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大招魂師 第十二章 給鬼打欠條

山城的出租車奧拓很小,市民們戲謔的稱之為拓兒車。

錢惜兒緊貼著我坐,胳膊挎著我的胳膊,生怕我會跑似的。我索性由她,心里未免有些小小的得意。

進入病房,映入我眼簾的是病房里有張病床,病床上躺著一個中年人,雙目禁閉,面色蒼白。旁邊坐著一個老頭,正是錢惜兒的爺爺錢志富,滿面愁容。

“爺爺,你看哪個來嘍。”錢惜兒打著招呼。

錢志富連忙站起,疑惑的打量著我,突然恍然大悟,苦笑道:“小兄弟,你怎么來了。”

“錢老爺子,您老好,我聽說錢叔叔病了,來看看他。”

“莫假打了,快來看看我老漢!”錢惜兒毫不客氣的打斷了我。

我尷尬的搖搖頭,仔細打量著那中年人——錢惜兒的父親錢坤。

“那枚鏡子呢?”我問錢惜兒。

“在這。”錢志富從床頭柜子里拿出一塊紅布包,遞給我。

“你把門關上,不要讓人進來。”我邊打開紅布邊吩咐錢惜兒。

青銅鏡背面有雙龍戲珠的圖案,十分生動。旁邊寫著兩行字:成都龔家青銅照子。我默念咒語,左眼一陣清涼,靈眼頓開。

那鏡子里一團黑氣繚繞,隱約見一女子,披頭散發,面色蒼白。我吃了一驚,難道錢惜兒騙我,這冤魂分明還在。

我用意念嘗試和她溝通:“我見得到你,你也見得到我,我們談談吧。”

“你是何人?怎么能和我說話?”一個女子的聲音在我腦海里響起。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你是一縷冤魂,被人封印起來,不得輪回,但你不該驚擾生人!”

“我不知道你說什么,我只知道他把我從我的主人身邊帶走了,我要他償命!”那女子恨恨的說著。

“你的主人是誰?”

“我的主人是……主人就是主人,我只曉得我要守在他身邊,誰也不能把我帶走。”

這魂魄不全,我突然想起了《巫咸經》里有前輩記載,人有三魂七魄,人若魂魄不全,則如行尸走肉,或智力癡呆。這女子的魂魄有可能被人剝離了一部分封印起來了。

我收起意念,掀起被子看錢坤的脖子,果然有一個黑黑的手印。錢坤的鼻子里插著吸氧管,昏沉沉的睡著。

我回頭看了看錢惜兒,有些生氣的說:“你撒謊,根本就沒有什么道長來驅鬼是吧!”

錢惜兒臉色通紅,窘迫的低下頭,小聲的說:“我騙了你,怕你不敢來。”

錢志富人看成精,看我如此說話,知道我看出了些名堂,趕緊對我說:“小兄弟,您看出什么啦?我兒子他……”話音未落,聲音已經哽咽。

“老爺子,您別難過,我在想辦法!”看他偌大的年紀,我也顧不得生氣了。

“需要什么,您盡管開口!”錢志富眼睛瞟了錢惜兒一眼。

“我錯了,你莫生氣嘛,求你啦,救救我老漢!”錢惜兒很乖巧的低聲細語。

我頓時沒了脾氣,對錢志富說:“老爺子,您去買一束香,七根白蠟燭。”

“我呢,你要我做什么?”錢惜兒怯怯的問。

“你去門口飯館去求一碗米飯,記住,不要買,去要!再去找一個屬虎的的小男孩,要他一碗尿。”

