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中老去的不是容顏而是人心。
人來人往的步行街上,音響里傳出的歌是陌生的。陌生的讓我不知所措,陌生的讓我不知身在何處?陌生的讓我感覺自己仿佛是個局外人。
陽光照在淡粉色的地磚上,街邊的樹隨著風輕輕地擺動。步行街上是熱鬧的,賣菜的小販在叫喊著,店鋪的櫥窗上貼著“打折”,“最后一天血拼”的大字。行人的臉是嚴肅的,仿佛戴著僵尸的面具,無悲無喜,只是在無意識地走著。
六月的天陽光是熱的,有風吹了過來,我有些貪婪地吸了一口氣。聽著音響里那些歌,像蟬聲一樣在此起彼伏地的響著,我不喜歡,我知道那是我的心老了。
想起那時滿大街的《瀟灑走一回》,此時是很難聽到了。喜歡過的歌就像沉入河底的沙子,在時光的水中越陷越深,直到成為曲庫中的一個名稱,被喜歡的人偶爾翻起,然后在一種陳舊的味道里,讓人陷入難以脫身的情結中。就像每年的清明,不論身在何處?不論怎生忙碌,不論怎樣的卑微。你總會想起生命中那些曾經年輕的人,那些無法回去的時光。于是,一種憂傷的情結就會像春雨一樣漸漸的濕了天空。
也許人的一生就是在各種各樣的情結中掙扎吧!
容顏老在時間之上,人心老在瑣事之中。
白色的粉蝶從眼前掠過,我只是瞥了一眼,然后若無其事地走著。瓢蟲在正午的窗臺上忙碌著,我只是關緊了窗戶,然后又在沙發上亂想著。那些和蝴蝶瓢蟲有關的故事,都在漸深的皺紋里,掉落在塵土里,遍尋難見了。
有時候,記憶就像漁網,在時光的水里打撈出一條又一條游魚。可是,我只能佇立在岸邊,看著鮮活如初的過往,不發一言,任由那些或酸澀或欣喜的情結溢滿心弦。
此時,坐在酒桌前,看著九十高齡的老者,在那里喜笑晏晏,竟然有一種荒誕的感覺。也曾年少,也曾意氣風發,到如今蒼顏鶴發,真的讓人噫噓而嘆!
長大了,故鄉卻老了。為人父母了,父母卻走了。孩子成人了,我卻老了。故鄉還在,卻沒了我牽掛的人。記憶還在,卻沒了曾經的情懷。我還在,時間卻越走越遠。
生命就像不斷落下的葉子,別離,注定是無法擺脫的宿命。思考,一種枷鎖,是讓人煩惱的根源。而且生命又是如此的無序,你不知道終點在哪里。你只能不停地行走,就像那只覓食的熊羆,貪婪的心思,讓它不停地掰著玉米,可是走到盡處的時候,卻只能擁有一棒玉米。因為我們的心很大,能力卻是有限。
我們在時光中老去,老到無法去看這個世界。我們在時光中忘記,忘記了我們最初的諾言。
我們不知道從何處來?又將到何處去?只是在生命的路上悲悲喜喜著一種情緒。
我們遇見,彼此欣賞或者彼此厭憎,然后彼此忘卻。
世界從來不寂寞,寂寞的是人心。時間從來不曾老,老的是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