g委會的成立。

“叮當、叮咚，咣咣、咣里咣，咚、咚、咚……”。好幾個生產隊行進的人群中都有鑼鼓點隊。我們八隊也有一個鑼鼓隊，隊里和鄰隊的紅白喜事是少不了隊上的鑼鼓隊的。這天我們八隊的鑼鼓隊也來了，這是陳師傅新帶的一班徒弟，我是他最小的徒弟，打的是二鈹。陳克炎師傅敲打著曾河山背著的牛皮鼓，一會兒鼓聲如雷，一會鼓聲低沉到靜默如寂，他的鼓聲調動著頭鈹二鈹冾聲的快慢與大鑼與小鑼敲打的節(jié)奏，兩根打鼓的小棒棒在他手中，一會兒在空中舞動，一會兒在鼓面上跳躍，陳師傅的打鼓棒如同樂隊指揮的指揮棒，聲聲都敲在了點子上，調動鑼鼓隊聲音高低和快慢的節(jié)奏。

參會的每個生產隊的人群中至少打了三面大紅旗，一到十二生產隊的大紅旗匯在一起加上人們手中的小紅旗，大會會場頓時成了紅色的海洋。那個年代，人們如此充滿激情，也許是與這如火如荼的紅色有些關系。

“同志們，安靜下來，現(xiàn)在馬上開始開會”。莫失望書記依舊身穿一套黃色的舊軍衣，他站在主席臺上在使勁的跟臺下的社員群眾打招呼。今天他是滿面春風，一排大白牙常常露了出來，是喜事多了禁不住地笑帶來的。

莫書記的喜事是：前不久的公社g委成立會上，他當上了公社g委會的副主任；還有他喜歡的那個女人好像對他好了一些，他跟她說話似乎比以前多了一些，她也有過笑臉對他的時候了。

“安靜，安靜……”，莫書記不停地大聲招呼聲，終于使臺下躁動的人們靜了下來。

“下面請公社g委會向主任講話，請大家鼓掌”，在大會主持人莫書記和坐在主席臺上的人們帶動下，臺下也響起了一些掌聲，熱烈的似乎還談不上。

公社g委會的向主任，從全國文g的形勢講起，再講到省里的，地區(qū)的，縣里的和公社的文g大好形勢。從文g的重大意義講到打倒了什么走∝派到各級g委的成立，啰兒巴嗦講了一個多鐘頭，聽得臺下不少的人直打瞌睡。

“下面請公社g會某某副主任宣布豆港大隊g委會人員名單”，主持人莫書記宣布大會的第二項議程。

豆港大隊第一任g委會，主任由公社g委副主任莫失望同志兼任，大隊g委保留了老王書記、顏副書記兩位老同志，二隊隊長周業(yè)建當上了大隊g委副主任，一同當上大隊g委副主任的還有回鄉(xiāng)當民辦老師的郭建章同志。

“鳴炮”。

“唱戲”。

這次的戲還是郭永雪師傅帶的宣傳隊主演，滑稽小段、讀毛選、唱紅歌等等。

一個慶祝大會持續(xù)開了一個整上午。

父親領著八隊幾十個人坐在劃定的堤坡上，他坐在最前面。臺上誰當選了，唱什么戲他沒有太在意，他在琢磨著面臨越來越緊的批判資本主義的事:“作為一個黨員，是要堅定不移的跟黨走，搞家庭副業(yè)是走資本主義道路，這是以前沒有想到過的事情，自己家里彈棉花是不能再搞了，可隊里幾個包產的停不得，那可是隊里副業(yè)收入的主要來源，還有隊里有七八個戶跟著黎師傅黎虎清夜里和下雨天打蘆席事，這是跟天津來收蘆席的人訂了合同的，每月要在丁頭拐碼頭那里交貨上船，這個也不能停……”。“散會了，散會了。”散會了父親一時都沒反應過來，是夏副隊拽著他走的。

“進武，你今天吃晚飯后你到幾個打蘆席的戶去通知，晚上在堂屋里打蘆席后要把蘆席收拾好，最好是鎖在兩邊房里，白天里要讓大隊來割資本主義尾巴的人看不見，千萬不要讓他們抓住了把柄，不然劉主任和我都會挨批的，蘆席也會被收走的。”“好的，我晚上去通知，你晚上安心去放你的鱔魚簍子吧。”正副隊長配合就是那樣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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