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初中甚至更小的時候,我和倆鄰居開始從趴在地上進行的彈珠賭博等活動,突然升級到要組建一個圖書館。
經(jīng)過我們聚集商討,興奮的你一言我一言,大概就是把小伙伴們的作文書、漫畫書搜集到一起然后租給其他小伙伴。
當時還充分考慮盈利和人性問題,比如租給別人收幾毛錢,剛開始可能沒人愿意拿書出來,所以我們幾個先做個表率之類....當然最后實施起來我們是免費借給別人看,并且拿出自己的文具裁出紙片貼在書籍上編號。
現(xiàn)在還記得那時我的書包括《黃岡作文精選》和一些現(xiàn)在看來比較鬼畜的漫畫:《奧特曼大戰(zhàn)蛇精》,恩....或許我記錯名字,也可能是《孫悟空大戰(zhàn)金剛葫蘆娃》。
因為鄰居家比較亂還有個愛搗蛋的妹妹,所以地方設(shè)在我家,書就放在我媽一個很少用的梳妝臺的格子里(有兩個格子,已經(jīng)是我家最像圖書館格子的家具)…也許正因為小,最后我們決定把這個項目叫“小小圖書館”。
理論上借書是要登記的,但可能沒怎么實行,前來借書的人也不多。
誰要借幾本說一聲就行了,在后來我的合伙人鄰居覺得圖書館設(shè)在我家,而我想看就看不太遵守共同制定的章程。
當然,年代久遠可能還有其他原因,最重要的也許是創(chuàng)業(yè)容易守業(yè)難,我們已經(jīng)過了那個興奮勁。
為此,我和兩個鄰居有段時間冷戰(zhàn)沒有來往,圖書館也各拿走各的書散伙。
這之后我看書的地方主要集中在小鎮(zhèn)上的幾家文具店,也不是專門賣書,就是偶爾幾本《故事會》、《少男少女》、《科幻世界》和《奇幻世界》之類的雜志,一般都放在凳子上自己找。當時我已經(jīng)很有節(jié)操的不把教輔類書籍當做書,雖然他們都被擺在極好的玻璃櫥窗里。
那些店里只有一家有書架,能看到一些成套的漫畫和零散幾本比如《名人傳》的書。在當時的我看來那個書架巨大無比,《名人傳》這種精裝書帶有某種神圣的威嚴,碰都不敢碰。當然,價格也是一個原因,那時40多塊可能相當于我現(xiàn)在對40萬的概念。
買雜志的錢來自于去游戲廳的預(yù)算,所以,基本大多數(shù)時候我都更想去玩游戲。比較慶幸的是碰到個也喜歡看故事的朋友,于是你一本我一本不就變成我們都有兩本,因此能去游戲廳多玩幾把。
時間流逝,我的鄰居后來去讀職校接著在父母身邊打工。而我高中開始就在外婆家,此后跟隨父母一直在長沙,畢業(yè)后常換工作跑的也沒邊很少回老家。
近兩年因為老家新建房子才回家過年待幾天,差不多十來年沒見在路上碰到曾經(jīng)的鄰居也沒認出來,加上兩家長輩因為房子你一寸我一寸的破事,關(guān)系不太好,也就沒怎么互相來往。
關(guān)于她的消息都是從父母嘴里零碎聽到,嫁給了村里的一個男人,現(xiàn)在懷胎多久。
大部分我能看到她的時候是他們一家子在院子里打牌,和村里所有人沒什么不同。四四方方的桌子,男人把打火機和煙壓在零錢上,女人們把手機壓在上面,一天就這么一圈圈過去。
曾經(jīng)的痕跡已經(jīng)很難看到,如果不是這片土地和名字的佐證,靠其它任何東西似乎都不能讓人想起童年。
陽光不錯的一天,我和當年一起湊錢買雜志的哥們重游附近的初中,經(jīng)過那家有書架的文具店時,我突然發(fā)現(xiàn)那書架原來那么低矮,店主人那對老夫婦更老了,書似乎比以前更少,還被一些雜物擋住。
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對朋友沒來由的說:
“我家的書架都比他們的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