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重承諾絕對原創,本文參與伯樂主題寫作之(小空間)。
自初中輟學改考駕證,到隨便找車開練手。青絲混白雙鬢沒離開過高低胖瘦各種駕駛室的老司機一小不點。聽說幾個新手華麗轉身謀了鐵飯碗;
禿子跟月亮走的,進廠拿著穩定收入;破罐子破摔的,嘚瑟吃上低保;啥也不是的悠哉悠哉躺平,理直氣壯啃老。
他就像四大皆空的和尚,遇什么坎都得自個設法翻過去,尤其不想吃兒子閑飯。計劃幫熊兒媳帶淘孫子為不是樂趣的樂趣,而過度一陣子。
過渡期三句話不離本行,只隔時辰,不隔天數在聯系開車業務。以至于兒媳鞭撻他是陀螺屁股-坐不住;財迷爺爺,既來之則安之就不懂,把開車掙小錢看的比孫子重要。
同樣是司機出身,別人輝煌騰達,小不點不敢艷羨,只求孫子七坐八爬九個月喊牙,一歲半能提前上幼兒園了,他趕快回到駕駛室,云卷云舒,耍他的方向盤。
還沒到退休年齡呢?咋說也得干到素包鼓起來為止。雞刨命,刨不多可以積少成多,待手頭寬裕了,養老才談得上保障。
越是急于求成,越是欲速則不達。好端端的有工資待遇的賢妻良母,突發狀況,成不治之癥。繩子從細處斷,小不點掏空家底,換來人財兩空。
重組家庭,就住了退休保障就不住養眼稱心;就了續年輕漂亮養眼的弦,卻得買自己和新人的養老保險單,不惜觸碰了兒子媳婦的逆鱗。
沒幾個晚輩欣然接受父母重組家庭,甚至認為只要是考慮重組的,就是越老越不懂事。
小不點鐵心晚年不指望兒子,是因為兒媳強勢,全權當家。也因為從乞丐到皇帝的朱重八身上看到了兒多母苦,危機四伏。
還別說上輩養他們十來八個兒女的二老,風燭殘年了,始終自食其力。恨不得反哺是參照。
上代認為,畢竟是她們生的,只有她們疼。可下一代人有代溝,想法自私。生怕前娘后母面前的人來沾便宜。
據說牛就沒有放的那個朱重八,后來不僅一統江山,還高產三十六個各有千秋的兒女,晚年沒指望上養老不說,關鍵都兵刃相向,爭權奪利,刀光劍影。
幸虧朱重八彌留之前,有先見之明,留妙計錦囊及盤纏,還有接應的艄公、船只,幫助窮途末路的那個炆弱天子脫險。
帝王將相如此,何況不名一文的白丁。小不點兩兒子都崇洋媚外,似贅非贅,遠水解不了近渴;
何況最看不慣其寅時吃卯時糧;何況兒媳遠道回來做客,就大庭廣眾發飆,所向披靡,杯弓蛇影……
小不點帶孫給力,把車也當孫子呵護有加。縱然是司機里的勞模,可還被村通車公司卡年齡解雇了。
他不能和尚被尿憋死,不信持堂堂A證,偌大的城市,就找不到個車開?
咋能和混世魔王一樣,抱起膀子等天上掉餡餅?吃低保當榮耀?
偷雞摸狗,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消極怠工,不是他小不點的為人之道。
全面撒網,重點捉魚,豎起耳朵鉆營。打聽到某大款經營不善,再三轉讓的攪拌站重新啟動,正在招重車司機。
小不點耳風高,性子急,心里擱不住事,第一時間跑去,巧遇三十年親戚四十年不上門的發小,還是主管。
這回熟人可得多吃四兩豆腐,小不點興奮成六禿子。本能反應,老總上老總下,點頭哈腰,阿諛逢迎套近乎。
殊不知發小主管門縫里瞧人,不買他小不點的賬。還滿臉狐疑地問道:"你會開玩笑吧!會開車還是老司機?打死我就不信,這短腿能夠著,扭動洗腳盆口大的方向盤?
發小主管狗眼看人低,一成不變看人,印象中小不點,小巧不玲瓏,個子千年矮,同學時就老遭他們幾個大漢欺負。
他還沒過足讓小不點難受的癮,就輟學回家挖三斤半了。黑鐵生輝峰回路轉,沒想到剛坐上交椅就遇上發小應聘,撞槍口上!
哼,落在我手里,有你小不點好受的。發小主管皮笑肉不笑查驗著小不點的駕駛證,聽小不點自我介紹后質疑道:
"這本在哪買的吧?滿大街牛皮癬都貼著辦這那證。造假的啥字不敢寫,何況A1?A10、A100也錢到位本到手。
屁股大個城,我雖然住山里,也沒少在城里來。咋一次就沒聽說,也沒遇到過你開車。
俗話不說冤家路窄嗎?(冤家二字,發小自我感覺過份了點,就壓低嗓門如蚊子嗡嗡)糊弄過去。
小不點有在林業車隊運樹大軍里輝煌的時刻?還干個體開過大型貨車?還有,你咋知道我在這管事,狗鼻子啊?
我要是寧缺毋濫,堅持不用熟人呢,你小不點保證眼睛睜鴨蛋大干瞪著,或掃興地向后轉,別無他法。"仗勢欺人的發小,陰陽怪氣地標榜自己,藐視小不點個夠。
他沖著小不點泛黃陳舊的A證,勉為其難給了過聘機會。打頭陣專挑個十四號車鑰匙帶給不給。這車老掉了牙,明顯比任何一輛都斑駁陸離,格格不入。
老牛拉破車行嗎?小老不點顧慮重重后又堅定信心:“怕它個球,我都老司機了,啥車沒摸過,討米不嫌飯餿,大不了哪黑哪歇!
不過,看發小盛氣凌人,尾大不掉不念舊的架勢在那,這這這這序列號該是螃蟹眼睛活的吧?先來的優勢,總得讓我選個尾數是帶6、8,9的啰?
不妨要求要求這牛高馬大的主管。"人多勢眾的場合,老同學就不叫了。壓下慍怒,繼續當大腕老總恭維:
"……",小不點連叫幾聲老總,發小主管耳朵像忙打蚊子去了一樣,佯裝和舉足輕重的美眉部下在談天說地,不屑于顧。
發小主管坐在總經理辦公室真皮老板椅上,翹起二郎腿,吐著煙圈。抖著手上14號鑰匙,和著拍節乎閃著大象腿。
小不點一心想著換個理想的序列號而走神,接受鑰匙顯得遲疑不決。再說,也沒看到有遞鑰匙的舉動。
發小主管見小不點木訥地杵在面前,支支吾吾,語無倫次,沒接鑰匙。就冷冰冰,惡狠狠,一臉鄙夷地聲東擊西:
"有目共睹,僧多飯少哦,愛干不干,后面還排著隊應聘,破車就沒了呢!還嫌?仨個菩薩面子我都沒給,一高興為你亮了綠燈。"
小不點明火執仗不敢頂嘴,只暗自乜斜懟道:"鬼娃子話,那13號前的全是才提回來的新車,誰知道給哪個舅子預留的?
