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我在室內感受到了冬天的氣息,對,秋天還沒有離開,我已經開始幻想整個冬天該有的素凈的模樣。窗戶旁邊掛著一排剛剛洗好的衣服,還有床單和斜紋格子的被單。水滴斷斷續續地從衣服的下擺開始往下落,輕巧又干脆地撞擊著水泥地面,空氣里全是洗衣液揮發出的分子在肉眼看不見的條件下悄無聲息的做著運動。一小間屋子被圈出了溫暖和芬芳,窗戶外有厚重的汽笛聲,嘈雜的人聲,偶爾有雨,偶爾有風。這樣的情景,的確該是冬天才有的。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秋天即將結束,則意味著冬天馬上就會來臨。開始,結束,就像是一個極樸素的過程當中的兩種現象,或者說是一次又一次循環往復的輪回。始才終,終而復始。
我很想念故鄉清冷的秋!
近來莫名想念各色的人,想念過去各色的秋天的景。泛白的水泥路,三言兩語的人聲,身體發冷卻曬得人心里發燙的陽光,還有那一間空蕩蕩的房子。很多人最后都只能留在歲月里,記在信箋上,當做紀念,這樣或許也沒那么想念。簡單地做一個旁觀者就夠了,觀四季,觀山川。Colin說,習慣了用“上帝視角”靜靜地凝視著人潮涌動,僅此而已。那就是冷眼旁觀了,不偏不倚,沒有悸動。
無關年歲是否久遠,總有人能把日子過得詩情畫意,也能夠一次又一次選擇寬恕和原諒。
薛之謙在演唱會上兌現了舊時的約定,簡單的吉他音穿越愛情伊始的安河橋。你好,再見。如果沒有柴米油鹽醬醋茶,兩個人還能不能冰釋前嫌?
貳
換季,連早晚的溫度也無法清晰地感知,手里經常攥著白的黃的藥片,除了運動的辦法,這也勉強算是增強體質的一種。當一個人承認自己足夠軟弱的時候,也會恍惚,到底是自己本身就不堪一擊還是在強硬地借助外力求生?莫名想起寶玉借著《西廂記》里的話對著黛玉癡癡地說,“我就是個多愁多病的身,你就是那傾國傾城的貌。”一個在心里生了羈絆,另一個也染上疾病。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
空閑的時候,帶了張張喜歡的奶茶去城院蹭飯,她不喜歡喝飲料,唯獨對師大附近店里的芒果奶茶情有獨鐘。她說那條舊巷子里有一家面很好吃,我心心念念就去了。兩個人對坐,少言,頭頂上罩著燈罩的白色的燈散發著溫和的光,身旁空著一個棕色的油亮的高的木凳,還不到飯點,吃飯的人稀稀落落。這是一家有格調的面店,倒沒有和周圍舊的墻有多么不相稱。
她是為數不多的住在我那弱不禁風的青春里的人。有些人,趁著還年輕,值得不吝惜時間再見一面,此時相見是青春,如果把約會推到明天,真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時候?
一起坐在湖邊,漫不經心地說著話,可惜是陰天,看不到夕陽。也少了一份遐想“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好景致,遠處的樹全是黑峻峻的一排影子。一個兩歲多的小孩跑過來,和我一樣盤著腿安安靜靜坐在水邊,張張給他一塊山楂,他接過小袋子,兩手作揖,嘴里含糊不清地說著謝謝,逗樂了周圍還在散步的人。他還是小孩。
生命大概只是如此,同一個時刻,有人離開了這個鮮活的世界,也有新生命在此刻喚醒所有的細胞舒展身體開始接納成長。我寧愿相信童話里所說的那些已逝去的軀體的靈魂已經變成了天上的星星,而那些新的個體的誕生正接受著大人們的祝福與洗禮。結束,是另一種具有特殊意義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