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魂》第八章:新的任命(1-2)

至專題

上一章:等夢的小姑娘

(1)忘年之交

卑沒能回到家鄉,她真正的使命才剛剛開始。還在和傲討論的當時,她便接到了序派送的任命書,任命她負責淚城的一切事項,包括病后撫慰及淚城重建事宜,人員調動也皆由她負責。這次任務無疑非常艱巨,她有些驚訝自己為什么會被選中,不過她并沒有像之前一樣懷疑自己,退縮回去,而是當仁不讓地接受了任命。

人生真的很奇妙,曾經費盡心思追求而得不到的東西,在無所求無所欲的時候,竟然會主動找上門來。卑也沒有想太多,經過此前一系列的變故,她成熟淡然了許多,只希望承擔起該承擔的責任,做好該做的事情,是考驗也好,是機會也罷,且交給上天。

很快,卑就開始了病后走訪撫慰工作,但誰也沒想到,她第一個竟去了默的家。其實,她和默的交情早在商議廳初設之時就已經建立了,可以說默是她一直以來的精神支柱。當年,在她飽受大家欺凌,幾乎對人生絕望的時候,是默的友善和堅定,帶給了她莫大的勇氣,重新燃起了她對生活的希望。

默言語不多,但句句直入人心,卑至今還記得。他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你已經沒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便無所謂失去,你始終都是你,完好無缺,謾罵斥責根本傷不到你分毫,所以隨它去,不必理會;塵埃里爆發的力量最是強勁,而你是深藏在塵埃里的一塊璞玉,狂風暴雨洗涮不掉你的光芒,只會讓你更快地破土而出,綻放異彩。默的話,卑當時似懂非懂,不過已經足以讓她對自己多一份信心,而就是這一份信心,一直支撐她走到了現在。

“默,你還好嗎,來看你了。”走到床邊,卑放下手里的藥包微笑著說。

“好著了,此女不可久居人下,你來啦。”正在閉目養神,忽而聽到卑的聲音,默睜開眼有些愉悅地說。

“看起來精神不錯哦,不要起身,就這樣安心躺著。只是,可別再取笑我了,我一早就知道,這話定是你是為了幫我而傳播出去的,大恩不言謝。”卑一邊說著,一邊幫默把被子掩好,對于默,她心里確實充滿了感恩。當初,因為這句傳言,大家對她的態度明顯收斂了很多,不至于讓她脆弱的心徹底崩塌。

“丫頭,可別謝我,還真不是,這可是天意,老天爺的指示。不過,你可以夸夸我洞察人的本事。”默有些詼諧地說著。

“看看這是誰哦,哪里像我曾經認識的那個嚴肅的默,到會開玩笑捉弄人拉。”看著默一改往日的嚴肅,卑也順著腔兒開心地說。

“時代在進步,我也得與時俱進啊。不過,說實話,丫頭,真還不是開玩笑,你身上有一種特質,一股勁兒,別看你瞧著柔弱,在最危難的情況下,你反而會是那個最為不屈不撓的人,所以并不是我在幫你,是你自己在幫自己。”默邊說邊贊許地看著卑。

“大恩人,你就別推辭了,曾經你對我說的至理名言,我可是每一個字都記得清清楚楚,雖然我天生愚鈍領悟不多,但已足以讓我受用至今。不過,默,你真的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似乎更容易讓人親近。”卑邊說著邊調皮地上下打量著默。

“愧不敢當,我那時也是看著你有感而發,自己也還未得要領吶。丫頭,你剛是說我變了?或許真的是吧,這一病啊,可把我這顆石頭心給病軟了,整個人也看開了,變輕松了。想想這人啊,總是自己跟自己較勁兒,看看我之前,硬是把一顆心全部封閉了起來,風雨淋不到吧,可陽光也進不來,活得太緊繃太死板。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圖啥,一心想為大家伙謀福利,卻單單和自己過不去。其實,哪有什么過不去的事兒,放過自己,便過去了。”默若有所思地說著,看得出來他心中的事情已經放下了。

其實,他并不是天生的悶葫蘆,他也曾青春活力過,而且還調皮愛搞怪,經常讓大家樂得合不攏嘴,大伙兒都說他是人見人愛的大活寶,不過這美好的一切卻在好朋友的一次生日聚會上結束了。那一天,他本來想變出好玩兒有趣的魔術逗朋友開心,卻不小心把人家最珍貴的水晶音樂盒給摔碎了,朋友非常傷心,非說他有意為之,大家伙兒也都跟著瞎起哄,說他平時老愛出風頭嚇搗蛋,以為自己多可愛。當時,他很想為自己辯解,可卻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句話也說不出,他很委屈很難過,也很自責,更是討厭自己。那以后,他漸漸地就變得少言寡語,和任何人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熟悉他的人還以為他天生不茍言笑,以至于到后來甚至連他自己都以為他就是這樣的人。