也怪?舅子頂多一兩個,我還一個就沒有。他多吃多占也不可能留那多啥,難道七姑八姨也會開大罐車?′
就閱歷,小不點知道,車站買票也是來最早的,賣給最后一排座位。他親眼看到別人買過尾數,發現這種廚房無人不亂竄的惡搞現象,干脆不趕早。狗跑得快吃啥?都知道不是狗鐘愛的骨頭。
小不點開大貨,長途跋涉眼皮打架,一支接一支煙把指頭熏得焦黃,仍止不住打盹。
有次,幫人捎帶的一中年男副駕,為給他醒瞌睡,試著搜腸刮肚款了個道聽途說的古:
"相傳,號稱聰明絕頂的解學士,金聲玉振,文不加點。分管伙食的大廚聽說解學士是牛人,心生嫉妒,認為解學士尖嘴猴腮,還沒有他肥頭大耳五官周正。
大廚說:縣管不如縣管,他再牛,落在我手上,就得夾著尾巴,服服帖帖做人。不然,看我咋捉弄他?
果然,到飯點,大廚見解學士排在第一,他就從最末一個開始發飯。輪到第一的解學士,只有殘湯剩水。
解學士猶豫要不要看別人吃干,他服軟喝稀?發飯的大廚一扔勺子:"愛喝不喝,不喝拉倒,態度生硬,像跟他有仇似的!"
解學士度量大,不以為意,沒把發飯的想多么壞,平和心態,說服自己,以和為貴,忍一時之氣免百日之憂。只能怪僧多飯少,運氣不佳,引以為戒,下不為一。
餓了一頓的解學士,遵循大廚倒行逆施的發飯規律,汲取經驗教訓,再到飯點,他刻意排到最后一個。
發飯的竊喜:"看我咋捉弄不待見的你?哼!認不得字行,不做學問行,不吃飯可不行。認不得人,還不懂錢鋪路,在我大廚看來,他解某不過如此,行也不行。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心里慌。他是書呆子,不懂事,不知道餓死的廚子八百斤,眼里只有書本,混社會他是榆木腦袋不開竅,屁用。"
輪到解學士自作聰明排最末,大廚又換招數,從首位開始發。這回輪到解學士,殘湯剩水就沒有了。因為掌勺的不能不聽分管大廚的話,要的就是耍解學士個難堪至極。
解學士忍饑挨餓還是沒把發飯的大腦袋往壞里想,甚至往好處想,說明大廚會變通,見末位沒吃到,趕緊調整策略。
還能咋的,無懈可擊嗎?換他也可能顛倒過來,優先上次餓肚子的,這靈活機動的方案,沒毛病。
怨不得別人,只怪自己。先車之鑒后車之師。這次站中間,可保萬無一失,順便聲明要求彌補彌補。解學士這么想,可捉弄沒完沒了,人家大廚又改主意了。
你站正中,人家從兩頭一齊叫,依序輪到解學士,仍然是剛好落空,又是只剩喝湯。三番五次愚弄,解學士才明白向燈向火向你向我,出的門多,受的罪多。
他是沒人向的那個,沒給小費,沒阿諛逢承,人家為他量身定做規矩,變幻莫測,難以把控。除非隨烏合之眾,不做清流,否則就有吃不盡的啞巴虧。
開大貨車賣人情帶個客人,不是誰都樂于做無名英雄的,小不點也不愿意。可這次免費載客受益匪淺,上了一課。一次八卦,抵幾年長學。
今天,小不點從這例故事悟出,他就是那個對號入座的解學士。沒打點,應付破14號老土的車就不錯了。
光棍不吃眼前虧,看主管連破14號車鑰匙就有收回成命的動向,已起身準備下班。
小不點趕緊唯唯諾諾應承下來,財要到手,飯要到口:"開開開!我沒說不開。我是說讓開泵上料,立馬送走,保證指哪打哪!哦不,指哪送哪。"
小不點迫不得已點頭哈腰一次,心里不知多別扭。但是,車這東西可不是好保證的。
兩三萬只多不少的零部件,組成的一個大力神,你根本預知不了它哪個部件什么時候頭疼腦熱,準搗蛋。或者哪個部件已經病入膏肓,無可救藥。
長眼睛看事的,長鼻子聞氣的。盡管發小主管說話態度不友好,屌得像二娃子媽,但人家就是有后福,混成了現管,嘴巴一張,應者云集。
是的,曾經他發小主管確實啥也不是,小不點若閑得住,不負氣急于找車開,腦海里全忘了還有這么個曾經惡作劇的同學。
誰知道世事弄人,香餑侼的老司機,八千的私人助理,今生會掉價給王八看六豆的發小打工。吃呼而與之的下作飯?
到也不是發小主管他多牛,人不求人一般大。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主管只是給他堂哥打工,狐假虎威而已。
據說他堂哥混得可屌絲了,咋輝煌騰達的不知道?只聽說省市縣工程基本通吃,壟斷干凈。
抬眼所看到的天南地北在做的工地,其實都是由他轉包的,憑過濾費就撈膩歪了。
就這攪拌站的前老板,夠財大氣粗的。自發小堂哥這程咬金,半路殺出,前老板干什么就掉鏈子,原來吃香喝辣,現在連喝米湯水就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感恩戴德。
試運營幾個月,日進斗金。還沒有正式投產就崩潰的攪拌站,虧血本還不準砸鍋賣鐵宣泄情緒。
要賣鐵不讓砸,只能乖乖地賣給發小堂哥,也就是想死還死不了,得聽人家的悠著,凌遲般難受是你的事。
說發小堂哥有三頭六臂;是正宗九頭鳥,有金剛不壞之身……恭維什么的都有,反正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就是個神奇的傳說。
說早已移民在美利堅,開的可是跨國公司。牌子大,英文字母,質疑什么,資質擺你面前,也看不懂。
反正哪有項目給他做就算招商引資,就是哪個面子。資金硬核,裝備新穎。像小火車樣的盾構機人家堂哥就好十好幾臺。
過江隧道,樣板展示,等等一切大工程,悉數杠杠的正二八經。就差給長城貼瓷磚;給赤道鑲上金邊;給太平洋安欄桿。
至于曬白宮、克里姆林宮、五角大樓……都由堂哥修復或承建。高樓大廈算不了什么,相信都不在話下。那么多一帶一路,囯際國內的地鐵、橋梁、隧道都能大包大攬,真夠牛的。
肥水不落外人田,發小給堂哥主管一個攪拌站代管,天經地義。有那么財大氣粗的哥,發小與他沾親帶故,自然倍有面子,自然人逢喜事精神爽,自然喜怒常形于色,有點豪橫氣。
所以,大發小才目無小發小,因大發小目空一切,正常不過。人多勢眾沒吼你顯他威嚴,已經給足面子了,別不知趣,往槍口上撞,撞則槍打出頭鳥。
慈不帶兵,義不經商,情不立事,善不為官。小不點可親耳聽見過發小斥責這個,吆喝那個,說明堂哥正是看好發小天生六親不認的面。
盡管小不點目前算幸運的,還沒挨過臭罵,釋懷也就識相了。于是更加認慫,也是認命。
誰叫他小不點,抱出家譜,往上數三五六八代。沒出一個如雷貫耳的名人呢,嗚呼哀哉!
認慫憋屈,不認慫不行。不僅上代,自己也沒有拿得上桌面的光榮史,用時尚的話說,也就是沒有所謂的政治面貌,四方不靠墻,火燒眉毛必須得顧眼前。
眼前工資靠發小主管一言堂,他金口玉言,呼風喚雨。未來能否開上新車,好歹靠他一句話。?
