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立夏，最高氣溫居然是個位數。天空陰沉沉，刮著大風，是下雨和繼續降溫的前兆。一路上，已經聽到好幾回人們對天氣的感慨，“這天兒立夏！”“立夏了！”語氣或是抱怨，或是嘲弄。說過后，加快了腳步，各奔行程。
這等天氣，屋子里比外面更冷一二分，又不見透亮鮮明的太陽光，便更覺濕冷之氣入骨。這樣的天氣，情緒也被連帶著低落下來。
今天的工作進行得也不如預期，更覺天氣灰蒙、四處暗淡。
隱忍了一大早的雨終于落下來，并不大，才打濕了地皮就沒了。雨下得簡約，與滿天的灰云竟沒合拍。云呢，大概張揚了一早上的脾氣，到這會兒，性子也使足了，見雨住了，竟還配合地收攏了隨風亂飄的外袍。天空藍色的底子顯露出來一些，這一塊那一塊的，水汪汪地。必是為了與這些藍水晶相襯，云也變白變薄變輕了。太陽在云上踱步，太陽的光云里云外地閃耀。大理石窗臺一會兒明亮一會兒灰暗，變起了魔術。
但時工作并沒有什么起色。情緒仍然停留在下雨之前，灰突突地一片沒頭緒的模糊。
想去洗手間。
出了屋子向洗手間走。長長的走廊里，沈從文的一些文字忽然跳到腦子里。在那些文字里，我記得了冬天坐小船行路的人是如何的辛苦，也記得了沈先生走過的那條河，河邊的如畫風景，河岸人家的日常生活，也記得了沈先生從河里面獲得的對人生的思索。
很奇怪，心里一下就變得敞量了。
從走廊東邊的一扇扇窗看向外邊，興中路被洇濕了一層，大大小小的汽車川流不息，卻帶不起一粒塵土，這一小陣雨倒替灑水車完成了工作，完成的質量還算比較高。行道樹們也都被洗得干干凈凈，本來就是新生的青枝嫩葉，新綻的粉花紫花，小雨輕拂后，枝更青葉更綠花更鮮，顯得春意愈深。
下樓梯，從右邊的窗子看出去，遠一點，駕校的幾輛車四散在操場上，學車是件煎熬的事情，所有認識人說起學車經歷都有點咬牙切齒。從我這邊看，沒有看到駕校的學員，不知是在駕駛室里練習，還是在帳篷前邊等待。雖然學習的這個過程漫長單調了一些，但哪一個學習人心里，不是懷揣了一個美好的想頭？也過不了多久，這個學習過程也會變得鮮明美好，被每個學習者收藏。通往后樓的路上，不時有三五成群的女孩子走去走來，年輕的笑臉春花一樣的明媚。
一瞬間，我也偷偷地笑了。
找個時間吧，把沈先生文中印象深的幾處抄寫下來溫習。
所有的風景，在你心里獲得認同，才是風景。
學著讓你的所見盡可能地成為風景。
（2014年5月1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