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茶心
1.安清的離開,不可被原諒
分離,最難的生離,最痛的是死別。還有很多的分離,雖然不如生離死別那么痛苦那么艱難,卻也是不容易的。
安清在在離開A公司后,時時關注公司的動態,一直窩在公司的各種群里,怎么都不想退群。直到一年后,才終于接受自己已經離開了的事實,才慢慢改掉了自己開口閉口將A公司稱作我們公司,
“各位小伙伴,我一直在公司的群里潛游,不舍得離開。這兩年看到大家都在充實地工作,公司也生機勃勃,我作為曾經的一員,十分開心。今天申請退群,有事隨時候呼我,沒事也歡迎相約。希望公司發展得更好,大家都愉快、幸福。”
安清看著這條信息,看了又看,終于按下“發送”鍵,然后,淚如泉涌,忙跑到洗手間去哭了一場。她默默地說,分離很難,但是我總是要面對的。可是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掉下來。
在A公司,與此同時,吳可兒也在傷心,她剛剛看到這個消息,她的最親密的好友兼同事安清,徹底從她的人際圈離開。
安清比可兒早幾年進入公司,安清很照顧可兒,她們并肩戰斗,在公司里互相支持。可兒比安清小幾歲,安清在工作上、生活中幫助她良多。她一直以為她們會一直在公司,可以天天見面。有什么事情,她隨時可以依賴安清。
可是,一年前,安清跟可兒說,我要離開了。安清居然要走了。可兒被這個消息震驚了。
她用了一個中午和一個下午也沒有消化這個消息。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工作沒有意義。安清居然要走了。可兒覺得兩人一起奮斗的過去,像個笑話。安清居然要走了。安清居然要離開了。
可兒真的不能接受。過了幾天,可兒略微平靜下來,約了安清一起吃晚飯。菜都是可兒喜歡的,可是她卻沒有胃口。只能一邊味如嚼蠟地吃著,一邊不知從何說起。
“這些菜的味道不喜歡?”安清問道。她倒是吃得很開心。
“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今天的菜,有點沒有味道。”可兒放在筷子,看著安清。
“嗯,不喜歡吃的話,那一會兒我們去吃點或喝點別的。”安清說。
可兒又拿起筷子,無意識地攪拌著她的那碗飯,左邊堆成一堆,再堆成一座小山,又撥到右邊堆成一座小山。直把飯粒從一粒粒攪拌成一團團。
“我……”可兒終于開口了,“你要離開,我非常難過。我很傷心,我感覺你要拋棄我了,放下一切走了。”
“我沒有拋棄你,我們之間的關系還是在的啊,你想找我,隨時可以找到我啊。”安清說。
“不能天天見到了,感覺留在公司也沒有意思了,感覺我做的工作忽然失去意義了。”可兒說。
安清沉默著,不知道如何接話。
“你很重要。這幾天我想到你要走,我就心里特別痛,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我也很依賴你,你要離開了,我感覺自己不能承受這個事實。”可兒開始掉眼淚,一顆一顆的眼淚,從眼睛里涌出來。
安清忙給她紙巾。“你真的對我很重要,我感覺知道你要離職的消息后,我覺得工作都沒意義了。一想到公司沒有了你,我感覺去公司都是沉重的……”可兒說了許多她對安清的感受。
安清一時之間只覺得慌亂,她沒有想到可兒那么看重她,認為她那么重要。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喝了一口又一口的飲料。
“為什么不回應一下我?告訴我你是怎么想的?”許久之后,可兒紅腫著眼睛問安清。安清有點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只是離職,我們之間的友情還在。你有需要,隨時可以找我的。”安清說道。
“我想問的不是這個,請告訴我你是不是也為此感到難過?你是什么感受?”可兒又問道。
安清只能心里十分慌亂,她覺得要承認可兒對自己很重要,她也十分喜歡和可兒相處,這點她說不出口。于是她又說了一些無關痛癢的理性的話。可兒又哭了一回,然后兩人分別回家。
一周后,安清要走,她搬走自己的東西,大家都來送她。可是可兒不見了,可兒明明那一天上班了。
半個月后,安清要走了,離開去北京,約可兒見面。可兒聽說她要去北京,想到北京天遙地遠,只覺安清已經從這個世界離開。直到安清拉著行李箱依依不舍地離開,可兒也沒有出現。
可兒只是自己難過了一場。她想,我永遠都不原諒安清。我也不要再結交重要的朋友了。所有人都會離開我,都會拋下我,她們都不可靠。我還是靠自己吧。