發小主管的三畝地,他點石成金,別人都是他革命的磚,甚至是消聲器,人頭攢動,不過是三元催化換了個名稱。
泵滿一罐料,拿上送貨單,小不點開起高大笨重的混凝土罐車,晃晃悠悠出廠門,直奔導航導向的市郊工地高德地圖定位。
不要小不點出錢的油門,猛踩著飛馳幾箭之地,速度被迫漸緩。因為到了另一處繁華地段,不停得避讓占道的非機動車和路人。
按喇叭,人家置若罔聞,車來勢洶洶,人家視而不見。踩死螞蟻的還是大爺,這就是路怒癥獨有的體會。
從熙熙攘攘學生、路人、民工這趕回家吃飯的陣容看,小不點才聯想到午飯時間到點了。
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緊趕慢趕,趕去工地,這會不一定有工人待命?小不點好像條件反射,無端平添了幾分餓意。
不如從前面找虛線或路口標記掉個頭,好像剛才人流量大的路邊有個川味飯館,好賴吃點墊墊,再趕去工地才有抵抗力。再說,稍侯才有工人用料。
想歸想,飯后計劃趕不上變化,打提前量不得,卡點,分明時間綽綽有余的,誰知道,墾荒工地在山頂上建水塔,不然也不會用上混凝土。
想當然才拓荒的毛狗子路,車一定很難爬行,半途花船臥灘在所難免……小不點老司機,審時度勢,提前給幾腳油,準備十足動力欲沖刺軟基礎陡坡。
比這陡十倍的泥清路,他小不點曾幾何時不在話下,不然也不配老司機稱號。快轟,轟啊?!小不點從慢到快踩著油門,習慣性想體驗到罐車的提速和樂觀的爆發力。
車子竟然像啞口了,一直沒有轟的跡象。難道助力泵壞了?沒油了?火花塞積炭了,導油管憋爆了……不可能啊?油表顯示滿油,儀表沒有警示。
小不點老師機就經驗排查小故障,幾十年的司機生漄,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就憑自己有幾把排雷刷子。
若沾故障就等修理工,他小不點早喝西北風了,還能B增駕到A呀?他個小自信還是蠻大的,破車也能開出新車水平。
誰知道今天是例外,動力給不上油,陡坡上不去,想破腦殼,故障自排行不通,偃旗息鼓才打算另請高明。
罐子里的混凝土可不依人的意志為轉移,它自從幾種材料大合唱以后,爭分奪秒在起化學反應。
過時限節點就將固化成鋼筋鐵骨一般,這是起碼的常識。小不點看單子上的時限已迫在眉捷,得盡快送工地使用,心急火燎已堵到嗓子眼。
等修理工顯然來不及,小不點老司機急不可耐,趕緊打電話向攪拌站及發小主管緊急求援。
篩選的管理層佼佼者,也許都高枕無憂在泡午休,也許在浪漫……小不點心急如焚,手忙腳亂,連續撥打求援電話無果。
在關鍵時刻,小不點充分發揮老司機的老練作用,剎緊又剎緊車轱轆,再在路面上,抱些石頭將前后輪胎支了個十拿九穩,以確保不會溜車而措手不及。
這才改主意撥打工地電話,近距離搬救兵。看得一清二楚的工棚,也遲遲不接電話。
小不點邊打電話邊急匆匆向山上工地奔去,就算都靜音了,睡熟了,他也要一個個扒拉醒。
工頭的手機果然靜音,消停在午休。還好,浪浪鋪,生人堆里有一個同席做過客的熟面孔,還是聽用(代班的),
熟人聞訊要急救罐車,褲子沒擼到腰上,襠門拉鏈還敞開著,就開起裝載機,轟隆隆碾壓下山,幫忙從罐車屁股上助推。
熟人一只手操控裝載機,同時,騰出一只手來電話通知兩輛回家吃飯的運土車,趕緊放下飯碗,帶上鋼絲繩,速來工地山下準備拖水泥車,說十萬火急,已到極限,快要凝固了,刻不容緩。
包括午休的工人,也都叫來,兵分兩路徒手助推。各種餿主意、蠻辦法都用上了,硬是人機合力,將罐車拖拽推搡至山頂工地。
一個個累得吐苦膽,上氣不接下氣,依然徒勞無功。外力作用已泵不出一星半點混凝土。
亡羊補牢,為時已晚。全凝固了,連熟人就傻眼嘆息,干著急不流汗白幫忙,抱怨出冤枉力,褲襠就掙破了,助人為樂還搭上一條褲子,臊得小不點賠錢不是,不堤賠也不是。
馬后炮的攪拌站老總發小,午覺唾足,愜意醒來,看小不點打了N次電話及短信通知,得知一罐料凝固,絲毫不怨車子故障;
不檢查自己第一時間不接電話的問題;不重視沒有備用應急方案,是這種行業的管理漏洞。
只顧暴跳如雷,一味發火。罵小不點失職;罵小不點慫包;罵小不點不省心,要嚴懲不貸,殺一儆百……
“到底是個冒牌A證老司機,把我車就開壞了,分不清離合、剎車、油門吧?
奶奶的,你誤我大事了!!電話里聽主管在辦公室吹胡子瞪眼開罵戰,仿佛數十里外的山頂工地就聞風喪膽,山在顫抖,樹在落葉,烏云翻滾,遮天蔽日。
別人送料都順利,就你事媽。我們有時間賬算好了的,你幾點才到坡下,憑這個時間點就對不上號。屁理由莫找,直接負全責賠車賠料賠損失……”
小不點手機里聽老總發這大脾氣,驚嚇不小,心想這要是當面鼓對面鑼,豈不是直接把小不點大卸八塊,生吞活吃了才解氣?
小不點想辯論不要14號的,沒敢火上澆油。事已至此,解釋什么,已于事無補。
小不點困擾發小說的全責?交通事故全責他負過的多了去了,無非保險摟鋪。這個水泥罐買沒買保險,還不知道。若沒買保險,全責!咋負法?
發小怕振聾發聵在電話里吵出的霸王條款:“車壞賠車;料壞賠料,誤了乙方工時賠工,不用來上班了,準備兜家底或貸款去。不省心的玩意,害我還得趕緊給工地補料。"
戀戀不舍還是儒商好說話,有溫度,講道理,可惜難遇。小不點不怕發小不講理,怕的是他后臺堂哥更不講理。
他拿發小堂哥和他的曾經遭遇劃等號,所以怕文盲加流氓大亨,也許發小堂哥不例外。
只好筋骨疼早打點,依了發小,先請拖車將罐車拖回攪拌站,這樣做的好處是,至少不用雇人守車,放山頂工地礙事也不方便后續解決問題。
自費拖回笨重的罐車,放在發小眼皮底下的攪拌站,依然是發小指定的空閑位置。還以為發小只是在氣頭上,緩緩神會講道理的。
殊不知小不點做夢納美妾~想得太美了。實際發小油鹽不進,金口玉言,莫若圣旨,真拿他自己當朕了,龍顏大怒,歇斯底里,斯文掃地。
倒也是,攪拌站名副其實的土皇帝。以帝自居,誰敢非議?電話咋罵的氣話,到辦公室堅持賠付方案不變調。
任小不點就經驗,求爺爺告奶奶佐證是車況問題,不是他技術問題,沒金剛鉆不攬瓷器活,不小心捅了溇子。指定舊車,已經知道沒好果子吃,何況是小不點最忌諱的14號
在林業車隊失剎差點要命,削耳代首的正是尾數14破車。耳朵是千針萬線縫合配相的,小不點已是驚弓之鳥,談耳色變,談4色變。
因此,他的大貨車,不惜花三千小費給黃牛,硬破規矩買了個66順的如意尾數號牌,才走了幾年順路。
端攪拌站的碗,由攪屎棍管,砸錢就沒機會換號,黃牛黑牛都使不上勁。遇瘟神當主管,莫若是小不點的在劫難逃。
發小仍然在邦邦硬補充附加條件:“不服,就走法律程序。我有律師跟你交涉,其余免談。
看到了,你小子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看我好說話就得寸進尺!公司就沒有制度可言,由著你開綠燈!”
