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閱讀的第三個規則是:將書中重要篇章列舉出來,說明它們如何按照順序組成一個整體的架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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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看一個整體組成復雜的東西時,如果只看出它“怎樣呈現一體”的面貌,那是還沒有掌握精髓,你還必須要明白它“怎樣呈現多個”的面貌——但不是各自為政,互不相干的“多個”,而是互相融合成有機體的“多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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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書就像一棟單一的房子。那是一棟大廈,擁有許多房間,每層樓也都有房間,有不同的尺寸與形狀,不同的外觀,不同的用途。這些房間是用門、拱門、走廊、樓梯串連起來的,也就是建筑師所謂的“動線”(traffic pattern)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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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好書,就像一棟好房子,每個部分都要很有秩序地排列起來。每個重要部分都要有一定的獨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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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一棟房子多少可以居住一樣,一本書多少也可以閱讀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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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讀性最高的作品是作者達到了建筑學上最完整的整體架構。最好的書都有最睿智的架構。因此,最好的書也是可讀性最高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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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要大致還可以,只要內容不僅是集合體,還夠得上是某種程度的整體組合,那其中就必然有一個架構規劃,而你一定要找出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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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構與規劃:敘述整本書的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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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馬的《奧德賽》(Odyssey)的故事是這樣的。一個叫奧德賽(或尤利西斯,羅馬人這么叫他)的男人在特洛伊圍城之戰之后,花了十年時間才回到家鄉,卻發現忠心的妻子佩尼洛普被一些追求者包圍著。就像荷馬所說的,這是一個精致而復雜的故事,充滿了興奮刺激的海上、陸上冒險,有各種不同的插曲與復雜的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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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整個故事仍然是一個整體,一個主要的情節牽扯著所有的事情聯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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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里士多德在《詩學》(Poetics)里,說他可以用幾句話將《奧德賽》的精華摘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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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男人離家多年。海神嫉妒他,讓他一路嘗盡孤獨和悲傷。在這同時,他的家鄉也瀕臨險境。一些企圖染指他妻子的人盡情揮霍他的財富,對付他的兒子。最后在暴風雨中,他回來了,他讓少數幾個人認出他,然后親手攻擊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摧毀了他們之后,一切又重新回到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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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亞里士多德說,“就是情節的真正主干,其他的都是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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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用這樣的方式來了解一個故事之后,透過整體調性統一的敘述,就能將不同的情節部分放入正確的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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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爾丁(Fielding)的《湯姆瓊斯》(Tome Jon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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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思妥耶夫斯基(Dostoevsky)的《罪與罰》(Crime and Punish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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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伊斯(Joyce)的現代版《尤利西斯》(Ulyss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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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姆瓊斯》的大意:男孩遇到女孩,男孩失掉女孩,男孩又得到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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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基本情節,一位作者寫出來的是好故事或壞故事,端看他如何裝點這副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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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用不著光靠自己來發掘故事的情節。作者通常會幫助你。有時候,光讀書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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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瑞米·科利爾(Jeremy Collier)的《英國戲劇的不道德與褻瀆之一瞥——從古典的觀點來探討》(A Short View of the Immorality and Profaneness of the English Stage, together with the Sense of Antiquity upon this Argu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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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作者會在前言說明他整體內容的設計。就這一點而言,論說性的書籍不同于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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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報紙上的新聞報道一樣,論說性的書開宗明義就會將要點寫在第一段文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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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借著作者對內容提示的指引來讀,但永遠要記得,最后找出一個架構是讀者的責任,就跟當初作者有責任自己設定一個架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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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羅多德(Herodotus)的《歷史》的精華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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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是希羅多德所作的研究。他出版這本書是希望提醒人們,前人所做的事情,以免希臘人與異邦人偉大的事跡失去了應得的光榮,此外還記錄下他們在這些夙愿中的領土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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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讀完希羅多德九個部分的歷史之后,你很可能會發現這段說明需要再豐富一些,才能把全書的精神呈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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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魯士(Cyrus)?大流士(Darius)?薛西斯(Xerxes)?地米斯托克利(Themistoc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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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勒斯滂(Hellespont)海峽?????? ?德默皮烈之役(Thermopyl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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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拉密斯之役(Salam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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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在這里,整個歷史才是貫穿全體的主要脈絡,這跟小說有點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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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里士多德的《倫理學》大意:這本書是在探索人類快樂的本質,分析在何種狀態下,人類會獲得或失去快樂,并說明在行為與思想上該如何去做,才能變得快樂或避免不幸。雖然其他美好的事物也被認可為幸福快樂的必要條件,像是財富、健康、友誼與生活在公正的社會里,但原則上還是強調以培養道德與心智上的善行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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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當·斯密《國富論》的大意:本書在探討國家財富的資源。任何一個以勞力分工為主的經濟體制,都要考慮到薪資的給付,資本利潤的回收,積欠地主的租金等關系,這些就是物品價格的基本因素。本書討論到如何更多元化地有效運用資本,并從金錢的起源與使用,談到累積資本及使用資本。本書借著檢驗不同國家在不同狀況下的富裕發展,比較了不同的政經系統,討論了自由貿易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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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個讀者能用這樣的方法掌握住《國富論》的重點,并對馬克思的《資本論》進行同樣的觀察,他就很容易看出,過去兩個世紀以來最有影響力的這兩本書之間有什么關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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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爾文的《物種起源》可以幫我們看到科學類理論作品的整體性。它的大意是:這本書所敘述的是,生物在數不清世代中所產生的變化,以及新種類的動物或植物如何從其中演變出來。本書討論了動物在蓄養狀態下的變化,也討論了動物在自然狀態下的變化,進而說明“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之類的原理,如何形成并維持一個個族群。此外,本書也主張,物種并不是固定、永恒不變的族群,而是在世代交替中,由比較小的轉變成比較明顯的、固定的特征。