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酷愛中國書面語言文采絢麗,我比較喜歡臺灣的文學大家梁實秋、柏楊、余光中,最近又加上了董橋。
隨筆作家伍立楊曾感嘆白話文自五四誕生以來,沒有人能繼承文言文精華,寫得有文采,臺灣的董橋是個例外。
到底董橋的語言功夫有多強,請看他的約有兩三千字的散文《愛晚居》。
先看在這么小的篇幅里展現的曲折故事:杏表姐于南洋與一大陸男私奔到廈門生子,舅母吞藥自盡,舅舅也因心臟病去世。杏表姐在廈門遇恩師嚴先生,嚴先生也在文革間遭批斗懸梁自盡。杏表姐生活慘不忍睹,孩子未滿周歲病死,丈夫與一女官員又跑了。杏表姐家破人亡,南洋老家難回,逃難香港以教英文和翻譯聊以糊口。天無絕人之路,窮困中的杏表姐突然接到父親遺留下的一大筆遺產,從此住進體面的“愛晚居”。生活穩定的杏表姐,因發表報導恩師的通訊結緣美國駐港特派員,最后結婚,同攜在廈門用過的保姆去美國定居。
這么短的文章,娓娓道來這么復雜的故事,一般的作家很難駕馭。
說完了故事,我們再欣賞一下董橋對不同境遇的杏表姐的描寫,體會一下他的語言特色。
“那回我找到她:清麗的容顏仿佛朦朦朧朧的月亮,秀眉杏眼櫻唇都蒙上薄霧,連甜甜的酒窩似乎也在蒼茫煙雨中,長發草草編成粗粗一股麻花辮子,也許是清瘦了,記憶里她尖尖的鼻子比從前更尖更挺更像國語明星李香君。”
“朦朧的容顏不復朦朧,秀眉杏眼櫻唇浮起皎潔的月色,亮麗中蕩著三分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