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S將左輪手槍的彈倉壓進(jìn)去，輕輕轉(zhuǎn)動起彈倉。
“噠噠噠——”一連串清脆的轉(zhuǎn)動聲在夜晚寂靜的倉庫中愈加響亮。
“咚。”S把槍放在桌上，環(huán)視了一周。
“那么，游戲開始吧。就從……狐貍，你先來！”S的聲音被面具悶住，聽起來低沉緩慢，像極了死神的低語。
戴著狐貍面具的男人急促的呼吸聲從面具下傳來，他旁邊的戴著兔子、老虎和梅花鹿面具的三個人則不動聲色地往邊上挪了挪。
狐貍伸出顫抖的手，哆嗦著拿起手槍。可手槍的沉重出乎他的意料，他沒拿穩(wěn)，手槍又“咚”地砸回桌子上。
“小心！小心！”S不緊不慢地聲音從狐貍后方傳來，“要是被手槍走火打死了，可拿不到錢！”
“狐貍你小心點(diǎn)！”站在狐貍對面的豹子和山羊趕緊側(cè)開身子，因?yàn)闃尶趧偛啪驼龑χ麄儌z。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要怕！”S站在不遠(yuǎn)處優(yōu)哉游哉，吟唱似的說道。
他慘白的面具上，一道血紅的S從額頭畫到嘴角，面具下一雙明亮的眼睛閃出嗜血的興奮。在這間廢舊的倉庫里，十多個攝像頭忠實(shí)地將實(shí)時畫面上傳到了網(wǎng)絡(luò)上，數(shù)萬人通過網(wǎng)絡(luò)下注——賭今天誰會死。
狐貍的胸膛快速地起伏著，冷汗順著脖子打濕了后背。“啊！”他突然猛地拿起手槍，對著太陽穴扣下了扳機(jī)——“咔！”
倉庫里安靜了片刻，接著狐貍長長的喘氣聲終于傳來。
“恭喜恭喜，狐貍得到了一百萬！”S打開不遠(yuǎn)處桌子上那五個大行李箱中的一個，紅彤彤的鈔票塞滿了箱子，那鮮艷的紅刺激得幾人一陣騷動。
狐貍軟軟地癱坐在地上，對死亡的恐懼和得以幸存的欣喜從他還在哆嗦的身體中發(fā)散出來，強(qiáng)烈的情緒波動深深地感染著在場的幾人和在線觀看的賭徒們。
“兔子，到你了。”S站在手提箱邊看向場地中央，似乎隨時準(zhǔn)備著為新的幸存者奉上鈔票。
兔子表現(xiàn)得比狐貍有膽氣，他的呼吸又長又深，拿槍的手也很穩(wěn)。手槍劃破空氣，頂在了兔子的太陽穴邊，冰冷的觸感從槍口傳來，激地兔子縮了縮腦袋。
“咔！”扳機(jī)被按下，又是空槍。
“呼——”兔子不動聲色地長舒了口氣。明亮的白熾燈懸在頭上，將兔子滾動的喉結(jié)照得分明。
“啪嗒，砰！”S又將一箱現(xiàn)金打開，紅彤彤的鈔票誘人無比。
“下一個，老虎。”
身材壯碩的老虎慢慢伸出手來，手槍沉甸甸的，他的手緊緊握著槍把，指節(jié)都發(fā)白了。
“等一下！”S突然走過來，從老虎手里拿過手槍。
“噠噠噠噠——”彈倉又快速轉(zhuǎn)動了起來。
“這樣才刺激，不是嗎？”S似笑非笑的聲音從面具下傳來，他轉(zhuǎn)而看著不遠(yuǎn)處的一個攝像頭道：“朋友們可以加注了……老虎、山羊、豹子、梅花鹿，四人中誰會中獎？給大家一分鐘的時間！”
“喂！不帶這樣的！”老虎的聲音有些發(fā)顫，“這和我們之前——”
“之前是之前！你要是沒死，我給你加五十萬！”S用不容置疑的聲音說道。
老虎看了看不遠(yuǎn)處那兩大箱現(xiàn)金，拳頭攥緊又松開，松開又攥緊……狐貍、豹子幾人緊張地看著老虎，生怕他做出些沖動的行為，但老虎最終還是忍住了。
“……好了，一分鐘到了！”S將槍塞回老虎的手里，幾步退到那幾箱現(xiàn)金旁。
“咕咚！”老虎狠狠咽了一口唾沫，當(dāng)他把槍頂在太陽穴上的時候，他不禁感到了一陣腿軟。
攝像頭的紅燈閃爍著，幾人那緊張的目光死死地盯著老虎手里的槍，老虎的手指勾住扳機(jī)，輕輕按下——
“咔！”空槍。
“嘔——”老虎放下槍，扶著桌子一陣干嘔。
“吐歸吐，我提醒你最好不要把臉露出來……”S好整以暇地從桌下拉出一個中等大小的手提箱，“啪啪！”兩下打開，整整一百五十萬現(xiàn)金刺激得人兩眼通紅。
“下一個！”S說。
