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布萊克》:永遠左派,永遠清醒異常

丹尼爾·布萊克,朋友們叫他丹,59歲,大不列顛聯合王國人,俗稱:英國人。有關英國,你會想到女王、貴族、劍橋,抖森、卷福……優雅的國度,不是么?當然不是。哪里有貴族,哪里就有被剝削者。英國同樣有底層。自威廉登陸之后八百年,英國上流社會一直由八百個家族把持。其余人如礦工水手販夫走卒,如果想往上層流動,單憑個人的奮斗肯定渺茫,而穩定的社會結構也未曾擁有廣泛階層流動的歷史的進程。平民進入你所熟悉的倫敦上流社會,除了天時地利人和,像《賽末點》那樣的運氣也不可或缺。

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作為左翼勝地,英國出版過《資本論》,興起過聲勢浩大的新左派和新馬克思主義運動。導演肯·洛奇即是左派其中一員,數十年來堅持將攝影機對準底層的工人階級,堅持左派立場。他以堅硬的、不低頭的姿態站在英國影壇,和軟綿綿的《唐頓莊園》、《故園風雨后》形成鮮明對比,提醒世人英國除了不事生產的貴族,還有不屈的工人、有殘酷的階級固化。《跳出我天地》里,面對撒切爾夫人的新自由主義強權,數以萬計的礦工在礦業工人聯合會的帶領下,加入到抵制礦場自由市場化的罷工中。影片最令人動容的,是圣誕節父親砍了鋼琴以取暖,是他頂著“叛徒”的惡名下井賺錢,只為了供孩子繼續芭蕾生涯。這些電影,為我們揭開了英國老牌帝國主義的面紗,露出底層被剝削和被侮辱的一面。英國被壓迫的臉,像極了我們國度那沉默的多數。

《我是布萊克》里沒有一位傳統意義上的壞人,唯一的大反派,由低效無能的官僚系統擔當。電影中,布萊克申請失業救濟金屢次碰壁、找工作、填表格、學習填寫簡歷等等經歷,但始終得不到那份他應得的失業補貼,處境尷尬猶同卡夫卡筆下那位徘徊在“法的門外”而終身未得其門而入的“我”,和試圖進入城堡而不能的測量員約瑟夫·K。在資本主義倫理里,工作被神圣化,成為光榮的標志,失業則被視為懶惰、吃救濟金的蛀蟲。然而財富分配不均,令富者愈富窮者愈窮,失業會令有產者一夜之間即可由小康墮入貧困,貧困者墮入饑寒交迫。布萊克因病失業,在福利門外兜轉徘徊,飽經劫難、憤怒和絕望,像“法的門前”的人一樣,最終倒在了福利制度的門外。官僚系統固然可以害人,殺人者卻是資本的倫理。

布萊克的職業是一位木匠,作為舊時代的手工藝人,他的工作雖處邊緣,但足以糊口。但他一旦失業,卻不得不應對電腦、互聯網等新鮮事物,被迫加入到全球化的競爭中。曾經,全球化描繪了天下大同的美好圖景,然而現實是滋生了一個前所未有、跨越國境的巨富階層,聯合起來實現了全球化剝削,而更多的底層人民卻各自隔離在國境之內,默默苦熬。全世界無產階級苦苦掙扎的手段,就是揩資本家的油。就像布萊爾的黑人鄰居“China”,依靠廣州認識的工廠小販在街頭販賣品牌廠貨,生意居然不錯。

好笑的是,本片獲得金棕櫚時,竟然遭受國內許多影片人的攻擊和嘲笑,甚至要求老導演肯·洛奇盡早退休。難不成多數影評人是否已經脫離99%者的陣營,進入了那1%的隊伍,才說出為虎作倀的此種話語。戛納評委選擇了《我是布萊克》,英國公民選擇了脫歐,美國人選擇了特朗普。不過無論政治向哪個方向走,我們之中永遠有人擁有清醒的頭腦,如肯·洛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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