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奔放的招財貓
嗒嗒嘀嘀……
這已經是第八晚了，每至十二點，我剛躺到床上，樓上的天花板就發出嗒嗒嘀嘀的響聲，每晚一次。
開始幾晚并沒有什么感覺，最近每次我都后背發麻，渾身冒冷汗，腦補各種恐怖的畫面。想象力好有時候并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哪天睡得早的話，一到十二點，樓上想起嗒嗒嘀嘀的聲音我一準驚醒，盡管每次那種聲音都很輕微，就像用手指柔柔的敲在心臟上一樣。
樓上住的是誰？
我不清楚。
即使是對門，也不常見。
我到樓下的咖啡廳去坐著，一個星期前剛開的。我來這的原因有兩點，第一是新開張咖啡打折，第二點因為老板是個特別有味道的女人。
她看起來二十七八歲，韻味十足，千種風情。單身久了，看一眼就能起生理反應。尤其是炎熱的夏季，我總是來。
喝打折的咖啡不是愛，而是我沒錢。
對老板娘不是愛，而是愛看。
去得多了，跟老板娘也熟悉起來，時不時聊上幾句。
“你不上班的嗎？”老板娘坐在我的對面，雙腿交疊，抽出一根煙，“你抽嗎？”
我搖搖頭。
“介意嗎？”
我又搖搖頭。
她點燃煙，瞄了一眼我桌子上的稿子。我清晰的看到她濃密的睫毛，又黑又長，彎彎的，刷在皮膚上一定癢得不得了。
“你干嘛的？”老板娘又問。
“上班。”
“每天來咖啡廳點杯咖啡上班？”
“啊。”
“你叫什么啊？”
“你得先告訴我。”
“我不告訴你。”
“那我也不告訴你。”
老板娘站起來走回吧臺，豐滿圓潤的屁股左右擺動，就像蕩漾的大海，波浪四起拍到我的臉上，只叫我窒息。
寫完稿子，回到家里，隨口弄了點吃的。然后躺在床上，一會發呆，一會胡思亂想。發呆的時候就盯著白色屋頂好像是等著樓上嗒嗒嘀嘀的聲音，胡思亂想的時候，想陽臺上的水仙能不能長成大樹，想樓下流浪的貓能不能打過一樓娘們家的泰迪，想老板娘的口紅是在哪里買的。
嗒嗒嘀嘀，打破我所有的思緒。
我就這樣盯著屋頂，如果看穿的話，能看到什么呢？
一個骨瘦如柴的女人，穿著滿身是血漬的白色吊帶兒，爬在地板上，奮力向前爬，爬的很艱難，每晚只能挪動十幾寸，累了就爬在地上休息，手指敲擊地板發出嗒嗒嘀嘀的聲響……
我應該鼓起勇氣上樓去敲門的，看看究竟是什么鬼。
但是我沒有，我正在寫一篇懸疑的小說，我需要這個聲音。
周一，上午十點，我又下樓到咖啡廳寫稿子。
整個上午只有我一個顧客。老板娘擦著杯子，問我，“除了寫懸疑的還會寫別的嗎？”
“還會寫言情小說。”我說。
老板娘笑了，“你小屁孩談過戀愛嗎？”
“當然。”
“現在有女朋友嗎？”
“沒有。”
“上一次有女朋友是什么時候？”
“四年前。”
老板娘再次咯咯地笑著。
我被嘲笑了，臉紅起來。但是我長得黑，她應該看不出我臉紅。
她的手指很纖長，涂著玫瑰色的指甲油，只有右手中指是黑色的，顏色一點也不跳，反而更吸引人的眼球。比紅更紅的顏色，也就只有黑了。
“你寫的懸疑小說能給我看嗎？”老板娘問。
我搖搖頭，“寫的不好。”
