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軒結婚了新娘不是李曉冉,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子軒的婚姻埋葬了曉冉的愛情。
李曉冉第一次見到徐子軒是在一個消毒水味道肆意彌漫的病房里,那一年她13歲,剛剛讀初中。那一天,她的父親李守亮精神病再次發作,他不僅用棒子砸了家里所有的東西,還砸斷了正在燒火煮飯的李曉冉的胳膊,父親發瘋般揚起的玻璃碎片劃傷了曉冉的臉。
班主任李敏老師探望李曉冉的時候,她的身后跟著一個男孩,他叫徐子軒。他穿著一身白色的禮服,手里捧著一小束鮮花,像個優雅的紳士,那是他在鋼琴比賽中得到的獎勵。不知是李老師的支助決定讓曉冉覺得激動興奮,還是子軒那深沉的眼神讓曉冉覺得局促不安,曉冉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心臟撲通撲通的,是那么的強勁有力。臉上的傷口因微微出汗越發滾燙,燙的她幾乎抬不起頭來。直到李老師離開后,曉冉無意間發現了子軒落在窗角的那束花,她才意識到自己竟忘記了微笑。
在李老師的安排下,曉冉成了一名住校生,不用再每天蹬著自行車回到那個恐怖的家中。但她依舊早早的起床,在操場邊那排柳樹下晨讀,在那里她時常可以遇見晨跑的徐子軒,盡管子軒很少言語,但他微笑的目光里總是有著李敏老師一樣的溫暖,曉冉很是喜歡。從認識徐子軒起,曉冉便愛上了學習,因為子軒的成績一直是年部前三名,他很好,曉冉不想太差。頭腦并不聰明的她告訴自己唯有依靠勤奮換取好成績。
曉冉如愿以償的考入子軒的那所重點高中,依舊是她住校,他走讀。不同的是每天她在校門前的那排丁香樹下晨讀,他騎著單車進入校園,他們之間總是相遇不語,微笑相送,很是默契。
徐子軒第一次給曉冉送東西的時候,讓那些暗戀徐子軒的女生們著實羨慕嫉妒恨了,朱美琪就是其中的一個。
晚自習后,她帶著幾個住校生,趾高氣昂的到曉冉的寢室組團圍觀曉冉,想知道她用什么本事誘惑了全高中女生心目中的男神。
“你就是李曉冉?長得還算有點氣質么!臉上有疤真是可惜了了。”朱美琪搶了曉冉要更換的睡衣。
曉冉不理,索性拿著臉盆去洗漱間。
“跟你說話呢,吱一聲,別跟個啞巴似的。”與朱美琪一起的伙伴搶下來了曉冉的臉盆。
“你和徐子軒到底什么關系?”另一個伙伴問道。
曉冉瞬間清醒了許多,她第一次意識到徐子軒有多么的優秀,多么的招風。是的,他高高的帥帥的,在校園迎新晚會上一邊彈著吉他一邊唱著as long as you love me引起了多少女生的尖叫,籃球場上,他矯健的身姿吸引了多少女生的眼球,演講大賽他激昂陳詞,迷倒了多少小師妹,就連校園廣播里經常播放的范文也大多是他的作文,他就像一個神話存在于這所高中,男生敬仰女生愛慕。
“他是我表哥。”曉冉淡淡的應道。自此,那些富商和高官家的女孩們,突然樂于關心照顧曉冉了,僅僅為了打探她哥哥的喜好。
盡管有些詫異,徐子軒還是默許了可這層兄妹關系。見二人以兄妹相稱,李敏很是欣慰,索性便做通了丈夫徐敬之的工作,干脆認了乖巧懂事的曉冉作干女兒。高中的兩年里,子軒很自然地以哥哥的身份替代爸媽為曉冉送東西。零用錢、新衣服、生活用品、護膚品、水果零食。徐家人很貼心,但凡是女孩子需要的,都為曉冉準備的仔細。
曉冉的內心始終是糾結的,子軒每次來找他,她既感激徐家人的關愛和施舍,又為自己永遠得不到期待的情感而難過自卑。那種強烈的自卑帶給她的無力感要求她必須隱藏好自己的那點小心思。她有很多話想和子軒說,可到了嘴邊總是那一句淡淡的“謝謝哥”。子軒每次像個復讀機一樣轉述一堆“我媽說”,我媽說不能喝涼水,我媽說不要再熬夜起大早,我媽說不能露腳脖會著涼,我媽說不能喝咖啡和濃茶……他總是語速緩慢,聲音充滿磁性,盡管有點唐僧,但很中聽。
初高中的六年時間里,曉冉盼著每一個休息日,因為休息日除了回到村里給父親洗洗涮涮,打掃衛生,她可以有機會出入李敏老師的家里,盡管很多時候見不到奔赴各種特長班的徐子軒,但能到他生活的空間里小坐一會,聽干媽講講她寶貝兒子的事,或是翻看子軒做過筆記的課外書,在曉冉看來都是特別幸福的事。哪怕是在他的家里深深的吸上一口氣,曉冉都會想到她吸入氣體中有子軒呼出來的二氧化碳,這足以讓她興奮好多天。
曉冉接到子軒那所大學錄取通知書時,李敏并沒有曉冉預想的那么開心,她似乎隱隱的察覺了什么很是不安。“填報志愿的時候,我們沒給你報這所學校呀!”