小不點吃了一通機關槍似的閉門羹,這下更著急了,胳膊擰不贏大腿的事,還真得筋骨疼早打點為妥。
發小有堂哥大樹仰仗,我也有同胞小草可以發動,我這還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哥,不就是沒有一人飛升雞犬成仙的運氣嗎。
"哥,你快幫我找律師,公司解雇我了……"如此種種云云,小不點懊惱地講了前后經過,質疑公司怎么可能沒有一點責任,推得比臉還干凈。他們想得美,要我賠車賠料,不賠就打官司。"
哥是門外漢,只能多找幾個律師,包括勞動仲裁,12345,多方請教并備案,然后再轉告你,律師等是咋說的。
沒有勝算,完全被人拿捏在股掌之中的小不點,像極了熱鍋上的螞蟻,左沖右突,見樹樁就祥林嫂樣訴說苦衷。
同時全面撒網,重點捉魚,欲砸鍋賣鐵找生產廠家,打聽行情,買個新罐交差,不圖柴開,只圖斧子脫身。
小不點大海撈針找到生產商,價格到是不太貴。大幾萬元,不用砸鍋,憑私房錢差不多承受得了。
但是,生產廠家說了,新貨不能保證配套安裝。因更新換代快,老款沒模具、數據。
異型罐體就算量準尺寸訂做,給再多錢我們廠家也不保做得有原裝到位。
舊貨市場給出的答案是連舊罐都沒有一臺是同款的。
黔驢技窮,買罐方案徹底推翻。
只能找哥哥再幫忙,請老實巴交工人鉆進罐里,一錘一鑿,螞蟻啃骨頭,不信清不空凝固的混凝土。小不點擔心一般的工人都吃不消鉆罐這苦差事,所以想到找老實人。
發小的哥哥大能耐,能給個大幾百上千萬的公司,全權讓堂弟管理。啥子叫管理,明擺著給機會發財。
同胞哥哥,不說去幫忙親力親為鉆,找工人的差事還推辭不成?沒找不知道情況,找一個不推辭,但是,到現場一看就扭頭走人。
一致說詞是:"大熱天躺在罐里別說鉆硬得無比的水泥,就是睡大覺也沒人受得了。
小命重要,給再多的錢一天,也不干,中暑就見不到明的太陽,玩命的錢,何止我不干,估計也難找他人,因誰都不傻。好鉆還輪到亂抓空芽萊,你自己就悄悄鉆了。
小不點聽得浯塞,人家嬌貴得說一萬個不行,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我是刮風吃炒粉,張不開嘴。
現實中沒有書本上移山填海的愚中,不行就換思路,找帶機械的,用電錘還不行嗎,總比鐵礦容易鉆些吧?
僅僅混凝土,又沒含鋼筋。埋管道不都是用切割機先切后錘,大同小異。我看找他們應該專業。
小不點哥哥,樂于助人,全力以赴到處找。有設備的工頭去了幾個看現場,勉強有一個愿談條件,答應試試。
但,先不談具體承包價格。連人工帶設備,點工,若掙不了一千一天,也不干,讓哥帶話。哥順手把電話給弟。
小不點老司機也沒得選擇余地,電話里不敢砍價,同意試試,但是,若確實干夠一天,能看到進度,一千就一千。
若來個龍不龍鳳不鳳的大忽悠,根本不會干活,就落個烈膽大,皇帝買馬的錢就敢混。對不起,我不會給這個鱉錢。
那到好說,你守著記時。大不差一就行。三十年親戚四十年不上門,近一段時間,弟兄兩電話來電話去,圍繞鉆罐焦點出謀劃策磋商,只隔時辰,不隔天數。
終于開鉆了,轟隆隆,找來是紅腿桿,四兜朝天,忒想掙點零花錢的主,用空壓機和電錘,在仰脖子水泥罐里,免強貓腰瞎鉆,反正罐體又鉆不壞。
電錘是不是錘在混凝土上,不知道。其震動聲像發地震,只震得公司辦公室那頭全體聊天就聽不見,還喊頭暈。
責怪并鄙夷小不點這袖珍人,只適合廣場賣唱,公司確實不容久留。表揚領導就湯下面開了他,決策英明。
別人都順順利利一車接一車。他開工便出岔子,真是掃把星,留著不知還會添多少亂。
好比今天中午開除的那個二貨,為洗罐,倒車就沒準頭,能瞎起眼睛把高聳的水塔倒翻報廢,搞得一樓水漫金山。
罐車上,小不點老司機,急急如喪假之犬,茫茫如漏網之魚。心火熊熊,巴不得請來的工人,三下五去二就鉆完一大肚子銅墻鐵壁般的水泥。
看一眼就嚇跑的人太多了,此時的老司機哪有心情和那工人攀談,擺龍門陣:
曾逍遙如仙,抱方向盤如抱大美人。尤其怕比他還矮的這個工人也會半途而廢撂挑子。
小不點老司機,把這工人視如己出。一開鉆,他就爬上車,用傘遮擋惡毒的太陽;兼顧觀察安全隱患,指揮如何快、準,把握力度。
小不點站得高不為看得遠,只為方便裝煙,遞水,鞍前馬后用熱情防患工人懈怠。堅信不疑,哄死人不償命。
只要工人一小憩,他就繼續裝煙,點火,遞水。不逼,不催,不吵,不嚷,工人會因為暖心而全力以赴。不像發小趾高氣昂,很難得人心。
督工一會,工人忍不住要歇鉆透氣,小不點按照預期遞煙。可進去的是面人娃,出來的是灰疙瘩,小不點差點沒認出來是人。
灰疙瘩站立不穩只踉蹌;東南西北分不清,哪還看得到遞過來的煙和水;
老司機也只是借助構造上的支點而立。
手上水、傘、煙、火機,還要扶住罐體,見工人晃悠得厲害,他想攙扶就不知道丟哪一樣,騰哪只手才得力。
手忙腳亂,人家沒倒,他自己差點掉落地上。還好,工人自己穩住了,得益于灌口小,還朝天,像蟒袍上的玉帶護體。
施工粉塵嗆得工人頭暈目眩才晃悠。
罐口小,還有幾片葉輪護著工人七八成身子,總算有驚無險。
猶如林徽因的詩,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正契合心急如焚的小不點。一鉆一看的里外二人才相安無事。
小不點松了口氣,見工人再三歇鉆透氣,他亦再三極力討好般遞煙,點火,遞水,遮陽光。
工人多賤的命,哪享受過這等無微不至的待遇,心里果然感激不盡,力爭以更加賣力回饋老司機。猛吸煙以加強進度,沒等煙吸完,喝口水就不好意思地繼續響鉆。
小不點見工人不時有拂袖扇風之舉,憋住降低透氣頻率。一貫細心的小不點,立馬溜下車,到辦公室去借電扇。
想通過電扇,最大限度改善站臥不得,狹窄空間的惡劣條件。小不點醉翁之意不在酒,純在促進鉆工進度。
剛把電扇接通,拿在手里,準備開機供風示好,空壓機像人嘆氣樣,哼哼唧唧幾聲,就熄火了。
灰疙瘩再次踉蹌出有三個葉片礙事的罐口,無比遺憾的說,老板:機器壞了,可不能怪我,我真的盡力了。自家的事也沒這么用心過。
小不點哪甘心這早就擺攤,他故伎重演,裝煙,遞水……攙扶工人下車檢查并排除空壓機故障。
然后繼續開鉆,他說他借電扇順便給食堂大師打了招呼,晚上加班,需要在食堂搭兩個人的伙。
也不知姓甚名誰,年庚幾何的工人急忙解釋:“老板高看我了,隔行如隔山,我只有下力的本事,會修機器,我就不至于賣這苦力。
說罷,灰疙瘩工人就洪湖水浪打浪一般,奔河溝而去,洗凈鉛塵,準備下班回家。或許還能趕麻將下半場。
賣半天工,二三百引窩蛋應該有了,空壓機老板會墊付微給他的,偶爾缺人手時,就會叫他應個景。
工人下河洗罷,又恢復了白凈的面人娃。然后,坐河邊草叢上給空壓機老板打了電話,算是交差。
再依序和小不點老司機道別,騎上陳舊的電瓶車,晃悠著絕塵而去。涼拌的老司機小不點,這才翻上車,鉆罐看效果。不看還好點,一看心里拔涼拔涼的。
半天,鉆的料該有一臉盆之多,兩盆準欠吧。于此,猴年馬月才能鉆完一大罐,十幾立方吔?欸!
