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的時光很是平靜,除了上課以外,我大部分時間都是泡在圖書館和寶輪寺里。除了學習《巫咸經》的山部四術,,我也逐漸學習了醫部的金針術和驅病咒。
原來新梅嫂子給新安治腿上的惡瘡,就是民間祝由術的一種。在筆記里,還記載里一種咒語,叫止血咒,是一個前輩從木匠那里學來的。那個前輩在游歷北方的時候,路過一戶人家,進入討水喝,那家主人正在請木匠打家具準備為女兒置辦嫁妝,看有過路人討水喝,很熱情的迎了進來,安排和木匠師父們同桌吃飯。正在吃飯時,一個中年婦女捂著手跑了進來,原來是女主婦不小心做飯切了手,鮮血直流,進屋找布包扎的。一個年紀大的木匠隨口說了句“不用慌,血不是止住了嘛。”那主婦將信將疑的松開手,果然血已經止住了。那前輩知道是術法,便趁酒酣耳熱之際,向那年長的木匠請教。那年長木匠趁著酒勁,便說他們木匠經常行走四方給人打家具,免不了要有些荒郊野外,特別是晚上,容易招惹不干凈的東西,所以每個木匠都有些師父輩傳下的咒語法術,可以驅鬼,可以叫魂,當然也有些小偏方,止血咒便是他們拿手的法術,干活中不免會碰傷割傷。
那個前輩知道這些法術是存在的,據他記載,木匠中有居心不良的,可以用些法術召喚小鬼害人。還有泥瓦匠,如果主家得罪他的話,上梁的時候給你搞鬼,讓你家里鬧鬼,苦不堪言。這個前輩還說了另外一個故事,說有家人蓋房要上梁,主人是個急性子,催促木匠說趕緊上梁,米飯都快蒸熟了,上完梁就吃飯。老泥瓦匠抽著旱煙,慢悠悠的說莫慌,半個時辰后才可上梁,飯不到那時候是不會熟的。一般來說大火蒸飯,一袋煙的功夫就好了,何況之前就蒸了一會了。主人不信,可也就是奇怪,飯始終是生的,待半個時辰后,梁上好了,老泥瓦匠說飯熟了,可以吃了,再去看,果真熟了。
前輩說這些都是巫術,從上古時代流傳到民間的,巫教雖然消亡,但很多術法還是在民間流傳下來。后來前輩一個小術法和這個木匠做了交換,也記載下來。
《巫咸經》就像本小說,里面很多前輩留下的筆記和小故事,我看的很有趣,也對巫術更有了了解,掌握的術法咒語更多了。
經過善因老和尚的指點,再加上我每天修煉心法,終于有天晚上意念和黃金象、銀馬駒聯系上了。它們告訴我功力有所增強,它們給我的天賦也隨之增強。我試了試,果不其然,左手和右手的力量漸漸趨于平衡。至于銀馬駒的閃電天賦,也有大幅提升,每天夜間入定完畢,我便悄悄從宿舍溜走,宿舍在三樓,這個高度對我來說不是什么難題。在嘉陵江邊試驗了一下,結果速度太快,自己掌握不好,掉到江里成了落湯雞。所幸江邊水不深,但確實讓我嚇的不輕。
天氣漸漸轉涼,轉眼就是元旦了。
元旦前一天傍晚,宿舍的其他同學商量著去聚餐,我平時很少和大家出去玩,便答應一起去門口的小餐館打打牙祭。
走出宿舍樓,猛的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羅洛,羅洛!”是山城話,很甜。
我詫異的看去,不遠處站了一個高個女孩,修長的腿,穿著牛仔褲,越發顯得高挑。精致的五官,白嫩的皮膚,路過的男生無不看上幾眼。
錢惜兒!那個在公交車上順走我玉玦的高個美女。
同舍的幾個人驚訝的看著我,估計他們很不解,我一個平時不顯山露水的家伙,會認識這樣一個山城美女。
錢惜兒跑了過來,抓住我的胳膊,嬌聲嗔怪著:“你個瓜娃子,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拉長的聲音嗲的讓人骨頭都發麻。
“你找我什么事?”我想把胳膊擺脫她的手。我有些不好意思,卻也有些暗暗得意,很多男生看我的目光都有些羨慕和嫉妒。
“找你肯定有事嘛,走,我請你吃飯!”她不由分說的拉著我就走。
我朝同舍幾個兄弟看去,他們幾個擺擺手,意思是我們理解,不用解釋。隱約聽到他們嘀咕:“羅洛這小子不聲不響的,泡了個大美女!怪不得經常不回寢室。”
我有口難辯,小聲說道:“你別拉拉扯扯的,讓人看到多不好!”
“也,你娃還挺清純嗦,未必我長的丑,和你走在一起沒面子?”錢惜兒嘴巴像刀子一樣。
“你松手嘛,我不太習慣。”我辯解道。她身上的香味讓我心慌。
“好嘛,你娃還沒有耍過朋友么,還害羞,臉都紅了,哈哈。”她打趣我,手卻松開了。
“找我啥子事嘛!”我用山城話說,這幾個月下來,我基本上能夠說些山城話了。
“喲,都會說山城話啦?很有語言天賦嘛,走,我請你吃火鍋,有事和你說!”
來到學校門口的街上,找了家火鍋店,錢惜兒坐下點了菜,笑咪咪的說:“羅洛,我有事找你幫忙!”