“是啊,人最難跨過的就是自己內心的這道坎,想明白了,坎兒自然就消失了。只是,這個過程有時候有點曲折。但那又有什么關系了,重要的是我們的默先生現在重新變得開朗了。”卑接住話茬深有感觸地說著,看著昔日的忘年交恢復了笑顏,她心里特別高興。

“丫頭,說實在的,我還真得謝謝你,是你讓我逐漸認清了自己。至善的力量將我封閉的心打開了一條縫,讓陽光有機會照進來,而你就是這個帶著至善光芒出現的姑娘,不管別人對你如何,你都能以善為報,誠心相待。雖然你自己可能沒意識到,但實際上你比我們活得都要真實,接地氣,也因為如此,你比常人更能感知也更能接納眾生的疾苦,所以你注定成為淚城的靈魂人物,帶領大家走向真正的光明。”默突然極為認真地說著,這確實是他的肺腑之言,至善的力量,是他內心深處的呼喚。

至善的力量!卑的眼前忽而一亮,心也瞬間被照得亮堂堂,她沒想到曾經讓自己處于最低處的柔軟竟蘊藏著這樣一股力量,原來自己一直享受著上天莫大的饋贈,卻渾然不知,一種點化萬物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2)很不一樣

或許是受默的感染,從他那里回來后,卑覺得爽朗了許多,步履也輕快了不少。她打算接下來就去拜訪偽,她一直以來努力奮斗的榜樣,這位優雅高貴才華橫溢卓爾不凡的完美女性。縱使那天偽慘遭眾人辱罵,也絲毫沒影響她在卑心中的完美形象。

起初,卑還有一些忐忑,畢竟是去見自己崇拜已久的偶像級人物,但是在見到偽之后,她的心很快就變得平靜了。偽很不一樣,至少跟以前看到的很不一樣,她沒有化精致的妝容,沒有穿艷麗的衣服,也沒有那讓人印象深刻的標準笑容,她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只一身簡單的素衣,頭發隨意扎起,儼然一個居家小女子。沒有了曾讓卑羨慕不已的女強人形象,她變得很溫柔,很暖心,沒有絲毫距離感,卸掉了耀眼的光環,這樣的她,似乎更加迷人。

和她交流的過程中,卑發現她心如止水,對所取得的成就并沒有覺得很驕傲,對所受的詆毀也沒有覺得很痛苦,仿佛那些種種都和她沒有關系。更讓卑想不到的是,她說曾經很羨慕她,羨慕她能夠真實地表達情感,而她卻一生被困于那件美麗的外衣,忘卻最初的自己,直到失去了所有,才發現了真正的幸福就在身邊。

原來,我們都在彼此羨慕著,無論是榮耀盡得,還是一無所有,別人的生活似乎都帶著迷人的光環,那么美好那么誘人,我們以為最大的幸福就藏在里面。踩著憧憬的腳步,踏上希望的大道,我們開始奮力去追逐別人的繁華,拋下一路的傷痛,越過一個個期盼,滿心歡喜地以為就要到達幸福終點站,卻發現它還在下一個路口揮手等待,似乎我們和幸福之間永遠都差那么一點點。就是這么一點點,卻耗用了多少人一生的時間。

沒有人告訴我們,幸福原本輕而易舉就可以得到,無論我們處于什么樣的境地,又被貼上了著怎樣的標簽,幸福始終都與我們同在,不用費盡心思,不用疲于奔命,只要我們愿意相信,此刻我們就已經被幸福包圍著。繁華背后也許住著落寞,落寞深處或許倚伴著溫馨,我們終會明白,無須羨慕別人,過好自己此刻的生活,就能牽著幸福的手,快樂向前走,途徑的每一站都是幸福。

苦亦不是苦,樂亦不是樂,每一種選擇都是恰到好處的選擇,每一種人生都是最合適的人生。能失去的東西,一開始便不屬于你,它來了,張開懷抱歡迎,它走了,揮舞雙臂歡送,無須太掛心。看著偽的人生起落和心境變化,卑對生活有了更深的領悟,她更加堅定此時此刻觸手可及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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