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結婚了,你不用來。我一切安好,你也早點結婚吧,我們必須分外保重自己,才能救贖過往。”阿顏在電話里鄭重其事的聲音多了幾分哀傷。
我說:“祝福你,要幸福。”
她說:“會的,我就找到了我的他,我現在很幸福,而且是位準媽媽了呢。不要放棄希望,阿凱,沒有人是完整的,所以才要找另一半,你也一樣的。“
我無聲的點了點頭,阿顏掛斷了電話。我看了看黃昏的天空,起身去冰箱拿了瓶啤酒,回來繼續坐在窗邊,點了支煙,看著煙霧升騰,任思緒亂飛,想到阿顏終于嫁人了,那我能不能像她一樣獲得幸福呢?看著煙飄散無蹤,我搖頭笑笑,我怎么會有這么可笑的想法,我這樣的人怎配得上幸福?思緒飛到過往,直到要燃盡的煙頭燙傷手指,我才從過去回神過來。
那一年,我們三個,我愛的紅顏知己阿英,她的閨蜜,我的藍顏阿顏,三個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一路同行。愛情于青春而言是不可或缺的插曲,我和阿英走在了一起,我們一起考上同一所大學,是所有人羨慕的金童玉女。
大四那年,我和阿英開始找工作實習,在學校旁邊租了房子,同居生活,而阿顏在學校考研,住宿舍。那個午后的黃昏,天邊的云霞如今天一樣,七彩微黃,如彩練霓裳,我和阿英當天絆了兩句嘴,說來可笑,就是工作一天回到家感覺屋子太過凌亂而阿英也不會做飯,而她又恰好翻我手機看到一條女同事通話記錄,我再三解釋,無用,她氣呼呼的給阿顏打電話說受委屈了,而后兩人約在校門口見,我立馬追出去道歉,但我追的急,她走的快,時不時還回瞪我兩眼,我看她那樣子真是可氣又好笑,覺得可愛極了,看我笑嘻嘻,反倒她更生氣。
我看到阿顏在馬路對面的校門口招手,而此時阿英看我快追上她,飛跑幾步,校門突然打開,一輛卡車出來,一步之遙,她想也不想一把我推了出去。我摔倒在地,耳邊聽到阿顏尖叫的聲音,卡車司機被其他人攔下,下了車,他酒氣熏熏的罵罵咧咧。
我瞬間大腦空白,喊了聲阿英,就暈了。而阿顏,也嚇暈了過去。我倆隨后被學校送回家修養,此后并未再踏出家門,而學校畢業證照發,阿英的父母得了一筆賠償費,葬禮我倆都被家人困在家里,不讓出席。電視劇里那些,親眼目睹愛人車禍喪生,而自己卻還能如原來一樣,什么調整心情,什么不辜負期望,都是瞎掰,我甚至每晚都能聽到阿英的哭泣,還有那戛然而至的剎車聲都能讓我驚一身冷汗。
窩在家里半年左右,我就像得了失語癥,總呆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出不來。仿佛我若走出悲傷,就是對阿英最大的辜負。
那天,想來是阿英忌日了,阿顏來找我,我還如往常一樣,不講一句話,沒有表情,眼神有些冷,沒有焦點。阿顏神手扇了我兩巴掌,問我:“我叫什么名字?”我說:“阿英,”說著哭了出來,抓著阿顏的手,哭著繼續說:“阿英沒了,阿顏,怪我,我是劊子手。是我,若不是我,她也不會生氣出走,若不是我……”我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