“我一個學生,能幫你什么啊?”我不解的問。
“你就裝吧,當我是哈兒嗦!”她白了我一眼,說不出的嬌媚。
“你會武功,還會些法術對吧,不然你怎么找到我的嘛!”她不客氣的說。
“你讓我幫你什么?”我避開這個話題,問她。
她突然沉默不語,臉上流露出憂傷的神情。
“有什么事,你說出來,我能幫的肯定幫你。”看到她突然悶悶不樂的樣子,我心里一陣莫名的心疼,一下子有種想替她分憂的沖動。
“吃完再說吧!”她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很勉強。
我看她心事重重,也沒有胃口,,隨便吃了些。便說吃飽了。
錢惜兒結賬完,說:“我們到江邊坐坐吧。”
嘉陵江水到了冬季,水退了很多,河床上都是些鵝卵石。江對面星光點點,風有點涼。
我們找塊大石頭,坐了下來,錢惜兒便和我講了她的事情。
錢惜兒的爺爺錢志富,就是上次在茶館碰到的那個老頭,是個經歷非常豐富的人。他年輕的時候曾經參加過袍哥會,也跑過馬幫,來往于云貴川之間販賣茶葉鹽巴。后來又進入當鋪,當了伙計,由于見多識廣,口齒伶俐,很受掌柜的喜歡,從柜臺的朝奉那里學了不少鑒定古董文物的知識。后來成了典當行里有名的朝奉,在江湖上被人稱為鷹眼錢爺。很多拿不準的古董文物,都要找他掌眼鑒定,甚至連一些盜墓的土夫子、摸金校尉,尋到寶貝也會請他掌眼。
解放后,錢志富成了文物商店的鑒定師父,退休后,開了個茶館,表面上是茶館,實際上是地下文物市場的交易地。很多明面上的文物和見不得光的古董,都通過他的撮合成交,他收取鑒定費,日子過的很是逍遙。
錢志富老爺子有個兒子,也就是錢惜兒的父親,叫錢坤。從小跟著錢志富耳濡目染,也入了古董行,在磁器口開了個古董店,專門從鄉下收購一些瓷器、字畫、錢幣、雜項等。錢坤很能吃苦,經常一個人在下面區縣跑,從鄉鎮農村里收購文物,行話叫鏟地皮。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做這門生意的只要肯吃苦,還是能從收購到好東西的,轉手賣出去,獲利豐厚。很多農村的人還沒有文物古董的概念,一些瓷器字畫幾乎都是很低的價格賣給了像錢坤他們那樣的古董販子。
前不久,錢坤在廣安縣一個農民家收了一面銅鏡,根據經驗,錢坤判斷這個銅鏡剛出土不久,應該是從墓里出土的。但這枚銅鏡確實不錯,農民要價也不高,便買了下來,誰知道竟然惹下了事端。
錢坤回到山城后,拿給錢志富看,根據上面的銘文——“成都龔家青銅照子”這幾個字,錢志富基本可以斷定是南宋時期的銅鏡。
銅鏡雖然不錯,但錢志富還是很生氣的罵了錢坤,因為這鏡子擺明是盜墓所得,這鏡子不該收。他自己雖然當中間人鑒定古董,但從不買賣地下里的文物。他覺得錢坤鏟地皮從鄉下買些文物賺錢可以,但不能收盜墓來的東西,容易惹上麻煩,特別是官面上的麻煩。
錢坤知道自己犯了老爺子的忌諱,也不敢去賣了,自己留著欣賞。
誰知道麻煩來了,不是官面上的麻煩,是鏡子自身帶來的麻煩。
當天夜里,錢坤做了個噩夢,夢到銅鏡里冒出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狠狠的卡著他的脖子,厲聲大叫,嚷著要索命。錢坤被嚇醒,然后發現脖子里有個黑色的手印。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錢坤趕緊去找錢志富,說了自己的噩夢。錢志富走南闖北幾十年,見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意識到這里面問題不小,趕緊帶著銅鏡,和錢坤一起去找高人化解。有道士說是銅鏡里有冤魂封印,大概時間久了,冤魂出來索命。雖然找到了原因,但沒人可以化解,畢竟能夠被封印的冤魂,肯定不是一般的孤魂野鬼,很難化解。
錢志富沒有辦法,四處托人打聽驅鬼的高人,都沒有什么結果,但錢坤的問題越來越嚴重,脖子上的黑手印越來越黑,呼吸都十分困難,現在在醫院里正吸氧治療,命懸一線了。
錢志富向同道中人求援,經人介紹,找到了青城山三清觀的玄機道長,玄機道長道術高深,降服了銅鏡里的冤魂,卻對錢坤的病無能為力,因為冤魂的詛咒不能化解。道家降妖除魔是沒問題,解除詛咒卻不擅長,只能用道家的符篆勉強保住了性命。
錢惜兒說到這里,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
我是最見不得女孩子落淚的,想安慰她,卻又不知道該怎么做。
“我知道你是有法術的,何況你家里長輩給你那么珍貴的玉玨,肯定家傳有術法,一般人家哪里有那么寶貝的東西。”她抽泣道。
“我去看看再說吧,至于能不能幫上忙,我也不敢打保票!”我沒有辦法,硬著頭皮說。
“太好啦,我就曉得你會幫忙的,你真好。”她破涕為笑。
“我們去醫院吧!”我站了起來,對他說。
夜色漸暗,風有些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