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部就班慢慢來
這一周,我們要處理阻塞創造力的另一個關鍵:“時間 ”。
我們將探討你如何看待時間的幾種觀念,它們將阻止你冒險去創作 。
幸存藝術家要面臨很多的難題,其中之一便是藝術的存活。
所有的藝術家都必須學會在喪失 了,希望丟了面子,丟了錢,喪失了自我信仰后存活的藝術。
精神科專家都知道,要想從喪失感中走出來并超越它,就先要承認它,與人分享它。
因為藝術家很少會公開承認,或為藝術的喪失默哀,所以成了藝術傷疤,阻礙了藝術進一步發展。
人們覺得這份喪失太痛苦,太愚蠢,太丟臉了,無法與人分享,使得這份喪失成了秘密的隱痛。
如果說藝術作品是我們頭腦當中孕育出來的孩子,那么藝術方面的損失就相當于流產。
保不住的胎兒會死,女人暗自神傷。
同樣書賣的不好, 拍的電影不賣座,畫家被呈展方退回,
最好的藝術陶藝作品成了碎片,詩歌不受賞識,因腳踝受傷而錯過了整個舞蹈賽季也會使藝術家滿心傷痛 。
我們必須記住,盡管我們內心的藝術家還是個孩子,
但處理理智的問題的能力,遠勝過處理情緒問題的能力。
在藝術創作之路上,我們要務必小心張揚和哀悼傷痛 。
好作品不受歡迎,別人希望我們改變表達方式或戲路轉型, 但我們卻做不到。這些都屬于我們需要哀悼的藝術傷痛。
如果我們不為挫折與失望而感到痛心,它們就會變成阻礙我們追求未來的夢想的絆腳石。
沒能上演本該屬于你的角色,沒被邀請入伙公司,展覽被取消,戲劇沒人評論,這些都是傷痛。
藝術方面最具毀滅性的傷痛,也許當推:批評。
就如同孩子一般,內心的藝術家很少會被實話所傷。
我要重申一遍,真心的批評會把藝術家解放出來。
雖然我們很像幼童,但我們并不幼稚。
當一個恰切得當的批評之劍直指問題核心時,我們會感到恍然大悟,豁然開朗,
藝術家會講:“沒錯,我明白了,說的太對了,我可以做這些修改。”
會傷害藝術家的批評,無論是出于好意還是敵意,往往根本沒有任何真理可言 。
卻又貌似很有道理,或是像披著無懈可擊的鎧甲 ,讓人白口莫辯。
對于資歷尚淺的藝術家來說,教師,編輯,精神導師往往扮演著權威者或是家長的角色,
在老師與學生之間的關系中,往往有一種神圣的信任感,
一旦這份信任感瓦解了,其影響就相當于顛覆了對父母的信任。
一個滿懷著信任的學生,如果聽他老師信口開河的說自己優秀的作品很糟糕,沒前途,
或生學生的才華有限,或說看錯了他的才華,甚至對他到底有沒有才華都表示懷疑,這樣的批評從本質上說屬于人身攻擊,
在具體的層面上,這樣的批評卻又往往模糊不清,
就像暗地里的性騷擾一樣, 讓人感到被玷污卻又做不到定罪的證據,
學生會感到很羞辱,我覺得自己是個差勁的藝術家,
更糟糕的是,如果再試下去就是個傻瓜 。
象牙塔
許多學者本身就是藝術家,卻對自己無法創作而生產挫折。
他們淵博的學識往往會拉開他們與自己渴望創作的距離。他們被深埋于內心的創造力困擾著。
雖然這些學者以學者的身份評論的藝術,可當他們直面藝術野獸時,卻又像那好龍的葉公一樣被嚇壞了 。
學術界中淺嘗著更加微妙,更加致命公然的敵意可以預測,但拐彎抹角的詆毀則更危險,讓人毛骨悚然 。
在學術叢林中挫敗學生的創作自信, 令他們的創造力陷入僵化 。
我又想到了在一所著名的研究型大學里任教的時光,
我的同事們對最詭異,最奇特的電影主題發表了許多題材廣泛意義深刻的論文。