山羊堅(jiān)定果斷地拿起手槍，端著槍、貼著頭——“咔！”
又是空槍！
“咦？你倒是很勇敢啊！”S驚訝地聲音從面具下傳來。
老虎還沒吐完，轉(zhuǎn)眼就已經(jīng)輪到豹子了。
豹子似乎對這突然的進(jìn)度沒有做好足夠的準(zhǔn)備，他愣愣地看著桌上的槍，半天都沒有動作。
“啪嗒！”S將第四箱現(xiàn)金打開，然后拍了拍最后一箱，慢慢地說：“這一百萬，可不是給你們兩個人分的……豹子，梅花鹿，你們倆只能活一個！”
梅花鹿的眼睛里滿是血絲，他急促的呼吸聲像拉風(fēng)箱一般又快又響，完全陷入被動的他此時有些頂不住壓力了。他一會兒盯著槍，一會兒盯著豹子，身體不停地?fù)u晃著，看起來躍躍欲試。
“梅花鹿……你可不能搶搶啊！”S 像是看穿了梅花鹿的想法，他剔著指甲不緊不慢地說：“你要是亂動，狙擊手馬上就會打爆你的頭！”
梅花鹿嚇得一個哆嗦，馬上抬起頭四處亂看。但是除了他們所在的這一片區(qū)域，整個倉庫都籠罩在黑黢黢的夜色中，他什么也看不見。
“豹子，你想好了嗎？”S又說。
豹子抬頭看了看S，又看了看周圍的老虎、兔子、狐貍幾人。幾人都沒有說話，但他們一直用鼓勵的目光盯視著豹子，豹子的意識漸漸從一片空白的混亂中清醒了過來。
“呼——呼——”豹子深深地吸氣、吐氣，吸氣、吐氣……
他抬起哆嗦的手，緩緩拿起了手槍，手槍在豹子滿是手汗的手心里滑了一下，豹子一個下蹲，趕緊兩手抓住手槍。
“哆哆哆……”牙齒打顫的聲音從豹子嘴里發(fā)出，豹子使勁咬了咬牙，但毫無作用。
“干脆點(diǎn)，一咬牙一閉眼就過去了。”S催道，他都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了。
豹子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猛地朝著腦袋開了一槍。
“咔！”還是空槍。
“啊——”梅花鹿發(fā)一聲喊，轉(zhuǎn)過身拔腿就跑。
“砰！”一聲槍響，梅花鹿后心處彪出了一道血花，汩汩的血水像涌泉一樣從他心口噴涌出來。
梅花鹿無力地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著，濃濃的血腥味很快彌漫在倉庫里，粘膩的氣味蒸騰起來，幾人仿佛感覺自己滿手鮮血。
“好了……游戲結(jié)束！”S抱著胳膊站在打開的六個箱子旁，對眼前的血腥場面見怪不怪。
這時，山羊一把搶過豹子手里的左輪手槍，指著S說道：“別動！”
“啊……我好害怕啊——”S干巴巴的說道，但他站在那兒連眼睛也沒眨一下。
山羊舉著槍，毫不在意狙擊槍的紅點(diǎn)已經(jīng)照在自己的胸口上。他只是慢慢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副精干冷漠的中年人面孔。
“這個人是警察……我找你們來玩這個游戲，就是要把他干掉……現(xiàn)在游戲結(jié)束，你們白賺了一百萬，也該滿足了吧！”S嘆了一口氣，好言勸說道：“把槍放下，我可以當(dāng)作什么都沒發(fā)生。你們帶著錢走，我結(jié)束直播——”
“他不是警察，他是個死刑犯。”山羊打斷了他的話，然后把手里的面具仍在了S的腳下，“我們才是警察，現(xiàn)在取證結(jié)束了。”
話音剛落，山羊胸口的紅點(diǎn)突然消失不見了。只聽倉庫東南方的黑暗中傳來了幾聲大喝，一陣短暫的搏斗后，一切都安靜下來。
S愕然地看著摘下面具的幾人，看著他們將胸口衣領(lǐng)上縫的紐扣摘下來，統(tǒng)一放在一個物證袋里，他終于感到了恐慌。
豹子掂著手里的面具，那還帶著些嬰兒肥的年輕面孔上滿是蒼白，他說：“現(xiàn)在游戲才算結(jié)束了！”
“砰！”倉庫大門被破開的聲音傳來，一隊(duì)武警正端著槍大舉突入。
狐貍走過來，拿出手銬一把給S拷上了。
S的面具被摘下來，露出了一張比面具還要慘白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