“啊,我,我和爺爺換換行不?”錢惜兒眉頭一皺。

“不行,快點去。”我直接拒絕。

兩人走后,我翻看著《巫咸經》,打發時間。

半個小時,錢志富氣喘吁吁的回來,他的東西好買。

再過了半個小時,錢惜兒才回來,臉色很不好看,小心翼翼的端著一碗米飯,一個礦泉水瓶里裝著小孩子的尿。

我把床頭柜挪到病房中間,將銅鏡放在柜子上,然后將七根蠟燭點著,滴著蠟水,圍著銅鏡粘住。然后將抽三根香插在米飯碗里點著。

“你們把門鎖住,關燈,在旁邊不要出聲,切記切記!”我囑咐他們倆。

燈關上了,只剩下燭光搖曳,錢惜兒有些緊張,但仍強做鎮定,拉著錢志富的胳膊。

我凝神靜氣,口中默念通靈咒,手中在銅鏡周圍迅速布置了一個法陣結界。然后咬破舌尖,用手指蘸了點血,涂在銅鏡上,沉聲說了聲“破!”那銅鏡上已經殘破的封印頓時破裂,一股黑氣緩緩飄出來,被蠟燭圍住,不能逸出。

片刻間,一個模糊的身影露出來,耳邊聽的錢惜兒驚呼一聲。我沒有理會她,閉上眼睛用意念和那殘魂溝通。

“你的魂魄不全,是因為有人在你活著的時候剝離了你的魂魄,然后封印在這個銅鏡里,讓你不得輪回,現在我把封印解除了,送你去六道輪回,你的主人早就魂消魄散,轉入輪回了,你不過是一縷執念而已。”

“我不相信你的話,我要守著我的主人!”那女子回應我。

“哼,我本可以直接讓你灰飛煙滅,念你是別人封印的,實屬可憐,才特意告訴你,讓你解脫輪回的。不信你試試看。”我默念咒語,手指朝她身影上一點,那身影驚恐的躲閃,厲聲尖叫。

“我給你超脫,轉入輪回吧,來世你智力有所損傷,也罷,我給你些造化吧。”我開始默念往生咒,她不再反抗,執念一消,身影漸漸模糊,黑氣也漸漸變淡,直至消失。

我用手指在地上劃著,口中默念請鬼咒,不多時有個聲音傳來:“何人喚我?”周圍頓時一陣陰冷。

我左眼掃去,空中有個身著白衣的瘦高個,舌頭伸的老長,頭戴一頂高帽子,上面寫著“一見生財”四個大字,是白無常謝必安。我在書里看過他的記載。

我用意念對他說:“謝七爺,這女子是一縷執念,魂魄被人剝離不全,我今日超脫她,請給她安排個富貴人家投生。多謝,回頭我有酬謝!”

那謝必安似笑非笑,過了一會我意念里傳來他的聲音:“還有給鬼打欠條的,糊弄鬼的事情,虧你想的出來。且記得我這個人情,她的后世我會安排的。”

陰冷的氣息頓時消失,他走了,我松了口氣。

雖然是一縷殘念,但上天我有好生之德,我也不想趕盡殺絕,超脫她,也是功德一件。只是,欠下了個鬼情,剛才在地上畫的符,就是給鬼打的欠條。

人情難還,鬼情,我敢糊弄鬼么。我趕緊對錢志富說:“老爺子,趕緊去買點紙錢元寶,我要還債!”

“買多少?”錢志富倒不含糊。

“你能拿多少就買多少吧。”我隨口說道。

好在醫院附近一般都有幾家專門賣紙錢的,不多時,錢志富就拎著兩個大塑料袋子回來了。

我趕緊在紙錢上畫上符咒,吩咐錢惜兒拿個搪瓷臉盆,在房間里燒了起來。

我默念通鬼咒,用意念說:“謝七爺,我給你打的欠條我收回啦,多余的錢您老人家就分給其他鬼差吧。我記得您的人情!”

紙錢的灰燼扶搖直上,然后緩緩落下,我松了口氣。

“羅洛,你沒事吧?”錢惜兒輕聲的問我。

我沒有理她,這女娃,真是個麻煩!

待紙錢燒完,錢志富眼睛熏的通紅,也顧不得身上的灰燼,急切的問我:“羅,羅大師,你看下一步干嘛?”