他們在知識分子圈子里享有盛譽,潛心投入于自己的學術事業中,
卻很少為自己培育的學生們提供一架求知探索的“顯微鏡” 他們沒有給學生提供最基本營養:“鼓勵”。
創意無法用學術的字眼來量化,其本質就是要避開這種禁錮。
有些大學里的學術生活建立在批評的藝術,既解構創意作品上。
在具體分析一篇充滿創造力的作品時,幾乎沒有人對創作本身的藝術和創意構架的藝術抱有支持,理解和贊同。
大多數學者都熱衷于如何把素材解開,卻不知如何組合 。
學生的作品很少得到賞識,甚至是與之完全相反。
不管這些學生作品真正如何,人們書似乎只看到了他的缺點。
我親眼看過許多很有潛質的作品受到:“應該如何,可以如何,也許如何”的圍攻,卻不管作品本身到底怎么樣? 。
我并不是說要讓學術界變成吹捧藝術家的工作室,
我的觀點是要是想在那樣的環境中生存,成長,甚至事業繁榮的藝術必須懂得,
追求知識的動力與追求創造力的驅動背道而馳,如果藝術家用腦過度, 就無異于自殘。
這并不意味著藝術家不用吃苦,而是其苦頭源自他處,但學術界往往并不愿意承認 。
藝術家和學者不是同一種動物,當我剛成為藝術家的時候,這一點對我來說還很難理解。
資歷尚淺的藝術家還像萌芽,他們的早期作品,象灌木叢或樹木下的藤枝甚至是雜草。
學術殿堂總是對理論知識情有獨鐘,對叢林植被則不屑理會。
許多富有創造力的學生都因為無法適應本不屬于他們自己的規范標準,很早就因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而被嚇得不敢前進,
這樣的情景讓身為老師的我痛心疾首。
我希望讀這本書的人,尤其是學術界的學者們,能夠換個角度去欣賞資歷尚淺的藝術家的成長過程。
如同樹與樹間的幼苗,我們不可以肆意地批評他們 。
若是沒有具體可行的方法和足夠強大的自我力量,很多富有天賦的藝術家在遭受打擊的幾年后都會萎靡不振。
他們因被人誤認為缺乏才氣而感到羞愧 ,也為自己華而不實的夢想而感到羞愧。
他們可能會抱著才華轉戰商界,最終忘記了自己曾經有過創造開創性作品的夢想。
他們也許做了編輯而不是作家。
也許做了電影剪輯,時而不是電影導演。
也許做了商業藝術家,而不是純藝術家。
他們總是無法擺脫與純藝術隔岸遙望的境遇。
賦予藝術家聲譽的往往是膽量,而不是真正的才能。
許多藝術家比大公司大家公認的藝術家更富才氣,但卻因缺乏膽量而遭來惡評,
并被強行采下新芽,或因得不到賞識而營養不良,或枯萎凋零。
為使創作的希望和勇氣復蘇,我們必須正視并為那些阻礙發展的創傷痕跡哀悼。
這個過程看上去可能讓我們煞費苦心,卻收益甚微,但這是必經的過程。
就好像青少年必須從專橫的父母中爭奪自主權一樣,藝術家與必須從苛刻的藝術監護人手中搶得自主權 。
就像運動員一樣,藝術家在職業生涯中也會遭受創傷,
只要參加比賽就免不了會受傷,但要緊的是我們要幸存下來,學著治愈自我 。
就像不及時緩解肌肉酸痛的運動員,可能會在日后造成嚴重的肌肉拉傷一樣,
痛失所愛的藝術家若是把自己的傷痛掩埋起來,最終就只會讓自己緘默。
帶著尊嚴,直面自己的藝術傷痕,是治愈自我的第一步 。
如果沒有正視那些自我折磨的傷痕,我們遭受的藝術損傷就不可能被徹底的清查。
很多時候作為藝術家,我們或是被恐懼自視甚低而羈絆,或是面臨其他的誘惑時,我們在機遇面前裹足不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