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

踏入2018年的第三天晚上,下雪了。

開始時雪花像是被風吹散的蒲公英的種子一樣,晃悠悠,晃悠悠的從天上飄落下來,偶爾還打個旋兒,一副神定氣閑的樣子。后來不知怎的就發起怒來了,體型增大了不少,借著風力,勁兒向一處用,打在臉上怪扎人的。

慘白慘白的路燈下,偶爾會有一兩個人走過,手揣在兜里,衣領立的高高的,低著頭,行色匆匆的樣子,自成一番落寞的意境。

早上是被“砰”“砰”一聲一聲有規律的鏟雪聲吵醒的,推開窗戶一看,嗬,好厚的雪啊!

不知什么時候,雪已經把松樹,竹子,還有各種叫不出名字的樹覆蓋了厚厚的一層,有點像撒了奶油的巧克力蛋糕。奶油極具質感,偶爾還會有一兩塊從樹上落下來,驚走了在樹根下尋食的鳥兒。

將近八點鐘的時候,校園里開始熱鬧起來了,原本嘈雜的聲音,有了雪的陪伴,變得深沉了不少,大概聲音也不想吵到這么安靜的雪花吧。

雪依舊在下著,紛紛揚揚,飄飄灑灑。在大學校園里,從來不缺少生平第一次看到雪的大一新生們。他們激動,興奮,眼里閃爍著晶晶亮的好奇的光芒。卻又擔心自己這樣子暴露了從沒有見過雪的事實,于是故意緊抿雙唇,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于是乎,晶晶亮的眼神,與嚴肅的嘴角,形成了一副矛盾又可愛的表情。

已經在學校里混了好長時間的高年級學生們,就比較放的開了,該打的打,該鬧的鬧,毫不在意不小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臉上頭上滿是雪。

下午的時候,年輕人們開始成群結對的出來打雪仗了。當然,大一的孩子是主力軍,他們之前被壓抑的太久,現在終于有了放飛自我的機會,自然不肯輕易放過。雖然大雪依舊紛飛,寒風依舊刮得猛烈,但卻絲毫不影響大家的興致。一個個鼻子凍得通紅通紅的,腦門上卻全是汗。偶爾不注意倒在雪地里了,也不惱,笑嘻嘻的爬起來,繼續加入打雪仗大軍。

有時候,雪球難免會打到不認識的人身上,若恰好又是一個比較漂亮的姑娘的話,周圍的兄弟們就開始起哄了。作為當事人,面上當然裝作什么也沒發生的樣子。暗地里卻偷偷看了妹子兩眼,心里有點懊悔,又有點激動。

玩的嗨了,認識的,不認識的人早已混作一團。天也漸漸暗下來了,于是乎,一群之前未曾謀面的人,就像認識了好些時間似的,你拋個雪球給我,我又扔個雪球給你,一副暖意融融的樣子。

只是,當天黑了,各個回家之后,這些個今朝玩得開心的人,以后又將變成一群互不相關的人,哪怕路上遇見認出了彼此,也會像陌生人一樣,目不斜視的走過,然后在心里發出一聲低低的嘆息。

當然有些年輕人對打雪仗這種“動手動腳”的事情是沒有興趣的,他們更喜歡拍照。

大學的校園里里,從來不缺乏景致,春夏秋冬,陰晴雨雪,各有各的美。

原本廣闊的望不到頭的草地,現在早已被大雪覆蓋了。灰白灰白的天空下,無邊的曠野中,突兀的連地拔起幾棵直挺挺的松樹,松樹原本很高的,在一片白茫茫中倒是顯得有點孤獨了,頗有種舉世皆濁而我獨清,眾人皆醉而我獨醒的味道。偶爾有幾只黑白相間叫不出名字的鳥飛過,更平添了一股寂寥的味道。

河邊也是取景的好地點。沒有了光的映射,河水變得低調內斂了不少,然而卻并不單調,有點像放了許久的陳年老酒,愈品愈有滋味。

河水一路平緩的流著,遇到了用幾個樁子搭起來的簡易橋,于是稍稍的急了,在樁子周圍蕩起了一圈波紋。某個樁子旁邊,無故生出了幾株蘆葦,蘆葦周身早已經黃黃的了,卻并不改變自己青年時候的風姿,頭上的羽,隨著風向一搖一搖的。

文藝青年們不疾不徐,一步一步的走著,背后留下了一串深深的腳印。他們不曾想到,在踏著雪花尋景的時候,自己也變成了他人相機里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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