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是奇怪的生物

我不懂那些大人們是怎樣做到的大聲談論悲傷的事的。

一直以來,為了可以有那么一點快樂,我只能麻痹自己,不去想,不敢想。每次想起那樣的事就會呼吸急促難受的要命,所以不敢去想,可能是我習慣逃避了。

我真的做不到。

不管是媽媽跟來家里的人說這爸爸死的那天的場景還是今天在奶奶家大爺和大姑搓著麻繩,我不知道那些麻繩要做什么用,只是覺得是跟死亡有關的東西,我沒敢問。

從來沒想過死亡離我這么近,爸爸的離開好像打開了死亡的大門,我開始對死亡有了第一次近距離的感受,并且接下來漸漸的在我成長的路上越來越多的人離開我,那種永遠的離開。奶奶從29號跌倒到現在狀態一天比一天差,我親眼看著大爺背負著弟弟離開的悲痛還要日夜照顧奶奶,我的家庭是一個悲劇,厄運一直找上門,家里的每一個人都有老實正直的品性,可是卻得不到一點點的眷顧。怨著、受著,為了生活承受生活之重。奶奶大限將至,哥哥問我記不記得爺爺死的時候,我說不記得,真的,我不常常回憶,因為記憶深處空無一物。所以一直到現在,可能這算是對我的一點點的眷顧吧,讓這種痛徹心扉在我未滿二十一歲的年紀來承受,我還沒有對生死習以為常,我還不知道死亡到底對于人生的意義,我還沒接受死亡就得接受,我還沒弄懂死亡或許也是一種解脫,這些痛苦或早或晚,可是總還是奢望以后在長大一點,他們再老一點,我就能更釋然了,他們的離開就更自然了。奢望終歸是奢望,現實可能會給你一顆糖也會跟你一記耳光。

我不懂的事情很多,比如打人總是一邊不相信鬼,一邊做著有鬼的事,一邊忌怕著鬼。奶奶病重都說可能被嚇掉了魂兒,有很多民間的法子可以還魂,各種各樣的每一個都很奇妙。我媽和大娘還說的,過年“小鬼”會放三天假,所以過年這幾天特別容易出事,家里還有身上都要帶著桃樹條。說的跟真的很像,就算很多人選擇不相信還是有很多東西解釋不通。教育告訴我們要“相信科學”,不過我是對鬼神之事一直覺得無所謂的,這個世界已經這么奇妙了再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也不會覺得奇怪了。自從我爸的離開,我有點相信并希望鬼神的存在了,至少那也是一種存在的方式,比起歸于虛無更讓人能接受。爸爸葬禮的最后一天有個“吸紙錢”的一個說法,那個時候我最氣最難受。但是我還做了,因為這個時候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悲傷,他們希望我是一個聽話的乖孩子。小紙片吸到墻上就算是把亡者的魂兒吸住了要送到墳地,那個時候弄了好久都不行,他們很著急,我覺得及其的荒誕和委屈。爸爸離開知道現在我都覺得是假的,我問了很多人這一切是不是假的,我也問過這個世上有沒有鬼,他們都是沉默不語或者說沒有。不相信,卻做著有鬼的事。爸爸離開之后,包括媽媽,很多人問過我還不害怕,我是不怕的,就算是怕也是那種晚上自己去廁所會怕黑或者胡思亂想,這種怕一直存在不會因為爸爸的死。我媽常說爸爸不會嚇唬我和媽媽,我每次聽著都覺得生氣又委屈,爸爸那么愛我怎么可能,就算說這樣的話我都覺得讓人很生氣,真的有鬼也有好壞之分吧,就像有好人有壞人,爸爸一定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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