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今時。依然很難平復激動的心情。大家風范,得幸欣賞。
我提前一個半小時到演講廳門口時,一位阿姨已經站在那里靜候。阿姨告訴我,裴老師是個非常低調的人,能請到她來十分不易。這時來了一位先生,聊起才知道,先生是裴艷玲老師的學生,特意從臺灣的高雄飛過來,只為聽老師的演講。后面陸陸續續來了些人。不一會兒,裴老師到了,雖然已經七十歲高齡,但老師依舊容光煥發,精神矍鑠,大家都特別激動地擁上去打招呼,還有人和先生擁抱,我們這些晚輩不好貿然上前,就在后面觀望著,先生就笑著和我們打招呼。
來的很多人士都是兩岸三地的戲曲的專業人士和愛好者。大家都興奮地聊著,宛若戲曲界的盛宴。人漸漸多了起來,整整排了三層樓,一眼望不到頭。有白發蒼蒼的老先生,有已經工作了很久的叔叔阿姨,但大多是我們這樣的年輕學生,大概藝術就是有這樣的魅力吧,不分年齡,不分彼此。
進場時,先生坐在第一排,很多人都去和老師拍照留念,和她說很多很多的話,看得出來大家都異常激動。
開場后,先生首先講了武生和老生的區別。說到武生的聲音如烈馬嘶叫,坐行如青松,說著邊唱了起來。偌大的演講廳,回音陣陣。開嗓那剎那,感覺整個廳里的人都被震撼了,掌聲如雷鳴。講到老生的唱和念,與武生不同時,先生也都有唱出來示范。不論神情與唱功,十分生動。連我這個什么都不懂的戲盲,都能感受到戲劇的魅力。
先生講到京劇是國粹,它的美是經過細膩雕刻的,哭也美,笑也美。說著就比劃起舞臺上的表現手法來。旦角笑時不能哈哈哈這樣,抹個口紅笑得齜牙咧嘴,而是要抿嘴輕笑,而生角就不同,要笑得抑揚頓挫。
講到昆曲時,先生說,昆曲是百戲之王,無歌無曲不成昆曲,就是要載歌載舞。而且昆曲曲牌眾多,千變萬化。
接著表演的幾個角色,林沖的悲憤無奈,武松的無畏無懼,石秀的機警沉著,每個人物舉手投足間的細膩刻畫,真得是匠心獨運。
講到歌劇和戲劇的對比時,先生還分享了件趣事說,死大家都害怕,但是戲劇就連死也死得美,像霸王別姬,大家有時都不是沖著情節去了,就是要看你的技巧,你的表現手法。然后提到了在法國看歐洲的歌劇時,她說,看到地上躺著的尸體,白布一抹,就躺那,還有呼吸。她就一拍大腿,哎呀受不了,趕緊來個人把他抬下去吧。大家都忍俊不禁。
最后,先生提到,歌劇和戲劇各有各的美法,有些東西到了一定的高度,就相通了。先生說,一輩子對一件事琢磨上心就可以了。我夢里夢外都是戲,戲就是我的魂。
先生的新戲叫響九霄。響九霄是清末著名的戲曲大家田際云先生。這場戲講的是,響九霄在國家危難之際冒著殺頭之罪,趁著給太后演戲之機,將一封攸關變法的密信轉送給光緒皇帝,為此,他付出來慘痛代價,曉霞為掩護他不幸身亡,響九霄來到她的墳頭,給深戀自己的孤魂唱了一次堂會。荒郊野外,大雪紛飛,一曲千古絕唱感天動地。在這部戲的采訪中,先生說到,很多人就是不為名不為利,只是在這個緊要關頭站了出來,做了那些事,卻在歷史的長河中默默無聞。這些才是響九霄這個人物想要表達的思想。單說這種藝術的感染力,就連科技發達的今天,也難透過屏幕傳達出來,只有親臨現場才能感悟一二。說到這,愈加佩服那些戲劇話劇演員。
當初看士兵突擊時,演齊桓的高峰及史班長的張譯都是話劇出身,臺詞和表現功力不是一般得好。那些臨場發揮,很多人都難望其項背。
以前聽外公的收音機里總是咿呀啊呀的,總覺得戲曲很無聊,但是聽完演講后,對我們的國粹肅然起敬。這上千年的文化積淀,無論調與詞,表演與刻畫,舉手投足間都是有章有法,有美有形。歷史課本中,當時有提到京劇《定軍山》,提到徽戲入京,字字句句,銘記在心,如今,這些字啊句啊,都鮮活了起來,仿佛有血有肉,呈現在眼前。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我這樣的外行人,大概是講不出多好,然,大家風采,總是給人以沉思,以啟示。
有生之年,能見到先生,能聽到先生的演講。
有幸。
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