“我給報的啊,我就知道我妹準能考上。”徐子軒一臉的得意。“我妹和我一起在省城讀書,相互有個照應,多好!再說,我妹到了我們這種工科學校,保準能釣回個金龜婿……”那天子軒很興奮,一向寡言的他突然在父母面前喋喋不休。
子軒堅持改報考志愿的時候,曉冉還誤以為他是不討厭自己一直尾隨其后的,還曾歡喜了很久,學習也更加有動力,不曾想他竟是這個目的。也是,徐家在她身上投資的夠多了,是時候回報了。曉冉強擠出微笑,心里卻已打好了主意。
子軒的話很快得到了應驗,的確,在這所男生多女生少的學校里,曉冉好似蓮池里一株含苞待放的荷花,吸引了很多男生的眼球。高冷、清純、系花、女神這些詞竟成了曉冉的代名詞,學哥們如餓狼見肉一般赤裸裸的追求更是她始料不及的。她一直認為自己不夠漂亮,常刻意提醒自己,秀發下的額頭上還藏著父親的丑陋“杰作”,盡管,自打被朱美琪嘲笑后,她便剪了劉海,再沒有露出來過那道疤痕。
曉冉無暇顧及那些男生的狂轟濫炸,窮追不舍,鮮花、糖果、零食、衣服都不足以對她構成誘惑,他們能給她的,她哥都曾給過,而且現在也沒斷。約她看電影、逛游樂園、唱KTV……她更舍不得那些時間!除了上課和睡覺,她排滿了各種兼職,家教、銷售電器、影樓P圖……
男生們的追捧也好,曉冉的自力更生也罷,漸漸讓曉冉變得越發自信起來,從不顯山露水的曉冉竟作為系代表參加了全校的辯論賽,她厚重的文學功底、篤定的眼神、揚在臉上的自信著實讓徐子軒吃了一驚。也許正是這一驚慫恿了子軒。
“李曉冉,你到我寢室樓下來,快點!”自從進了大學,子軒就沒再叫過她一句妹妹,總是直呼大名。
子軒的任何要求,曉冉都不會拒絕。子軒寢室樓下分外的熱鬧,有很多人圍成了個大圈,竊竊私語地議論著什么。就在曉冉東張希望的時候,子軒拉起了她的手快速的穿進人群中心。她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人群中心的地面上,蠟燭圍成的心形里面擺著“我愛你”三個大字,她一臉困惑的看向徐子軒時,徐子軒的雙手捧住她的臉頰便俯身親了下來,讓她來不及閃躲。她的初吻就這樣被奪走了,她想掙扎,可一雙胳膊將她抱的更緊,緊的她喘不過氣。人群霎時間沸騰了,尖叫聲此起彼伏,嘴邊的溫熱如電流一般襲遍了全身,她只覺得這深秋如夏天一般悶熱,熱的她渾身發軟,昏昏沉沉。
“徐子軒,只要你還沒結婚,我就有機會!我等你。”一個很甜很緩,卻很有穿透力的女聲,幽幽的說道,這聲音讓駐足觀望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
曉冉這才注意到,他們的身邊還站著一個清清爽爽的女生,一頭短發,自信滿滿。
“希望你喜歡我為他擺的蠟燭。”女孩微笑的對曉冉說道,并很大方的做了一個拜拜的手勢。
曉冉尷尬的不知以何種表情作答,原來自己只是徐子軒拒絕別人追求的一個棋子!曉冉羞憤的只想快步離開,卻被子軒又給拉住再次擁進懷里。
“做我女朋友就這么不開心嗎?”子軒自言自語道“當年你不是也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就給我冠上了哥哥這頂帽子么?我還正愁怎么改變這種可惡的兄妹關系呢!”
