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五年九月二十九日我在圖書館花了一個下午加晚上的時間將這本書看完,站在一樓大廳還書的時候我非常不舍,像是在和一個同時經歷了涪陵生活的朋友揮手告別,心里很難過。
我生活在四川已經已經二十年。盡管這些年一直在各個城鎮輾轉,但對于我而言,我從來沒有去過涪陵,但我去過的每個地方都是涪陵。碧綠的稻田,清澈的河流,起伏的山巒,天黑時周圍城市所有的傷口都沉默寡言,只留下五彩斑斕的霓虹燈在閃爍。這些年,城市在擴建,我也早就從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的老家跟著父母搬進了鋼筋鐵骨的商品房,從川渝決裂的川東丘陵來到了成都平原。在成都平原,你是感受不到體諒不到《江城》里提到的那些曲曲折折的水路,峰回路轉的山間公路,以及隱藏在崎嶇不平山的背面的村莊的,那是只有沿江的小縣城才能明白的風情,是走過山坡與田坎兒的四川人才能明白的,明白那些風吹麥浪的過去,黑煙四起的天空,善良又潑辣的人們,以及一分鐘里根本停不下來的出租車摁喇叭的聲音。
我總是懷著玫瑰色去懷念過去,那時候生活艱苦卻是五顏六色,我最懷念的,是夏日里外婆從門口地里摘下幾片薄荷葉泡開水的清晨,是在竹林里追逐斑駁陽光灑下的細碎身影,是黃昏里坐在褪涼的矮板凳上等著吃晚飯的日子。我在這里出生,我在這里長大,最后我離開這里。
我從二零一零年開始,再也沒有見過星空。我很想念她,亦想念那個躺在星星閃爍的天空下對自己自言自語的小女孩兒。我不喜歡城市,每個在成都的夜晚我總是在二十三樓不住地眺望,我以為能夠看很高很遠很遼闊,其實不過是一排排川流不息的車燈,和更遠的地方川流不息的車燈而已。
朋友在南京參加完森林音樂節,在許巍上場開口不到五秒的時候就淚奔,微信錄音里她跟著吼了一句,我是永遠向著遠方獨行的浪子,并發給我一句,但愿我能夠永遠記住,我從哪里來。
百感交集,寫于一五年九月末十一點十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