從此,可兒再也沒有主動跟安清聯系。安清幾次來深圳出差,找可兒吃飯。可兒都以各種理由拒絕了。
2.分離,真像一種蝕骨的毒藥
“我今天離開公司的各個群了。唯一不能放心的是你。我最近幾天在深圳出差,有空的話,見個面吧,我很久沒有見到你了。”可兒看了微信,沒有回復,也不打算回復。
晚上,可兒輾轉反側,睡著后做了一個夢。她夢見母親了。夢里母親乘著一葉扁舟,從一條黑色的河流上離開。她沒有說再見,只是沉默地走了。
“媽媽,媽媽……不要走,求你不要走……”可是母親只是沉默,什么也沒有說。可兒追著扁舟跑,追了很久很久。
一路又哭了許久,后來母親終于回頭了。她張開口說再見。可兒再細細一看,扁舟上不是母親,赫然是另外一個面孔。她微笑著說再見,可是可兒卻想留住她。
可兒哭著醒來,她緊緊的裹著被子又躺下,只是淚水不斷地流下。眼前交織著那張臉,和母親的臉,一時之間分不清到底是母親的臉,還是她的臉。
可兒想了又想,想到母親的離開。母親轉眼離開很多年。沒有說再見,是死別。可兒只看到她的棺木。那時候是秋天,地下一定很冷很涼吧。后來,秋天的時候,可兒總是感覺很冷,也很凄清。
她不喜歡秋天,常常感覺秋天很難熬,秋天的風和天氣都是那么涼。即使穿了許多衣服,也需要緊緊的裹著自己,才能暖一點點。
帶著那種涼涼的秋天的感覺,可兒蜷縮在床腳。
“我們分手吧。”“不要,我不要分離。”可兒拉著他的手,他甩開了。可兒又拉著他的衣袖,他拂一拂衣袖,徑直走了。
他甩下這句話就走了。他走的時候,正是晚上,昏黃的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晚上真的是太孤單了,太冷了。
可兒去追他,可是他走得很快,轉過街角就不見了。“立明,立明,你在哪里?我不要分離,我不要分離,求你了。”可兒一邊哭著,一邊淚眼朦朧地尋找他的背影。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了。七拐八拐的街道,可兒很快就迷路了。
“我不要分離,我不要分離,你在哪里?”可兒雙手胡亂拍打著,被自己拍醒了。
可兒望著黑黑的窗外,一彎冷月掛在黑沉沉的天上。她打開窗子,窗子里透進來清涼的冷風。
可兒抱著被子,想起多年未曾入夢的立明。立明當年毫不猶豫地說出分離,從此把可兒的心撕成兩半。從母親的離開開始,從此她不能夠承受分離了。
她一直感謝后來自己分手后換了工作,遇到了安清。她被安清照顧,緩解了立明的離開的傷痛,可兒花了好幾年的功夫才走出來。可以說,可兒留在這個公司,完全是因為安清的照顧和關懷。
可兒想了又想,其實安清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可是自己一直責怪她離開。她本來就有離開的自由。她雖然離開,可是對自己曾經的關愛并沒有改變。那是曾經存在過的,任分離也無法抹去的。
那些一些合作無間拿下客戶慶祝的時刻,那些丟失客戶抱頭痛哭又破涕為笑的日子,那些感冒了被溫暖照顧的片段,那些一起暢談夢想的時光……一直都在呀。
可兒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那么不能接受安清的離開呢?夢里安清的臉和母親的臉交替著出現,是不是自己把安清看做母親了呢?而安清的離開,像是母親的再一次離開,把傷口重新打開一次?
是的,安清對于可兒而言,是如姐如母的存在。她可能替代了一部分自己對母親的渴望。所以才和她有怎么深刻的連接。那么,感謝她的出現,記得她給的溫暖吧。
可兒想,分離,真像一種蝕骨的毒藥。但其實仔細想想,安清的離開不等于拋棄。母親的離開,也是迫不得已。前男友的離開,也只是人間常態而已。
即使過了一年,安清還是記掛著自己。可兒忽然覺得有點臉發燒,安清一直表達對自己的關愛,自己在她離開后,卻想著老死不相往來。
可兒想了很久很久,感覺很想見到安清,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告訴她。到了早上,可兒給安清發信息。“:)你真退群啦?退群語寫得很感性。”
“嗯嗯,退了,分離對于我來說很難,我很舍不得退。”安清馬上回復信息。
“嗯,分離是很難,我理解。”可兒回復道,可兒的心軟了,迫不及待想見到安清。
“我也理解,分離對你,一定也很難吧。”安清的信息馬上過來了。
“嗯。我想你了,我們今天見面吧。”可兒回信息。
“好。我也想見你。”安清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