曉冉一臉茫然,這算表白嗎?難道他喜歡我?這怎么可能?敬仰愛慕一個人太久了,當突然間擁有的時候,竟是如此不真實,如此的害怕,她害怕自己配不起那樣的完美。就好比一件西裝搭上了了一雙廉價的運動鞋,她怎忍心毀了那身西裝。
“這是什么表情?不愿意做我女朋友嗎?”子軒有點緊張,“比起那些對你死纏爛打的三毛野獸,我似乎更合適一些吧。”
“喜歡你的人那么多,為什么是我?”
“初中已確認過眼神,一直在等你長大呀。”
曉冉笑著把頭埋在子軒懷里,嗅著再熟悉不過的洗衣液的清新味道,心底蕩起了無數的漣漪,猶如行走在開滿了鮮花的草地上,又好似飛馳在陽光明媚的樹林里,總之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的了。
后來,曉冉才知道那個和她揮手作別的女孩叫余詩書,和曉冉一屆,她很喜歡徐子軒,會不顧及女孩的矜持在子軒打籃球的時候瘋狂的喊“徐子軒我愛你”,會逃課鉆進子軒的教室擠走他身邊的同學坐在子軒身邊,會溜進圖書館坐到徐子軒的對面,幾個小時雙手拄著臉蛋癡癡的看他,會女扮男裝混進子軒的寢室喝啤酒,會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跑去問他她漂不漂亮,會情不自禁的把手伸進徐子軒的脖子或偷偷親吻他的臉頰。
曉冉喜歡余詩書的自信和活潑,而她是無論如何做不成那般生動的人的,她不止一次的對自選說,同她這樣的女孩子在一起應該會快樂很多。她甚至覺得像子軒這樣優秀的男孩,若是在古代,做他一個妾就足夠,她是不敢那么貪心獨自占有的。
曉冉是自卑的,她的愛也是深沉不易察覺的,這常常讓子軒隱隱覺得曉冉似乎沒那么喜歡自己。她從不會因為哪個女生同子軒走的近了而生氣,不會在遇到難的時候第一時間找子軒幫助解決,不會小鳥依人的像他撒嬌,甚至子軒不說的她也從不多問。她總是那么乖巧懂事。
“我怎么覺得我們倆不像熱戀中的男女,倒像結婚多年的老夫老妻呢。”子軒每次纏著曉冉多一點時間陪他的時候都會這般撒嬌,畢竟曉冉的兼職屬實有些多。
“我們這是左手和右手的愛情。”曉冉便會裝成老太太的模樣,一副要和他白頭到老的樣子。
子軒是個很稱職的男朋友,知冷知熱很貼心,常常給曉冉帶去很多意外的驚喜,一本書、一束雛菊、一罐姜糖……一個小小的禮物,一句暖心的話,曉冉漸漸意識到,子軒高中的那些“我媽說”并不完全都是“我媽說”,她的笑容便像東北春天田野里的綠一樣肆意蔓延,頃刻間布滿了田野、河邊、莊稼地和樹林。
然而美好的時光總是那樣短暫,剎那間的嚴寒便抹殺了所有的綠。
子軒大四忙著考研的時候,曉冉爸爸的病情發作,這一次他砸了過往的車輛,打傷了車主,燒毀了鄰居家的倉房,砍傷了村書記。盡管父親作為一個精神病患者,派出所免去了他的賠償責任,他也被民政部門和村書記送到了精神病院治療,但父親給他人造成的嚴重損失,曉冉覺得自己有義務去彌補,特別是那個司機的巨額索賠,讓她覺得很是愧疚。如果她沒有和子軒戀愛,她一定會向干爹干媽求助,可這一次她不能,她甚至不忍驚擾備戰考試的子軒。
曉冉曾想,自己要做徐子軒近旁的一株木棉,作為樹的形象和他站在一起,根,緊握在地下,葉,相觸在云里。可到頭來,不論她如何努力,她永遠無法改變自己的出身,她始終是一棵藤,她很怕自己有一天會毀了那棵大樹。