大半輩子在車上爬上爬下,行走如飛的老司機,看進度幾乎等于零,連下車的力氣就沒有了,身上軟踏踏的。
小心翼翼下地,一屁股賴在灰塵拃厚的地上,捶胸頓足,自個發自個氣:
雖然和發小都是大浪淘沙下來的。他曾經是我這個學習委員手下,鼻涕流多長的老同學。
如今,他時來黑鐵生輝,搖身一變成了我老板。尤其還這么不近人情,像整我這個鱉大爺。
他一句寬宏大量的話就解決的事,何至于將凝固的混凝土一蘿卜坐我頭上,這是顯擺還是整鱉,我又沒得罪過他?
我要知道是他負責的這家公司,我萬般不會舔臉應聘……五的六的,稀的稠的,小不點連人家帶自己抱怨了一通。
轉念又想,不經一事不長一智。不打實際交道,看誰都是好人。咋知道,鼻涕哈喇子長流的發小,會變得這樣傲慢無禮,會俊成這么玉樹臨風?
換位思考,就是這公司是親哥讓我當家,封我為總,如美國白人欺視黑人,也會多多少少有些。
都有以貌取人,看菜吃飯的陋習,是骨子里的傳承與賡續。換我好人主義,估計良莠不齊的一個手下就領導不了。
人家都鄙視你,你還發號施令,屁威懾力?也難怪人家給堂哥打個工就飄成二娃子媽,實話還是有顏值擔當的,憑俵子樣就能征服人心。
屬紿點陽光就燦爛的角色,可想而知,要是發小自己有本錢開偌大子母公司,眼睛一準會長腦袋頂上去,這么不念舊,難道……
好想法,臨時的勞動單位,做一天和尚我撞一天鐘。鐵匠打鐵,不打就哧溜。我就是要敬貢,但不會在你這水水漿漿里低三下四吧?
為兒子可能會低三下四,委曲求全。為老了谷子黃了秧的自己?犯不著擰點什么登門拜訪。
去你的,不想這些長人家志氣滅自己威風的不愉快的事。人不求人一般大,我得趕緊把罐鉆出來,修復了,看你還能找啥茬,能把我抬西天去求雨!
媽的,人背時,喝涼水就卡牙齒,請個鉆工到還賣力,哦不是賣力是迎合。賣力不止鉆那一盆料。
沒想到那么新的空壓機也會欺生搗蛋。提起機起,小不定差點忘了,機器這事,小弟最權威,要不叫來先診斷診斷?
小不點家名字順序是金銀財寶,他從手機電話本里翻出寶弟電話,打過去問:
"這會忙不,有空到我拉貨的攪拌站來一下,好好的空壓機不知咋會壞的,急死人了……"
寶弟一頭霧水,不知所云。你開的那是大罐車,玩具就仿做的有,我又不是沒看到過,與空壓機毛關系。未必,又改開泵車了不成?
管他啥車,打虎親兄弟,哥既然有難處,單位就是不準假,也得去看看究竟。不然,我這豬鼻插蔥,一杯茶水一張報的也不自在。
不一會,寶弟找到小不點銀哥,才知道開罐車能惹這大的麻煩事。真是砍竹子遇節巴,點背。
寶弟把空壓機皮帶卸掉,讓不帶負荷。左轉轉右轉轉,如老中醫的望聞問切。聽診和用指頭堵口,檢測出空壓機進出氣力道十足。
證明空壓機這塊沒問題。余下就是檢查電機。兩相電的,反順調整正負極都沒運轉反應,帖鼻從電機散熱罩處嗅嗅,聞出有焦糊味,免拆螺絲就斷定電機燒了。
電機燒了,他可沒漆包線和繞組工具。得送專業電機修理行。兄弟倆正研究著,空壓機老板來了,他已知道空壓機壞了的事,順便坐地起價熬熬。
師傅,你得趕快修好機器,歸還我。我山里的工地馬上開工,你那罐車找別人鉆去,我的工地耽誤不起。
吊胃口,變相漲資唄!包括半天工也多要點。就進度,工作時長,加點工資事小,關鍵這老板比較接地氣。
試干就算是看得起。老江湖小不點,心里明鏡似的。堅決不找別人,等也要等這壞了空壓機的老板繼續,決心搶馬吃車。
小不點這老司機,那可不是白老的。一個老字,十年長學。全是書本上學不來的社會大學的寶貴經驗。
經驗也是變相的財富,不是李白的千金散盡癡等復來。現實中,散財童子散的夠多吧,復來個鬼。
賭場諺語叫換人如換刀。叫別人來一看是吃燙飯,那將意味著更加漫天要價,不卡也要卡脖子,潛意識,無奸不商,無孔不鉆。
就這一個人做到底,話好說些。名聲也好聽些,免得訛人還廚師不行怪灶歪,多一些不必要的添油加醋,最終丑化的是他小不點。
老司機想了個拴人的辦法,繩子拴不住,錢輕而易舉。老司機說:看到蘿卜是青菜,干活的人,上街瞇起眼睛一抓一大把。
但合心、懂行的,打燈籠,舉火把都非常難找。機器要壞,說明我跟你必須有這段生意上的交往。
再說了,今天那個干活的我也挺看好。水馬不離橋,再難啃的骨頭,錢到位,不信你不啃。
我看這樣辦,剛我請這個師傅看了(他沒介紹寶師是親弟),空壓機雖新,電機老化,應該是電機燒了。修肘,我讓順便把空壓機也維護維護。
我和修電機的都不敢保證隨時修好空壓機,我打算預支你五千工資。買兩臺機,說不定就夠你先進山開工。
這臺機隨時修好,你隨時安排一個人來鉆。橫豎這罐只容得下一人,一馬雙跨,幾頭都就住了,我也不怕你拿錢跑路,咋樣?
干大事的人,這點小錢毛毛雨,何況公司攝像頭有記錄,你把身份證給我拍個照,你打個借條就0K。
我在公司去周轉五千現金,或微給你都行,就這么定,打條子呀,我說你寫。小不定催促空壓機老板。
空壓機老板也明人不說暗話,響鼓不用重捶道:"說白了我真不想干你這活,山里開工只是借口。"
小不點:"你這么坦誠,借口我也當真,說一不二,先預支你五千,其余干完不欠一分賬。
不管你使魔法,還是磨洋工,我現在就找車拖機器去修。你等我電話,安排工就是,兩不相虧的事,別再熬,過了,就是狗子坐轎不受人抬。
你知道的,我拿錢不是請不到人,你不做,也不會黑天。地球離誰照轉不誤。我看好你老板和你手下工人,何樂而不為呢?"
