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減輕讀者閱讀負擔,此章只摘錄雪漠老師答復的部分文字。
1、為愛寫作,為愛信仰
好多人覺得,如果創作中需要宗教,就去讀一些宗教書,培養一點宗教感情,便可以把信仰和宗教精神寫得很好,但事實不是這樣的。
信仰是由內向外噴涌的、生命本有的偉大力量,它不可能通過任何功利化的行為而獲得,也不能被當成牟利的手段。
我追求信仰,并不是想在文學上有所突破,而是我的生命中本來就有它。它既像陽光,也像空氣,充滿了我的生命,是我生命中不曾離開的營養。
2、信仰與存在是一體兩面
信仰和存在,就像太極圖的陰陽魚一樣,并不是獨立的、能截然分開的兩個東西,而是一體兩面。許多時候,形而上的東西離不開行而下,超越也離不開現實存在。
離開現實的超越,就不是真正的超越,而是空中樓閣,是經不起考驗的空想。
離開了超越的現實,也會變得非常糟糕,讓活生生的人墮落為動物性的存在。
動物性就是獸性,獸性與神性共同構成了人性。前者重存在,后者重超越,兩者像太極的陰陽魚相互糅合,成為一個渾圓的整體。
我的《大漠祭》《獵原》《白虎關》《西夏咒》就是這樣,只是側重點不同而已。
“大漠三部曲”側重于存在,所以我對心中流出的東西有所節制;《西夏咒》專為信仰與心靈而寫,因此我任由靈魂在書中流淌。
實際上,我的創作更像是一種自言自語,是自己的心靈與某種存在之間的溝通。創作中的我,就像在和朋友們交流。我只享受那交流的過程,我根本不在乎對方是誰,也不在乎他有什么身份。
3、打碎標簽,超越時空的局限
我明白之前的夢想,是為涼州百姓寫書。明白之后,我的心里就沒有了涼州人和其他人類的區別,也沒有了我自己與其他人類的區別。更多時候,我的身上承載著整個人類的全息,人類就是一個又一個的我。
這個時候,我不再為了某個特定的群體寫作,也不在乎那個群體看不看得懂我的作品,我純碎是在享受一種寫作的快樂,而不是為了達到任何一種目的。
我從來沒有設計過自己,正如大樹從來不會設計自己將來的模樣。我只有兩個字“隨緣”。
我所有的創作,都不是我計劃著要寫點什么,或者說我為了什么主題去尋找素材。我被一個巨大的世界包圍著,里面有無數的素材、無數的人物、無數涌動著的激情。
我到了任何一個地方,都會發現那塊土地是個寶庫,有無數鮮活的思想、生命、生活,所以我每到一個地方,都能寫出很好的作品。
世界是一個巨大的幻覺,時間和空間也是個巨大的幻覺,但一般人無法明白這一點。
但要是你的智慧顯發,心靈變得足夠強大,實現了超越,世界上的諸多的詞匯與概念都不能束縛你的自由和悲憫。
只有到了一定的時間,你才會發現,時間也罷,空間也罷,都只是標簽。標簽很善變,里面的東西卻有可能成為某種永恒。
4、最好的利眾,就是成為自己
利眾不是離開自己教育別人,而是做好自己該做的事,讓自己的行為本身對他人形成影響。
海倫·凱勒最大的利眾,就是成為海倫·凱勒;托爾斯泰最大的利眾,就是成為托爾斯泰;甘地最大的利眾,就是成為甘地。同樣的,雪漠對世界最大的貢獻,就是成為雪漠。
一個人只要做好自己,就肯定能影響別人,這時候他就是在利眾。
真正的利眾不應該是空想,不應該是口號,也不應該是不切實際的愿望。
5、沒有選擇就沒有一切
生活中的一切,都是選擇,每個人的命運都是自己選擇的結果。沒有選擇,就沒有一切。
6、規則不能束縛活著的靈魂
諸多概念、諸多善惡好壞之類的二元對立、諸多的人類知識等,都會束縛我們的心靈,讓我們不能自主。
如果我們能夠擺脫一切束縛,讓心靈得到一種絕對自由,也就實現了超越。
詞語所有的意義,都是人類設計出來的,用來約束人類自己的。
諸多的詞匯和概念雖然讓人類有了溝通與表達的可能,但也嚴重束縛了人類的心靈。
只有超越概念的束縛,我們才能從無數“定義”的綁架中擺脫出來。
一般情況下,心理裝的概念越多,心靈就越不自由,就難以按照最本真的自己來活。
理論這種東西,只有在你的心靈實現了絕對自由、自主,超越了一切概念束縛的時候,才能為你提供營養,否則它就是你心靈的枷鎖。你越是博學,就越是受控。所以,我們應該先去做好一個自主的、活生生的人,然后再用另一種眼光去接觸理論。
7、苦難是分別心制造的幻覺
所有人類都必然面臨生老病死,這是人類共同的苦。佛家說“有漏皆苦”,意思就是,有欲望必然有痛苦。生命中的欲望,造成了人類面臨生老病死時的那種痛苦。
在智者的眼里,生老病死也不算苦難。智者明白一個真理:有生必有死。
不能改變生死,就改變自己對待生死的態度。改變了這個態度之后,你的心中就沒有了生死,生命里也沒有了生死帶來的苦難。
對于智者而言,重要的不是改變事物本身,而是超越這些事物、這些概念對自己的局限,能順其自然。
諸多苦難都源于不懂得滿足的心。
所有的取舍,都是人心的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