她在兼職的工作室里沒日沒夜的寫網文,這已是她能做到最快的掙錢方式了,盡管這讓整日參加考研培訓的子軒終日抓不到她的身影。直到曉冉因過度勞累倒被秦奮的奔馳送到醫院,子軒第一次見到了模樣俊朗,事業有成的秦奮。起初他還忍著一絲嫉妒百般感謝秦奮對曉冉的照顧,直到接到朱美琪的電話,他才意識到曉冉對自己的疏遠,都是源自這個多金的成熟男人,妒火中燒的子軒向秦奮揮起了憤怒的拳頭。
曉冉拉子軒的時候,被他狠狠的甩在了病床上。
“怎么!打你男人你心疼了?”子軒有史以來第一次對曉冉怒吼。
“你在胡說什么,他是我的老板啊。”曉冉有些生氣了,認識子軒這么多年,從未見他這般模樣。
“老板?還忽悠我是不是?老板,老板憑什么為你拿出10萬塊錢替你那個精神病的爸賠償人家!”徐子軒的眼珠子瞪得溜圓,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你拿出10萬元賠償那些人了?”曉冉一臉困惑的望向秦奮。
“以你目前寫的文章來看,我覺得你有償還的能力。我的寫手不該為了這點錢累倒。”秦奮說的是實話,可在失去理智的徐子軒看來,卻成了赤裸裸的秀恩愛。
“少在我面前演故事了,我才發現你李曉冉能耐大的很呀!從小就能讓人心甘情愿的為你花錢,現在更是長本事了!”子軒一臉的嘲諷,“你覺得我會相信男女之間有純粹的友誼嗎?你三更半夜的不回寢室打的究竟是什么工!你們之間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交易你自己最清楚!”徐子軒徹底憤怒了。他氣曉冉信任秦奮勝過自己,更氣自己除了伸手向父母要以外沒有秦奮那樣的實力,他沒有能力去擺平她父親惹下的禍,而秦奮輕而易舉的就做到了,這對他來說是莫大的屈辱!一向驕傲自信的他,接受不了自己的女朋友被一個比自己強的人覬覦,至少是目前比自己強的男人。
曉冉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問題,她只是不想在子軒和他的父母面前那么卑微,只是希望自己盡早獨立,擔負起照顧爸爸的責任,只是不想子軒為了她爸的事分散了精力,她甚至是剛剛知道秦奮為自己做了那么多。可這一切突然間就這樣說不清道不明了,在子軒那里自己已然是一個為了金錢不知羞恥的女人。
“怎么不說話了?你這是默認了唄!”子軒斜著眼睛撇著嘴惡狠狠的看著痛哭流涕的李曉冉。
“你若不信我的清白,可以睡了我。”曉冉已無力解釋,兩年多了兩人的戀愛依舊談的清湯寡水的。
“我怕臟了自己。”子軒滿是嫌棄。
“你真不配做曉冉的男朋友!”秦奮的拳頭狠狠的砸向徐子軒的臉,兩人又一次廝打起來。
“夠了!”曉冉推開了秦奮,“徐子軒你是怎么知道我爸的事的?”曉冉明明記得這件事她只跟秦奮說過。
“這已經不重要了,我們分手吧李曉冉!你就好好的伺候你的這位大恩人吧,他配做你男朋友!”徐子軒轉身走了,便再也沒有找過李曉冉。不論是曉冉的電話、短信,都成了打狗的肉包子有去無回。
很久以后,村書記擔憂的問曉冉是不是得罪什么大人物了,告訴她那錢賠的可能冤枉了。他說他聽一個村民說當時車里的一個女孩有意刺激了曉冉爸爸,她告訴他李曉冉是個童養媳,從小到大不知被支助她的人睡了多少次。她爸爸氣瘋了要去打車窗里的那個女孩,可車窗關了他打不到,他便開始砸車,又和司機打到了一起,那個刺激他的女孩跑進了鄰居家的倉房,他爸便燒了那房子。派出所取筆錄時,受害司機卻只說成了路過,不幸遭遇了無故砸車和被打。那個村民老實巴交的,因擔心遭報復,警察取筆錄的時候愣是說成了自己啥也沒聽見。
后來曉冉才知道,那個刺激她爸的女孩竟是朱美琪!被砸傷的是朱美琪家的司機!
