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一道道閃電劃過天空,擦出零星火花,在一陣轟隆隆的雷聲中,我反而耍起了任性的小脾氣,胸中異常悶熱,倒有些盼望一場洋洋灑灑的雨來澆滅它,身旁些許人喊著:“趕緊回家,大雨就要來了……”我的心里倒更加不痛快了,于是步子快了不少,明知雨要來,偏向雨里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少時讀書便頗為賞識蘇軾的此番闊達,而今體會更為深刻了不少,走著走著,盼望中的雨如期而至,行人紛紛避雨,我倒越發痛快了,像個任性的孩子,在雨里跳了起來,在積滿水的深坑里一跳,水珠四濺,暢快淋漓,于是又恨恨地在坑里踩了幾腳,這才作罷。
眾所周知,我偏愛雨,我愛它的率真,愛它的樸實。在工作中,我不敢釋放自己,在交往中,我不敢真實的表達感情,在生活中,我不敢任性妄為,行事慎之又慎。說實話,我真真是恨極了這般做作,卻又放脫不得,每每念及此,胸中沉大石,掙扎幾下作罷,幸得這場及時雨,倒暫時救了我這個渣滓濁物,閉上眼睛,任由雨肆意地打在臉上,頭發上,身體各處,在這真實的敲打中,直擊靈魂深處,于是便放它出來耍耍吧,已經禁錮了二十年了,該出來放松放松了。想到此,反而覺得路人的眼光只是個背景,在這個背景下亂舞一番豈不美哉?
可能物極必反,痛快一番后便悶悶不樂起來,妹妹說:“這雨又咸又苦……”從沒嘗過雨的味道,我反而好奇了起來,雨水打在臉上,乘機拈起一滴親嘗,果然又咸又苦,嘗了一滴還想嘗一滴,看著天空中的雨點一滴一滴掉落下來,眼鏡上滿是這晶瑩,模糊中越來越看不清這個世界了。它是殘忍的吧,無情的遮住我的眼眸在滿是晶瑩里模糊了我最珍貴的人,只留這苦澀的味道提醒我這是來自遠方的眼淚,伸出手,在昏暗的路燈下采一朵晶瑩,放在胸前,我噬骨的思念便在這里種下,在每個瀟瀟暮雨時分,隱隱作痛。
雨繼續下著,拍打在背上,就像一次次命運對你的刁難,它從不會停止它的惡作劇,尤其是在你狼狽不堪的時候。因為習慣了,所以我倒對此灑脫幾分,相反更愛它的反擊,如果身體和靈魂非要有一個很狼狽,我希望是身體,它的拍打若能讓我的靈魂減輕幾分痛苦我又何樂不為?下吧下吧……愿終有一天,我能看開人世間的所有悲歡離合,快意灑脫地領悟蘇軾的另外一句:“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好夢,不在話下。
2017年7月3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