“干嘛那么小氣，我請你喝杯咖啡你給我看嘍？”老板娘拿咖啡誘惑我。那一瞬間我出現了幻覺，她的嘴唇一張一合，像是黑洞一樣，把我吸了進去。我進到她的口腔里，黑咕隆咚，腳下踩著她的舌頭，好柔軟，我趴下，伸出舌頭舔了一口，沁人心脾。
“怎么樣？”老板娘又問。
我回過神來，說：“好啊。”
我把手稿給她看，一直看到下午，午飯都忘記吃了。她看得很認真很投入，這是我第一次見有人看我寫的東西這么沉醉，受寵若驚。我在一旁喝著咖啡，也很沉醉。她看著稿子，我看著她……她看著稿子，我看著她……
她眼睛盯著稿紙，左手去夠杯子，沒抓緊，杯子碰掉，老板娘下意思去抓，杯子掉到地上，摔碎，濺起的玻璃碴劃破了她的食指。
一聲嚶嚀。
我抓起老板娘的食指，放進嘴里吸，鐵銹味與甘甜的香味混合。
我從老板娘的眼神里看出我還認知不出的東西，但是那種東西能讓我渾身燃燒起來，要爆炸似的。
“沒事了。”幸好傷口不大。店里有創可貼，老板娘找來貼了一片。
我幫她打掃碎玻璃碴，她坐在高腳椅上，說：“我看過了，很棒。”
“有什么意見嗎？”這才是我關心的問題，無論是寫的真棒還是爛狗屎這種話都聽得太多了。
“兩點，第一，床戲寫的不夠撩人，你寫的不淫，只色，而且有的步驟不太對。”
我撓撓頭，“經驗不足。”
“第二，我覺得如果加上摩斯密碼的話，應該會好一點。”
我拍手稱快，“這個點好。”
老板娘笑著鼓勵我，“好好寫。”
“謝謝。”
當晚回到家，我搜集了很多摩斯密碼相關的資料與書籍，既然要寫就要做到足夠了解。還在亞馬遜下了幾單國外的推理小說，看看人家是怎么用摩斯密碼的。
噠噠嘀嘀……
又來了。
我看了一眼表，子夜十二點整。心里咯噔一下。
算了不去管它，我知道，今晚這個聲音不會再想起了。
我打開電腦，找毛片看，老板娘說我寫的床戲不夠，我專門挑了意大利情色大師丁度巴拉斯的片子帶著崇高的敬意與學習心態來陶冶情操。
看了半宿，開始修改我的床戲，寫得心里長草，寫得探頭探腦，寫得坐立不安。
第二天一早，我拿著改好的床戲去找老板娘，老板娘看后，點點頭，“很不錯了，不過還是差那么一點。”
我失落的回到家里。繼續學習摩斯密碼，還是先把緊張懸念的氣氛搞出來吧。
廢寢忘食，直到我聽到樓上傳來噠噠嘀嘀的響聲，我才意識到已經是夜里十二點了。
我放心手里的書，打算弄點吃的，忽然又聽到樓上傳來一聲……噠噠嘀嘀……
今夜兩聲？！
我想我的整張臉應該是僵的。
等一下，那個噠噠嘀嘀的頻率……
兩長兩短，那是代表了G和E，在摩爾斯電碼里代表著晚安的意思。
樓上在說晚安！
我的額頭沁出了一層汗。
思考了良久，我必須得上去敲門了。
批了件衣服，我上樓去，手放在門上卻遲遲不敢敲下去。
咔嚓，門忽然開了，我看到老板娘的臉。
我張大嘴巴。
她笑起來，“我就知道你還沒睡。”
我能清晰的看到她半透明的睡衣下，沒穿任何遮擋。
“你好像很熱的樣子。”
我擦去額頭的汗，咽了一口吐沫，覺得口干舌燥。
“你很口渴嗎？進來喝杯咖啡吧。”老板娘的聲音，綿綿柔柔的，傳進我的耳朵，像羽毛，摩擦在我的耳膜上。
我想，我小說的另一個問題也可以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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