同在省城讀大學的朱美琪聽同學說起他們兩個兄妹相戀那一天開始,她就四處挖曉冉的情況,巴不得將她連根拔起,知道她有個精神病的爸爸時,她就想讓徐子軒知道自己瞎眼了。她本以為司機索要的巨額賠償會攪的徐家不得安寧,必然會牽扯出這段兄妹戀,然后來個棒打鴛鴦,不曾想竟又冒出來了其他的男人甘愿出錢補償。雖然秦奮沒能讓事情按照她的計劃那樣順利進行,但也足以讓徐子軒斷了李曉冉這個念頭。
然而她朱美琪只得逞了一半,徐子軒放下曉冉的手,便立刻牽起了別人的手。
“做我女朋友吧。”子軒從醫院回來直奔了余詩書的宿舍,她明明是可以回家住的,可偏偏以多接觸同學們為由住在了子軒宿舍樓旁的公寓里。
“我就知道你是我的,我就知道我會等到你的。”余詩書一臉歡喜,捧著子軒的臉胡亂的親吻,像橫沖亂撞小鹿。她知道他和曉冉之間一定發生了什么,但那對她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徐子軒從今以后將屬于自己。
余詩書把一本厚厚的紀念冊呈現給子軒看時,子軒震驚了。那本記錄冊的首頁是兩個三歲左右的娃娃,男娃親著女娃的小嘴。照片下一行秀氣的小字“我的初吻就這樣被子軒哥哥奪走了,這是我未來要嫁的人。”
“我們搬家了,我要在一個沒有子軒哥哥的城市里上小學了。”
“我報考了子軒哥哥的大學,希望再見時,他還記得我。”
“他一點也記不起我了,真的很難過。”
“看到他和她在一起很快樂,我只能這樣遠遠的看著,等著,會等到他嗎?”
紀念冊里幾乎都是子軒的背影,學習的,吃飯的,打球的,自習的,看書的,走路的……
“你是余叔叔家的小果果?”
“余叔叔?那不是你老丈爺么!”余詩書一臉的頑皮。
余叔叔是子軒爸爸的發小,兩家曾經住在一個小區,因下海經商全家搬走了。那時候子軒和果果常在一起玩耍,兩家人常常戲稱對方為親家。子軒很小的時候就喜歡跟在余叔叔身后一口一個老丈爺兒的叫,叫的余樹很是開心。
“為什么一開始不告訴我你是果果?”
“知道是我,你就不會拒絕了嗎?”余詩書急忙吻上子軒的嘴,不希望他做任何的回答。
她聰明調皮,和曉冉是完全不同的性格。子軒第一次覺得女孩子撒嬌是多么可愛,第一次覺得被一個人默默喜歡這樣久是多么幸福。也許曉冉說得對,他和詩書在一起會快樂很多。
不知是余詩書的熱情奔放鼓舞了子軒,還是她的性感嫵媚誘惑了子軒,沒幾天兩人便同居了。徐敬之被送到醫院搶救時,子軒還趴在余詩書的身上氣喘吁吁,李敏打來的電話都沒顧得上接聽。
曉冉是在他室友的幫助下找到那個出租屋的,那里儼然已是一個溫馨小家的模樣。曉冉知道他們兩個已經越走越遠,一個轉身就是一輩子了。
徐敬之被確診為肝癌晚期的時候,李敏的天都塌下來了,她抱著曉冉和子軒失聲痛哭。“你爸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成家立業,只怕是來不及了。大夫說他只剩一年的時間了。”
確診的第二天,余詩書就帶著老爸從省城趕來提親了。
“子軒馬上就畢業了,果果也馬上實習了,既然兩個孩子有意,早晚是要結婚的,干脆趁著老余還在,現在就結了吧。”余樹對李敏說道。
“孩子們都還沒工作呢,果果媽能同意嗎?”李敏嘴上這樣問,心里卻著實盼著兩孩子喜結連理、早生貴子,老余也好走的安詳。
“她不知道多喜歡子軒呢!子軒小時候她就親的要命。孩子們工作的事你們就不要操心了,子軒是讀研還是到我公司上班隨他意,都不算個事。”余樹嘴上笑著,心里卻罵著,我倆敢他媽的不同意么,肚里都懷了你兒子的種了,她媽一句不同意她就又要割腕又要跳樓的,可便宜了你家徐子軒那臭小子了。
余樹自打下海經商,還是第一次做虧本買賣,這次算是栽給了他視為掌上明珠的寶貝姑娘。他那遍布各地的建材商店、裝修設計公司怕是將來都得讓她姑娘白白送人了。