有一些地層中的絕種動物,以及胚胎學與解剖學的比較證據,可以支持這些論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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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的《論人類悟性》是哲學類理論性作品的一個例子。洛克曾說他的這部作品是“探討人類知識的起源、真理與極限,并同時討論信仰、觀點與核準的立場與程度”。不過,我們想要再加兩點附帶的補充說明,以便把這篇論文第一部分和第三部分的精神也表達清楚。我們會這么加一段話:這本書顯示出人類沒有與生俱來的觀念,人類所有的知識都是由經驗而來的。這本書并且論述了語言是一個傳遞思想的媒介——適當的使用方法與最常出現的濫用,在這本書里都有指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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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一位作者,特別是好的作者,會經常想要幫助你整理出他書中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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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不要把我們提供給你的那些書的重點摘要,當作是它們絕對又唯一的說明。一本書的整體精神可以有各種不同的詮釋,沒有哪一種一定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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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讀者不同,書的本身還是一樣的,不論是誰來寫摘要,都是應該有一個客觀的標準來檢驗其正確與真實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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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馭復雜的內容:為一本書擬大綱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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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一本書最重要的部分照秩序與關系,列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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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說明清楚的摘要會指出全書最重要的構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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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你能掌握全書各個部分之間的組織架構,否則你也無法理解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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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閱讀的第二個規則在指導你注意一本書的整體性,而分析閱讀的第三個則在強調一本書的復雜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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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閱讀的第三個規則所談的,不只是將各個部分排列出來,而且要列出各個部分的綱要,就像是各個部分自成一個整體,各有各的整體性與復雜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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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分析閱讀的第三個規則,我們可以將一本書的內容大綱排列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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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作者將全書分成幾個部分,第一部分談的是啥,第二部分談的是啥,第三部分談的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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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個主要的部分又分成幾個段落,第一段落為X,第二段落為Y,第三段落為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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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在第一部分的第一階段,作者有幾個重點,第一個重點是A,第二個重點是B,第三個重點是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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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你問他這本書的整體架構時,他就會寫出一些東西來,而大概就跟我們上面所說的公式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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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能擬出一個草稿來,跟這里所要求的很類似,就該感到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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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做的大綱與規則相近的程度,是隨你想讀的書的特質而變化的。但是不管千變萬化,規則本身還是沒有變。不論你是完全照做,或是只掌握一個形式,你都得了解要如何跟著規則走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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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有一本書是完美的,所以也不值得為任何一本書寫出一個完美的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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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大綱是關于作品本身的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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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個公式將一本書各個部分的秩序與關系整理出來,是非常艱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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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對一本又長又難讀的書,要寫出仔細又適當的綱要,將各部分,以及各部分中不同的段落,各段落中不同的小節,一路細分到最小的結構單位都寫清楚,可是要花上好幾張紙才能完成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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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理論上來說,這份大綱可以比原著還要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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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奎那(Aquin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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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們有很長的篇幅可以用,我們還是放棄把這個例子舉到盡善盡美程度的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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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聯邦憲法是很有趣又實用的文獻,也是組織整齊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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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聯邦憲法大綱的建議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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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條(Article)?這一款(Se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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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我們建議的美國聯邦憲法第一條的綱要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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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有些小款,像是第一條的第八款,需要再用許多不同的主題與次主題來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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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建議你自己動手,用你的觀點將憲法區分為幾個主要的部分,列出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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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習:將《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區分為幾個主要的部分,列出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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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里士多德《倫理學》的全書結構:全書可以區分為以下的幾個重要部分:一、把快樂當作是生命的終極目標,討論快樂與其他善行的關系。二、討論天生自然的行為,與養成好習慣、壞習慣的關系。三、討論倫理與智性中各種不同的善行與惡行。四、討論非善非惡的道德狀態。五、討論友誼。六、也是最后一個,討論喜悅,并且呼應一開始所談有關人類快樂的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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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大綱顯然與《倫理學》的十卷內容并不完全相符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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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用不著跟著書上所出現的章節來歸納一本書的架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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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你都得自己擬綱要才對。作者擬定了綱要,以寫出一本好書。而你則要擬定你的綱要,才能讀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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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并不是說你可以忽略作者所設定的章節與段落的標題,我們在做美國憲法的綱要時,并沒有忽略這些東西,但我們也沒有盲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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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要深入其間,才能發現真正的架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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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出真正的架構非常重要。除非你遵循分析閱讀的規則三——要求你說明組成整體的各個部分——否則就沒有辦法有效地運用分析閱讀的規則二——要求你寫出全書的重點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