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歷正月初七,返程廣東。
檢票上車時,天空正零零星星的飄起了雪花,很美,也很冷。上了車,車廂堵自不必說,因為是站票,來來往往的不知往哪兒鉆,心情不由得如陰郁的天空,沉沉的。折騰了多久,我都記不清了,只知道最后是挪到了八號餐車旁邊的小過道里。過道很窄,基本只能一人通行,我就站在過道里,透過玻璃看看外面起舞的潔瑩的雪花。那一朵朵小小的雪花打著旋兒,落在鐵軌上,瞬間就融化了。還有些雪花被風吹到玻璃上,滑下去,消失在視野,我便用手摸摸玻璃,似乎還能感受到雪花滑落過的痕跡。
“先生,麻煩借過,謝謝!”
我回過神,見是一位餐車女服務員,年齡不大,個子很小,但烏黑的眼珠子骨碌碌轉不停,很機靈的樣子。她手提一個大框,里面滿滿當當的盒飯,正要從我身旁過。我趕忙側了身,她便很輕巧地從我身旁走過了,并且微笑地送上一句“謝謝!”我也笑笑點點頭。她便走向九號車廂了。
這位服務員倒是很有禮貌,我這樣想。以往最反感列車上賣東西的服務員,尤其是人多擁擠的時候,況且他們也沒有這回遇到的這般客氣呢。在她提著空空的框子返回餐車的時候,我不禁又多看了她一眼。她很年輕,扎一條馬尾辮,走起路的樣子左搖右晃的倒成了獨特的風景,這模樣兒簡直還是學生哩。后來,證實了我的猜測,她是列車上的實習生。
下午三點,列車快到長沙站。我見餐車里已不是很擁擠,加上肚子也著實有些餓了,便走進餐車。迎面碰上一位年輕小伙兒,個子瘦小,白白凈凈的,透著濃濃的書生氣。
我問:“請問盒飯多少元一份?”
他笑笑說:“十五元。”
我又問:“有位置可以坐嗎?”
他向餐車里望了望,接著喊:“小不點,起身,有客人吃飯!”
“知道了,小白。”
我尋著喊話的方向看去,正是那位從我身邊過的賣盒飯的女服務生,只見她蹦蹦跳跳從座位上起身,快步走來。
“先生,請這兒坐!”小不點朝我招手。
我點點頭,又付了飯錢,便坐過去用餐了。在我用餐期間,列車長也進了餐車,就在我身旁的另一專用位置上坐下。
“小不點,泡壺茶來可好?”列車長朝小不點喊。
“呀,你怎么老叫我呢,小白、嬌嬌他們你都不叫的?”小不點努努嘴說。
列車長笑了,“這叫重點培養,懂不?”
小不點噓聲噓氣說:“才不是,你就會指使我。”
“你要明白領導的良苦用心,小不點......”小白這時插了句話。
他話還沒說完,只見小不點轉著眼珠子,沖小白做了個鬼臉,“人丑請別說話!”
小不點笑了,列車長笑了,周圍的旅客也不禁笑了,當然包括我。原本是一趟勞累艱辛的返程,倒是在餐車里得到一絲放松,仿佛餐車里空氣也變得快活起來。
小白一邊往框里裝盒飯一邊嚷:“小不點,你怎么罵人呢?”
“我怎么罵人了?我只是說真話而已。”小不點說著轉向另一位服務員,“嬌嬌,你說是吧。”
嬌嬌正在賣礦泉水、零食,她沒回頭,只高聲附和了一句:“是呀,這不算罵人。”
小白聽了一臉無辜樣,“I服了YOU!”
列車長這時準備起身拿茶壺了,小不點見狀忙上前,并努努嘴,說:“領導,還是我來吧!”
“嗯,重點培養、重點培養!”列車長很滿意小不點的舉動。
“切,凈騙人!”小不點一溜煙似的進了餐車工作室。
我吃完飯,并沒有立即起身,要知道是站票啊,能多坐一會兒便不主動讓位,心想等下一位吃飯的旅客來了再走不遲,這也是沒辦法了。況且,我感到這兒還有這般快活的樂趣呢。
列車長正等著小不點送茶水的間隙,對講機響起,大意是請示停站需要做什么之類的事情。列車長便用對講機挨個兒通知,最后只有三號車廂未能通知到。呼叫好幾遍,也沒有應答。“三號,三號,聽到請回答......”列車長繼續著。這時,小不點端著茶壺進了餐車,將茶杯立住在列車長面前的桌上,并認真地倒了一杯茶。列車長放棄了呼叫,轉而對小不點說:“辛苦辛苦,謝謝!”小不點一聽,神情歡快地朝他笑,“領導,你不用這么客氣吧,哈哈。”
列車長喝了口茶,見小不點笑完了,忙問:“小不點,三號是你們同學嗎?是不是南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