空壓機老板:′好吧!我給你打條子。你先修,明天我在把另一個工地的空壓機調來。明早繼續,你不就是急于求成嗎?我成全你。"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錢就到手了,老板真不便食言。第二天安排兩班倒,一個人只鉆四小時,還限定要達到多少方量。
這是給工人下的死命令,約好開口子的工資高于鉆大肚子。說明老板有的是辦法。
可口子太難開,連續一周,基本上沒有進度。小不點急得雙腳跳,篤定他自己在這一棵樹上吊死的招,是木匠做枷夾木匠,黃巢問斬斬黃巢。
可又不是人家要攬的活,人心叵測,喚的狗子不吃S,果然將就不得,拿錢磨洋工的,磨就磨吧,怨我不怨人。
又是一周長年活,慢慢磨,做快了劃不著。老司機不懂人家戰術,曬得滾燙,鉆灰濃煙滾滾,小不點老司機苦于無法親臨一線督導,沒體驗其難度,站著說話不腰痙。
小不點紙上談兵地計劃:按目前進度,三個月拿不下來他這個罐,三個月他不掙還眼睜睜看著虧。
小不點頭發日益由黑變灰變白。如過去的白毛女一夜急白頭發,最近聽說有個小腳愛大鞋的地產商也是。
建某奢華官邸,資金周轉不過來,甲方約定峻工付百分之八十。資金斷鏈,他一夜急白滿頭青絲。
可見心里壓抑多摧殘人。看這次工人更不給力,四個小時一換班,沒半點進展,小不點其著急。
尤為這批工人還不吃他小不點糖衣炮彈那一套。二個都約了樣,不聽他外行瞎指揮。
小不點再沒耐心熱臉帖人冷屁股陪笑。也不裝煙,遞水了,待人之道,與頭一天的小不點大相徑庭,判若兩人。
磨皮了的小不點,一個月后干脆不監工。有空去找律師咨詢。他打算靠扯皮挽回罐損失。
你就是用一年時間鉆空罐子,我也只認一個月工資。兩工人,封頂兩個月的工作量。二萬工錢,三一三十一了不起了吧?
這是小不點的底線。權衡著比買新的省下三大幾萬。解決罐的問題后,小不點自認為再沒指頭塞發小嘴里挨咬。
到那時,發小再扯賠車的皮,小不點的律師,保證叫發小吃不了兜回山里去。可能是滾回山里去。
其實呢,小不點不是不地道,他要用眼不見心不煩的那段灰暗時間,人上托人,寶上托寶咨詢律師。
也是為了背水一戰,不說出氣,起碼不被發小嗆死。咨詢類似囧況,全國的攪拌站分別是怎么解決的類似問題,有不有發小坑爹的先例?
哪怕有一例,他小不點也順氣,預支點律師費,先請人家張羅著。鉆罐的事,不看不急,不想不氣。先在家養心。別把自己急倒下了,人家更笑掉大牙。
正在小不點撂挑子懶得理睬,好幾天不監工之際,發小抱著小不點不再來他公司開車的打算,派人檢修好汽車起動機,和斷了的半軸,卡齒的變速箱等機械老化問題。
過多月沒轉動的大罐子能轉了,鉆工原本局部掏空檢查口為底下漏斗的方案,靈機一動,買包煙請修理工將檢查口轉動到天面,改成冒氣排煙揚塵通風口。
頓時,罐里不再是鍋爐,肚子大的部分,也能免強容二人同時作業。一個鉆,一個清除垃圾,灑水凈化。默契合作。
如荷花定律,一個月將滿還沒進展,最后幾天,徹底清空罐里所有混凝土。再把檢查口密封圈、蓋、螺絲緊固復原到位。
工人向空壓機老板邀工他們聰明省力,空壓機老板幸奮地通知老司機小不點驗收結賬。
小不點已請律師做好了只認兩個月工時的起訴狀預案,談妥律師費5千元。收據業以開出,律師正在重復數錢,忘了是少幾賬還是多幾張。
小不點老司機接電話,得知已完成任務,讓再給五千工資就兩清。小不點喜出望外,興奮得要飛。
靈機一動,一把奪過律師在數的錢,轉身就跑,直奔攪拌站去驗收。小不點臉上樂開了花,想擁抱空壓機老板釋放激動。
差點失態,冷靜下來,毫不討價還價,將給律師的五千,直接轉移支付,塞給空壓機老板。
并申明請工人也一起搓一頓,表示感謝。空壓機老板正在推辭飯局,同時想返給小不點一干塊錢。
公司發小派人來安排裝料,讓趕緊送一罐進山。橫插一杠,打攪到合作愉快的慶賀儀式感擱淺。
小不點一臉懵問發小:"車不是壞的嗎?"壞的讓你送貨,你以為我們都是白吃干飯的呀,讓你上班就上班,還傻愣著。哦,好嘞!
小不點跑完這單,回公司洗車完畢正待踦車下班,財務又來通知領工資。好事趕集,都在這會。
小不點遲疑:我耳朵沒問題吧,聽錯了嗎?我這個月沒上班,開啥玩笑,領工資,是誆我進辦公室沒退路,打欠條吧?
將信將疑的小不點,一步一磨唧,佯裝磳干凈鞋子,怕把辦公室踩臟了。實質上在想轍撤還是杠?
突如其來的逆天而行,讓他一點思想準備沒有。實在磨不過去了,硬著頭皮見財務。
小不點清楚,財務和發小,全是他堂哥的眼線,至親至戚。向來沒正眼看過他小不點,和發小一唱一合。
不就是人矮點嗎,比高個也沒少干事,咋了?秋后算賬嗎?女財務:小師傅,老總說關照你一次,發基本工資一個月,另外,鉆罐費公司打算破例承擔一半。
你花了多少,公司做過調查,也就一萬塊錢,七七八八,公司認六千加基本工資二千,打八千領條。
公司說了,若有意見,索性連基本工資和鉆罐費抹干凈,愛咋咋。你考慮要不要領這八千?
撿點比掉點好,肯定領啊。嘴上不說,領條趕緊打好了,錢沒到手,生怕閃失,已把他捉弄夠了,分不清真假。
律師打電話來,催小不點交費立案,問怎么接電話就變卦?怎么幾十歲的人像小孩窩尿變。哄人哄到律師頭上了,我今天給公司敲過警鐘。
小不點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律師威懾過了,公司才給他彌補一下,平衡一下,要不然,肯定挖了眼睛不怕瞎。
小不點明人不說喑話,把公司給基本工資和擔一半花費,繼續上班的事,和盤托出,打算默認這種意想不到的結果。
律師幫忙說了話,小不點發信息問要多少好處費。這就送來,立案的計劃得改變,起碼暫時不立。得寸進尺,他做不下去,得饒人處且饒人。
律師支支吾吾,不便明確給多少,也不便讓送錢過來,掛了電話,不回信息。意思隨小不點,看你是過河拆橋,還是有福同享?
空壓機老板,想退一千沒退成。俗話說得好,今日打架,數日有氣;今日請客,數日有意。
都說灶里退不出柴來,空壓機老板自覺他是例外。他一直念及小不點提前給五千,不怕他跑路這份情。
按說,兩個工人連設備給一萬塊錢,遠遠不夠。但是,小不點不是專門經營拿罐讓人鉆的生意,狀況是少見的,他不能趁火打劫掙辛苦錢的同類。
只能路見不平一聲吼。他要多掙了弱勢群體的錢,心就疼。因為他也是弱勢群體一份子。只是現在好過一點,
之前呢?往事不堪回首,也盼人搭救。罵人話,之前窮得啥子就打板凳響。
小伙娃了,腚還露在外頭。干小工程,都是能少就少,能拖就拖,能賴必賴他的工程款。
起訴執行,挨鞭子過河,一個個油條也不愿清賬,到現在已握不少欠條。欠賬的爺,要債的孫子就不及。
人家吃香喝辣,一擲千金,欠賬不給。哪見過小不點提前預付五千,完工時,我再要五千,人家沒含糊,尤其信任人,我說完工,人家就信,沒上車進罐去先驗收后付款。
三宗感動,一宗同情,退一千塊錢,人家不一定要,找機會敬兩杯,已計劃良久了,得了了這愿心。
興許小不點知道我沒多要錢,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我的工人基本都是只管吃管住的新時代長工,滿滿的感動!
