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我始終記憶猶新,盡管那是在我小學五年級時發生的事情。
我在村子里出生,在村子里成長。我記得,那天晚自習結束,九點半,我拿著手電筒,獨自一人走在那條通往我家的鄉村小路上。我家離學校算不上太遠,但也不近,走路要半個小時。路的兩旁是剛插秧的水稻田,水稻田的盡頭是大山,天上的月亮和星星都沒有出來,夜色深沉,一片漆黑。我的耳朵只聽見青蛙的“呱呱呱”和山里鷓鴣凄厲的鳴叫以及自己的腳步聲,心中不由一陣慌亂,奈何前天清明節去山上掃墓崴了腳,快不得。心“砰砰砰”地跳得飛快,我拿著手電筒轉了一圈,昏黃光線的所到之處,并沒有發現什么。我告訴自己別想太多,趕緊走。
沿著小路拐個彎,還有一半的路程就到家了,此時小路的右邊地勢較高,是一大片水稻田,而村里的河流則流經小路的左邊。此時,動物的叫聲消失了,只有腳步聲和水流聲。不,不只是我的腳步聲,我停了下來,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誰!是誰!”手電筒照著前方,我大聲喊。
“是你嗎?是麗麗嗎?”柔軟溫和的聲音傳了過來。
“是……媽媽嗎?”我遲疑道。
一個瘦小的女人出現在光線里,手上拿著一根樹枝。
“媽。你怎么來了?”我松了一口氣。
媽媽笑了,快步來到我身邊,拉著我說:“你腳扭傷了,擔心你,便來接你。”
“那你咋不帶手電筒呢?”
“手電筒沒電了。不用也行,熟悉路。”媽媽來接,我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
媽媽牽著我手,我倆有說有笑地往前走。突然,媽媽大喊一聲“小心”,用手托住了我已抬起的右腳。右腳懸在半空。腳底下是一只巨大的蛇頭,青綠的蛇眼發著青光。
“啊!”我嚇得后退好幾步,皮膚上起滿了疙瘩。定睛一看,這條蛇的蛇頭已來到路的中間,可蛇尾還在水稻田的田埂上,黑色的蛇皮看上去光滑又黏稠。這條圓滾滾的大蛇緊緊貼著路面,緩慢地爬行著。媽媽緊緊拉著我的手,輕聲對我說:“不怕,我們給它讓路。等它走了我們再走。”就這樣,我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一直看著這條蛇爬到了河里,才邁出步伐往家趕。
如今想起那條蛇,我的心臟還是會加速,但我的心里沒有陰影。因為有媽媽在,她的愛照亮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