余家給一對小夫婦在省城買的精裝越層和車庫,徐家在小城也給買了新房、車和最好的家具家電。有錢就意味著速度,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小兩口名下的資產已過幾百萬。見李敏和徐敬之每天笑得合不攏嘴的樣子,曉冉突然意識到,原來婚姻不單單是兩個人的事,更是兩個家庭的聯合,這里不可以存在扶貧濟困,更需要的是實力相當。她覺得朱美琪似乎不那么惡毒了,畢竟她讓她早一步認清了現實,這總好過干爹干媽告訴她“你們不合適”要輕松許多。
“錯過曉冉你會后悔的。”子軒第二次見到秦奮,是在他婚禮的前幾天,那個家伙出差到小城,說要和他談一談。
“怎么?難道要我撿一個別人玩過的女人。”子軒一臉紈绔。
“你誤會她了,我們之間什么也沒有發生,我確實很愛她,但她愛的人是你。”
父親的疾病和這突如其來的婚禮已經擾的子軒心神不寧了,秦奮的這番話更是雪上添霜,他已經沒有頭腦去辨別這話的真偽,也不想去辨別,他覺得秦奮是故意來折磨他的,一個沒有退路的人知道這些又有什么用。有那么一剎那,他盼著曉冉告訴他她有多么愛他,離不開他,但終究沒有等到。
兩人的婚禮可以說是震撼了小城,不僅場面恢弘大氣,創意更是層出不窮。婚禮策劃搞的感人至極,好似一場電影講述了徐子軒和余詩書自娃娃時起的愛情馬拉松,完全忽略了李曉冉九年來的存在。
李曉冉是打心眼兒里想逃避參加這個婚禮的,無奈干爹干媽給她安排了伴娘這個角色。余詩書竟也不介意,一口一個妹妹叫的那叫一個親切。
徐子軒的眼神偷偷掃過曉冉那張笑得如花般的臉蛋時,停留了有那么一會兒。他突然發現自己竟有半年多沒有正眼瞧過她了,她更瘦了,也更美了,一如既往的高貴。灰色的抹胸禮服,很好的襯托了她的白嫩和豐滿,細細的高跟鞋很適合她的大長腿,那高高束起的馬尾充滿了青春與活力。他和別人結婚了,她竟然可以笑得那樣燦爛,秦奮說她很愛他,都是假話!那笑容讓徐子軒覺得扎心了。她終究是冷血的,永遠不會哭鬧,不會撒嬌。
那匆匆一撇讓他變得分外緊張,徐子軒一臉不自在的賣笑,機械的完成司儀交代的每一個任務,甚至連擁抱、輕吻余詩書時,身子都是僵硬的。
徐子軒幾乎同時領了畢業證、結婚證,婚后便按照老丈爺兒安排去了省城的公司上班,省城離小城只有兩個小時左右的車程,回家很方便。
大四幾乎沒有課了,曉冉干脆以備考小城公務員的理由住進了李敏的家里、徐子軒的那個房間,幫助李敏一起照顧徐敬之。她覺得那里依舊殘留著徐子軒的氣息,哪怕是呼吸一口空氣,都是滿滿的徐子軒的味道。許是這個房間激發了曉冉的無盡靈感,她的文字吸引了越來越多的讀者,賺取她們眼淚的同時,她的腰包也越發飽滿了,她每天夜里更新萬字的小說足以讓她月收入過萬。而白天,她則極盡可能的滿足徐敬之和李敏的任何心愿,常常推著虛弱的干爹逛鳥市,溜花市,晨起鍛煉,傍晚散步,讀書,推拿按摩,一家人一起花樣擺盤,插花,研究菜系,總是充滿了歡樂。小區里的鄰居沒有不羨慕徐家養了一個好女兒的。
只是,當余詩書挺著一天比一天大的肚子和徐子軒不時回來時,她都會有意的避開一陣子,或是去精神病院探望已呆呆傻傻的父親,或是回校處理一些問題,或是外出談一些簽約事宜。
她依舊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樣,喜歡微笑著聽李敏講講子軒的近況,不同的是,不時會穿插一點她兒媳婦和未出生的小孫子的情況。她知道他們一直很好,就足夠了。
曉冉是在兩年后的一個9月里送走父親和徐敬之的,他們相差不過10天,兩人走的很是安詳。兩年里,她只有在兩個父親的葬禮時見過心心念念的徐子軒,兩人最親密的動作不過是一個簡單的擁抱,因為他已是別人的老公,可愛孩子的爸爸。
料理完后事,李敏去了省城照顧孫子,曉冉則一人去了西藏。在那片純凈的土地上,她徹徹底底的大哭了一場。因為太愛,不忍拖累和傷害,因為太愛,不能撕裂親情所在。當她覺得自己可以配的上他的時候,早已過去了一個世紀,變換了天地。
她在納木錯湖洗臉的時候,在湖面的倒影中看到了身后的秦奮,此刻,他正微笑著搖晃著曉冉新出版的長篇小說《愛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