“別,別,您還是叫我小羅吧。我可不敢稱大師!”我急忙擺手。

我來到病床前,錢坤的臉色紅潤了些。

我拿起根香,點燃起來,在錢坤的脖子周圍點點劃劃,默念起驅邪咒。

《巫咸經》對招魂驅鬼最外行,用一位前輩的話說,巫教大拿們都是直接上天與神見面,下地與鬼打交道,揮手就可以攝取天地之力的,再沒落破敗,驅鬼破邪也是足夠了。

這個殘魂按照道理沒什么害人的本事,只不過被人活的時候生生剝離了神魂,故而執念被困銅鏡今千年,因此有了詛咒的力量。

我念了咒語,也畫了符咒,應該沒問題了。果然,黑手印漸漸變淡。

我心里也是一陣得意,畢竟自己第一次運用實踐,就超脫了殘魂,還招來了白無常謝必安,還能安排那殘魂執念托生到好人家,現在又破除了詛咒,可謂是旗開得勝,初戰告捷。

《巫咸經》里有太多秘密,我一定要好好去研究一番。

“錢惜兒,你過來!”我看了一眼旁邊瞪大眼睛的她,不客氣的說道。

“你剛才真的把那…那鬼送走了?剛才好冷啊,像進了冰窖一樣。”錢惜兒看我的眼神,有些害怕,也有些敬畏。

“現在輪到你做事啦,別光站著看熱鬧啦!”我沒好氣的說。

“我能干什么呀。”她嘟噥著,還是來到了病床前。

“爺爺快來,爸爸脖子上的黑手印沒有啦!”她一陣驚呼。

錢志富趕緊過來,抹了抹眼睛,臉上露出了笑容。

“還沒完全好呢,你把那碗米端來,把童子尿倒進入拌勻,然后用毛巾包住,擦你爸爸的脖子!”我指使著她。

她乖巧的很,也不嫌棄小孩子的尿,竟然用手直接把飯拌好,用毛巾包住,仔細的擦了起來。

我點了點頭,這丫頭雖然潑辣又刁蠻,但孝心可嘉,能夠不嫌棄臟,也是個好女孩。

錢惜兒擦的很仔細,不多會,那已經變淡的手印徹底消失了。

“去把米飯倒了吧,直接倒到馬桶里沖走!”我看她這樣孝順,話語也溫和了些。

等她回倒房間,我拉住她的手,把她拽了過來。

“你干啥子,放開我的手,你個瓜娃子!”她一下子臉變的通紅。

“不要動。”我嚴肅的說。

“你的手占了些不干凈的東西,不過你年輕,沒事的,我幫你化解它。”我解釋一下,有些心虛,怕她和老爺子誤會我耍流氓。

沒想到她一臉的驚慌,乖乖的任憑我拉住她的手。

我沒有騙她。我默念起潔凈咒,右手食指和中指在她手上畫著符咒。

“好啦,你的手沒事了,明天你再看看,還會更白嫩!”我松了了她的手。

“明天我看看,要是不更白嫩,看我怎么收拾你。”她馬上好了傷疤忘了疼,又恢復之前那樣的潑辣。

我沒有理她,雙手在錢坤的頭上按摩了一番,又念了一番安神咒,然后右手按在他頭頂,低聲喝道:“醒!”

錢坤緩緩的睜開眼睛,顏色變得紅潤,用手拔了鼻子上的吸氧管,詫異的看著我說:“你是誰?”

從醫院走出來,已是深夜,我躊躇著,該怎么過夜呢,學校的宿舍已經上鎖了。

錢惜兒跟在我后面,擰著我的胳膊,恨恨的說:“你個瓜娃子,故意報復我么,讓我像個哈兒一樣去大街上到處攔帶男孩的家長。還問人家是不是屬馬,還問人家小孩子要尿,羞死我啦!”

我撲哧一笑,你也有今天。

“瓜娃子,今天就住我家吧,你學校也回不去了。”她嘴巴湊到我耳邊,嬌聲的說,吹氣如蘭,我耳朵癢癢的。

“這樣不好吧,我們還不熟悉,就住一起啊!”我有些尷尬。

“瓜娃子,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讓你住爺爺的房間,他不回去睡了!”她狠狠的敲了我腦門一下。

“哎喲!”我疼的直叫。

“給你商量個事,”她忸怩起來:“你的手能讓我的臉也變的更白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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