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年,一聲巨響,在她耳邊短暫的停留,帶走的是她最驕傲的東西,她的腳!一只靈動的腳,留下的是什么!是永遠沉淀的傷痛,還是說,不算什么的一次意外中應有的痕跡。
? ? 時過幾年,她已不在去想也不愿意去想那那次意外,可那模糊的傷痛,終究是深深的刻在她的人生,她的心里。上帝關上了一扇值得驕傲的門,同時也鎖上了她一扇心窗。
? ? 她父親看著夕陽每落,眼底總會浮現出深沉的痛。
?早上醒來,已經習慣沒有了一只腳的她,下意識的想站立去洗漱,第幾次踩空,第幾次摔到地上,她不記得了,細軟烏黑的頭發,遮住了她的臉,還有幾根發絲在她有些發白的嘴邊耷拉著,曾經清瑩秀澈的眼睛,此時已經染上了陰霾,牽動嘴角,扯出一抹枯燥無味,沒有生命力的笑。
? ? 這笑真的不好看,真的。
? “吱呀”她父親此時推門進來,看見女兒趴在冰涼的地上,他滄桑的眼睛也不經蓄滿了有些渾濁的淚水,卻還是強忍著,不讓它留下來。
? ? “妮兒,爸扶你起來,別涼著。”父親小心的話語,不知弄疼了誰的心。
? ? 她父親慢慢蹲下來,嘗試扶她起來,她像個易碎的白瓷娃娃,脆弱無助在她身邊縈繞,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
? ? “爸,我……我想出去看看。”用沙啞的聲音說完,她咳嗽了幾聲,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
? ?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此刻她父親的眼淚一滴一滴,碎到地上。他的女兒,幾年來第一次說想出去看看,這個內心不是多堅強的父親,也是幾年來第一次哭的像個孩子。
?他想念他的妻子,心疼他的女兒,這淚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東西。
?他哽咽著說:“爸,這就帶你出去看看。”找到輪椅,他輕輕把自己女兒抱到輪椅上,腳步有些凌亂的去臥室拿上小毯子,已是深秋,他擔心他的女兒受涼。
?
?深秋,帶著有些刺骨的寒意,枯黃的樹葉在寒風中簌簌,此時最使人的大腦清醒分明,大概,不能自抑的情緒,也終于找到了突破口,亦是她,亦是她父親。
同樣的深秋,幾年前三人同行,如今兩人,這大概就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 ? 她抬頭用無神的雙眸,看了一眼泛黃的樹葉,又低下頭去,她努力眨了眨干澀的眼睛,卻不知,長長的的睫羽上掛著來源不明沉重的幾滴珠水,又眨了幾次,晃悠悠跌落下來,視線迷迷蒙蒙的,透過依稀水氣,映出一張表情恍恍惚惚的臉。
? ? ? ?她張嘴,吐出了一個無聲的字,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一聲“媽”。
? ? ? ? 她用微顫的雙手,捂住眼睛,眼淚止不住的透過手縫留下來,嘴里無聲重復的喊著:“媽,我想你了。”
? ? ?她父親眼底也是一片濕潤,原本因為女兒要出去的幾絲喜悅,現在也滿是心疼和悲痛。
? ?過了好一會兒,她把手放下,眼睛有些紅腫,臉色有些蒼白白,原本就毫無生氣的眼睛此刻有些渙散,嘴唇也已經被她咬的破皮,鮮紅的血滴,在發白的嘴唇形成鮮明的對比。
? 她試著想象幾年前她跳舞的樣子。
她的指尖劃出令人癡迷的弧度,腳步站立,旋轉在陽光的邊緣,頭發與裙角在午后微弱的卻依舊溫暖的光亮中飛舞,她仿佛全世界都投入到韻律中。
? ?一陣鳥叫,驚擾了她的幻想,她仿佛聽到了時間斷裂的聲音,像一只已有殘缺悲傲的雀。
? ? 再次睜開雙眼,此刻,眼簾里有的是堅定,一個舞者的夢。
? ? ?“爸,我還想學舞。”這句話,對她來說,里面有煎熬,更多的是義無反顧。
? ? ?她的父親,拍了拍女兒的肩膀。
? ? 她笑了,不同于以往無力的笑,這次帶著母親和她共同的夢而微笑。
?深邃的金秋,萬木凋零,在這孤獨寂寥的時光里,仍孕育著新生,就像人生一樣,你不能總在外面顛峰,你也會進入低落的時候,而在低落中會孕育著再一次升華。
?《詠舞詩》
腕弱復低舉。
身輕由回縱。
可謂寫自歡。
方與心期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