新長工這類群體,一直窮困潦倒,何止豬嫌狗不理,連手足就是呼爾而與之。甚至噴而遠之,呼就不呼,叫也不叫。(不稱呼長輩的意思)如古文:
魚我所欲也
先秦·孟子(一說為其弟子所記錄)
...之人弗受;蹴爾而與之,乞人不屑也。
萬鐘則不辯禮義而受之,萬鐘于我何加焉!為宮室之美,妻妾之奉,所識窮乏者得我與?鄉為身死而不受,今為宮室之美為之;
鄉為身死而不受,今為妻妾之奉為之;鄉為身死而不受,今為所識窮乏者得我而為之;是亦不可以已乎?此之謂失其本心。
空壓機老板濕淚盈眶,數他一班子工人,人模狗樣也不短缺配件,眉清目秀,就是不該從根上一貧如洗,唯有他不嫌棄這類型,自己就沒吃的,還死要面子活受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后來,空壓機老板可能祖墳冒煙,無端冒出一個外地下沉的實權派住隊干部,重點扶貧幫困邊沿地區邊緣人。
人家干部看他小伙結實,腦袋靈光,不應該窮。指定村村通不許走中標形式,非要照顧這小子脫貧。
一條村路讓他包下來,明碼標價讓翻身,虧本也要調劑到讓賺一桶金。小子泥鰍翻身后,和他同類但沒機會的人,主動要求不要工資,跟他混。
一個接一個長工加入到他隊伍里。號稱長蟲鉆屁股里就懶得拽一下的懶王,在空壓機老板手下,都變成吃苦耐勞的了。
而且慕名云集,逐漸壯大起來,都說不要工資,圖溫飽就好。但是,空壓機老板想月清或年結。長工還是不要。
越不要,空壓機老板心里壓力越大。越發像個家長、甚至族長,總想一個個都和他一樣早日脫貧脫單。
但空壓機老板,外欠他的款子,欠條堆積成山,目標難以實現,為了不錯進錯出,還專門請人建賬,看累計欠長工多少,一按行息記數,二在據人和收入情況物色房產和對象。
空壓機老板儼然一家之主,所以別人做不了的臟亂差重活,他能接的優勢,就是他有不要錢的工人。
一定有人認為瞎編亂造胡說。如今怎么會有自己家就不愿呆的爺們,肯定大腦不正常。
正常不正常,空壓機老板不想辯論,他只知道人家不亞常人干活,不亞常人通情達理。還少了拈輕怕重,挑胞擇瘦的麻煩。
空壓機老板邊不圖小不點信不信,只想把一千元花出去,盡量讓小不點受益。沒指望他信手下有不要錢的隊伍,和他一樣不計較個人得失。
空壓機老板電話打來,約在某較大氣的酒家,說給他帶了一塊高山臘肉,只有接受他請吃了才給。
不為別的,只圖彌補修空壓機的墊資,說占了便宜,心里難受,拜托理解,別無其它。
其實,小不點是最計較的人,付給空壓機老板的費用,他是從多方面求證省很多了。
雷打不掉要舍幾萬的財,一萬多搞定,隨著撿八千漏一一財務和發小太陽從西邊出來。
說小不點最計較,還有個事實,那就是代勞父母跑路,買個廉價物件什么的,只要父母給,他就如數收回成本。
和兄弟打交道,更是斤斤計較,生怕從中長錢短款。號稱鐵算盤,從不吃一分錢的虧,當然也不沾便宜,所謂滴水不漏。
他也是不太容易,沒掙個大錢,由不得不算小賬。從浩浩蕩蕩林業車隊解散的小不點,沒其他路數通不了羅馬,只能自費買了近二十米長的二手大貨,維持生計。
山路彎彎,水路彎彎,能平平安安,倒車技術一流,給建材商拉瓷磚出了名的老司機。整個市場非他莫屬,晝夜加班向幾個縣城鋪貨。
其根本原因,是沒有底氣的他家,不容有半點閃失,車錢是借的,不能不掙錢還,還得及時行樂,優先外欠。
在林業車隊掙的錢,河里打魚不足以河里用。開大貨車,一旦失信于人,再有困難就沒處借了,逼著開車技術一流,別無選擇。
計劃撈夠油水的,好景不長,物流誕生,砸了他飯碗。人家箱式新車,車更亮更長,運費更便宜,服務態度更好,還創新了拼車業務。
尤其運費還可以月或年結運費,方方面面大實惠,直接把小不點的二手車逼停擺。
停擺其一,連泊車就攆得雞飛狗跳,占位不開走,今天卸電瓶,明天卸油廂,經得起幾人破壞?
逼得小不點忍痛割愛,當破爛賣了才安逸。不然!處處找他泊車麻煩。也是,車太長,占誰的位置不討人嫌,自己也沒有三尺硬地。
還好,活該小不點不受憋,恰在火青黃不接時,小不點的大侄子開公司了,亟待老司機一名。
任務是開面包、依維柯,在大城市給公司送貨,順便接送員工上下班,包吃住,保底工資8000月,沒附加任務。
雖然沒有單干掙得多,單干不是沒機會了嗎?老司機清楚全國的行價,當時的八千月薪,巳算是開后門了,不僅他心里有數,全家都覺得侄子能行得恰到好處。
越干越來勁的小不點,表示要為侄子開車到永遠,當不退休的銀齡司機。大車小車,A級證照,全降級也是合格人選。
他城俯深,人至親,公司絕對非他不用。正躊躇滿志,風風火火滿城穿梭著,家人在單位勞累過度,暈倒送醫,只好趕回去顧醫院那頭。
醫生鑒定為慢病,需要長期特久吃藥并護理。八千抱方向盤的好差事立馬斷篇,小不點又失業了。
大眼望小眼,望的尤其是家屬~病人,還不能審美疲勞,顯出焦躁。
他再小不點,也是大佬爺們,是家庭的中流砥柱。
中流砥柱你一聲嘆息,傳到病人耳朵就是晴天霹靂,如石油工人一聲吼,地球也要抖三抖。
小不點接聽孩子從外地打來的問候電話,接聽沒注意語氣和態度,說病根沒注意措辭。病家屬聽見了就不吃不喝不醫,哭天抹淚的。
小不點成了驚弓之鳥,只能偷偷著急。急于怎么說也得找個差事在外面混日子。
多少也得將就掙著,難不成大老爺們伸手向家屬要煙酒錢?找啥事呢?聽說搬運工偶爾也掙大錢,就是每天掙大錢,他小不點不適合。
不僅搬運工不適合,工地,廠子,礦山,推銷……他都十分排斥。開大貨車時,搬運工沒少見。
輕則傷筋動骨一百天,嚴重則是直接累熄火。看來他還只有駕駛室這小天地最最最適合他。看來天生我材只有開車的用。
當然,即使開車,環衛部門的垃圾車,他也不開。開衙門的車到高大尚,他生來沒那個路子,禿子頭發,它不長也不想,聽說簡直跟捆仙神樣捆人,只有皮性子,才受得了這行。
記得他小不點才開始開大貨車時,查三超的檢查站工作人員,那個停字手牌叫停,
老遠不見駕駛室有司機,臨近跟前還是看不見司機,以為溜車失控,嚇得屁滾尿流。可又奇怪,見人能自動剎車,那個時候還沒有無人駕駛一說。
當小不點下車主動接受檢查時,工作人員盤問:大人呢?你今年有幾歲?駕駛證、行車證拿來登記。檢查完合法證件,才知道是個小大人,當然,這是題外話。
小不點身在曹營心在漢,閑著侍候人,哪怕是家屬,他也一百個不適應,削尖腦殼再找有司機需求的廣告。
功夫不負有心人,還好,趕上了謠言已久,通村公交試運營的機會,小不點一個電話打去,就承諾大A證優先錄用,直接上崗。
冬夏制服,和蜀黍的幾乎一模一樣,真的人是樁樁全靠衣裳,小不點穿出威風八面,熟人都刮目相看。
連病榻上的家屬就一臉欣慰的夸帥氣,支持他這份工作。上下班走在小區,誰就當小不點搖身一變當警察叔叔了。
就是徽標一點區別,外行誤會也正常。服裝英姿颯爽,工資一天才百十塊錢。
沒福利待遇,還不管生活。一天要帶兩餐的盒飯,在公司微波爐加熱對付一日三餐。
作息時間兩頭不見天,辛苦,吃冷飯都是次要的。關鍵做了客車司機才知道,雖然常言條條蛇咬人,對比之下,客車司機這條蛇,簡直就是永州之野的眼睛王。
客車駕駛室,可不比大貨車帶個床鋪,吃喝穿戴,被子……一應俱全。甚至不及面包和小轎車,設置有副駕,多個說話的伴。
客車駕駛倉,為安全起見,用有機玻璃圍得又窄又嚴實。這還不是重要的,重在言行舉止和時間點,全在公司窺視中,此其弊病一;
美其名曰公交,責任事故劃分為司機全責。除了加油在規范管理中免費,其余車損都得司機掏腰包。
車不爭氣,麻痹大意,磕磕碰碰,不管什么原因傷了車,都是司機買單。稍微運氣不好,說不定年工資不夠賠而倒拔毛。
包括乘客傷亡,刁民扯皮,故意不給錢,或者故意給大票子、假票子,爛票子,讓司機找新;
找零,找不開就理直氣壯白坐;或者一毛當一元混!各種意外,點背那天入不敷出,當賠家。扯經鬧判官司纏身,此其二;
條條框框栓死你,圍城效應爆棚,沖著光鮮面,駕照升級,應者云集,排隊甚至走后門應聘。可年齡不能超過55,超一天就無條件解聘,此其三。
小不點開林業車隊的車,在大山虛實不定,寬窄不一的陡路上,輕者車子后坐下溝,把他立在駕駛室,上不去下不來。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山上沒信號,做過困獸之斗。
重的一次,車子降溫水開鍋,剎車失靈,連帶滿車圓木,從山上俯沖下河。他在駕駛室遭反復碰撞,救出駕駛室時,一只耳朵八成已被玻璃割離。
解散林業車隊,失業他就是高興的,觀望多久,也興奮了多久。直到在家親面前攤派借款任務,開上大貨才逍遙了一陣。
而開上公交,一位斷肢乘客,似顧故意摔倒在車里,扯皮扯到開多次廳,焦點怨小不點關車門早了或遲了,得自己負責。
幸虧多個攝像頭,多角度,全程錄像得以證明操作正常,乘客不正常。不然,那個斷肢的年青人,后半生就賴上他小不點了。
這還不算惱火之最,有同事,遇幾位坐過站的熊小孩廝打謾罵,司機還嘴,就遭投訴后責令辭退。辭退、下崗都沒關系,至少不受驚嚇。
小不點永遠心有余悸的是,那天替人代班。在一處長下坡路段,突然樹林里竄出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橫串沒斑馬線的公路。
小不點急剎近百米路,還是撞上了。撞上又溜車幾米,免強剎車的小不點,下車找不見被撞的孩子。
急得小不點趕緊在四個轱轆底下找,原來,孩子窒息在后橋下面,究竟如何,暫且還顧不得施救,因為還有一車人的安危要顧及。
嚇破苦膽的小不點,顧不得自己嚇得半死還是半活,甩甩懵了的頭,定定神,在車后路上,按規定距離擺好三角架,車開雙閃,為避免二次傷害。
鐵定車下傷者不堪設想的,當他梭進底盤捧出孩子,發現只有驚嚇,并無明傷。尾隨已嚇癱的爺爺,有氣無力的正在罵孫子:
你看你多害人呀,拉都拉不住,撒手就跑。今天沒事就好,若有事,叫我這爺爺咋活啊,哎!不省心的淘氣包,太調皮。
多虧司機好技術,控制了速度,這分明是上天保佑嗎!有驚無險,有驚無險!爺爺喃喃自語,小不點抱著孩子,在反復檢查胳膊腿和頭部,再三查找傷痕,不敢有絲毫疏忽。
分明無傷,孩子也沒說哪疼,小不點就是不信。沒傷說明菩薩供得高,說明兩家之間前世沒結怨結仇,多好的結果。
你說小不點賤不賤,巴不得有事才好?其實不然,小不點認為沒有這個可能。人被撞倒,前面進后面出,還完好無損,這也太幸運了吧?
人家有的爺爺巴不得有事,還專門耍不要瞼碰瓷,這爺爺反而安慰司機。而不是責難司機?
換他小不點就做不到這么友好,誰逮住把柄,都會大訛一筆?公了私了,眾目睽睽,鐵證如山。
都是爺爺輩,都是大耳朵老百姓,怎么這大差距呢?小不點發自內心感動,并表示要向這孩子爺爺學習。
學習他忽略小我,重視大家,不見機起意,能訛就訛。這種淳樸、善良的美德,實在鮮見。
大馬路,故障車也不宜久占,小不點從身上摸出一張名片,和著五百元錢一并遞給爺爺:
沒事就好,萬一有事,打這個電話找我,身上就這點錢,別嫌少,先拿著。我得趕緊把車挪開,將客送到位。
爺爺:你們司機也不容易,啥事沒有,我決不能要你的錢,你快送客走吧,我歇會再過馬路,或者從小路繞一段。
小不點自留三百備用,畢竟還有往返那遠的路程,指不定又有啥突發狀況得面對?
小不點將二百元和名片,一槍二鼓塞給爺爺,歉意地開車而去。一路心里打戰鼓,同時,遇好人的感覺又美滋滋的,抽空還想帶家屬來一并答謝人家,看看這才是他小不點敬重的樸實無華的中國好人。
多少驚嚇,小不點沒因此辭職,五十五還沒到點,公司餓狗記得千年S,早早地通知小不點交還車子,提前停崗。
氣得小不點老司機,馬不停蹄就去應聘了不受55限制的,上面提到的攪拌站。
以為東方不亮西方亮,結果開張遇車壞而固化了一罐混凝土。小不點不信他真是只配開車的命,退休年齡一到,決心啥也不干了,重點是傷不起。
他偏要看能擺脫駕駛室這小天地大麻煩不?不過,他也閑不住,說不一定,玩得無聊,一天百十塊錢,只要不是他忌諱的,人限制的車,繼續開?
況且,靈活就業的退休金,少得可憐,不繼續,那點小錢也無濟于事啊?難道老了還伸手向孩子要,咱好家風可是寧與不取,我不能違背。
這么自相矛盾,這么一打退堂鼓,人家說他小不點一輩子改不了開車行,一輩子離不開駕駛室,看來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