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很想很想,把那天,那人,那景,記錄下來,又怕我干癟的詞藻不能表達我的愛,我的悲,我的感,我的情。我可以鎖住筆,但鎖不住愛和思念。悲哀一流轉,那日的情景歷歷在目。
我可以告訴你,我是如何焦慮、興奮、激動,卻又忐忑不安的沖向寶雞。因為我知道,如果這次我不去,下一次見面,是否會像這次見面一樣,要相隔四年之久。是啊,我們四年沒有見面了,多少個日夜,我的淚水迸發,都是因為思念你,夢見你。我思念你,就是思念我的外婆,我的童年,我的過去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幸福又讓人心痛!
記得我們上一次相見,還是在外婆三周年的時候,我依然記得那次,我懷著緊張而又忐忑的心情走進外婆家的院子,遠遠地看見你,那熟悉的面容,親切的笑語,已經讓我淚奔。然而那次見面是那么的匆忙,我們忙碌得都未曾敞開心扉,好好聊聊過去的故事。人太多,事也太多,我們緊緊是寒暄了幾句,擁抱了一下,因為你要回新疆,我要回西安,我們匆匆別過。可是你可知,我與你分別的那一刻,心里已經在哭泣,在流淚,此次別過,不知何時才能詳見?我對你是多么的不舍!小時候你對我的愛與照顧,歷歷在目,永結心頭,我多么希望咱們能永遠在一起。奈何你有你的家你的兒女,在那遙遠的新疆。奈何我有我西安的工作,未來的人生。我們匆匆分手。
轉眼間,我們已經分別四年了,我已經結婚,有了心愛的慶寶。我是多么的幸福,快樂,因為你曾經的一句話,讓我牢記心間!我對你說,我現在好孤單,外婆永遠的離開了我,你也離我好遠,我覺得整個世界都拋棄了我,我真的好孤單,好害怕,好畏懼前面的路。你對我說,沒事,你將來會遇到一個愛你疼你照顧你的人,會有一個溫馨的家庭,會有自己的寶貝,你會找到自己幸福的港灣。如今,你說的一切都已經實現,我真的好幸福,好珍惜身邊的一切!我擁有了滿滿的愛,滿滿的正能量。感謝你,我親愛的二姨!是你,在我人生最暗淡的時刻,給予我安慰、溫暖、鼓勵和支持。我忘不了,在我悲傷孤單寂寞的時候給你打的那一個個電話,你的溫柔的話語,時時在縈繞我的耳邊,讓我堅強、讓我開朗、讓我積極向上。你可知道,你的一點點微笑,已經讓我變得勇敢。
現在我已步入中年,有了穩定的工作,溫暖的家,我多么想跟你分享我的一切!可是,好悲傷!我的這些美好,你都沒有參與過!你可知道,婚禮的現場,我強顏歡笑,我的內心在哭泣!因為沒有你。我多么渴望,你能見證我的幸福,能參與到我的人生的每一件大事,多么希望得到你的祝福,多么想,讓你,拉著我的小手,邁入婚姻的殿堂!你可知,新婚的近半年的時間,我有多么的矛盾與悲傷?可是我能理解你,你有你的家,有你的無奈。我依然感激和感謝你。
繼而我生了慶寶,她放佛一只美麗的天使,燦爛的笑容能讓人心醉,能撫平人內心的創傷。我多么的想,把她抱到你的跟前,讓你親親她的小臉,摸摸她的小手,讓你也能感受到這一份快樂。如今,慶寶馬上要三歲了,我才能見到你,這是多么珍貴的機會,多么難得的相聚!
遠遠地看見你,身穿改良旗袍,外塔白色長衫,笑容和煦,氣質溫婉,突然地,我的鼻子已經酸了,千萬個思緒上了心頭。仿佛回到了小時候,你給我洗臉,給我梳頭,給我穿衣服,帶我出去玩,鼓勵我好好學習,建議我參加征文大賽。。。。我沖過去,你笑瞇瞇的看著我,和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相逢,一語無。瞬間,我嘴唇僵硬了,聲音嘶啞了,腦子里浮現出無數個過往。我用雙手小心翼翼的捧著你的臉,注視著你的眼睛。你還是那么的美麗,慈祥,目光炯炯,我看到了你眼中的驚喜,疲憊,與憂郁。我親愛的姨媽,短短四年不見,歲月是那么的無情!痕跡已經爬上了你的臉龐,豎起了溝溝壑壑,原來豐滿的面容已經開始下垂,明媚的眼睛也布滿了血絲,眼皮紅腫,看起來是哭過,愁過,是那么的沉重、疲憊和無奈的眼神!但是你的笑容,卻是那么的清麗,歡喜。你的身材豐腴了不少,跟你擁抱著,厚厚的肩膀,讓我的濕漉漉的心,感受到踏實的安慰。我們說起了過去,聊到了親戚往事,熟悉而又陌生。
晚上,我們住在一起,興奮都睡不著,躺著徹夜暢聊,你甚至興奮的干脆從床上坐起,移到床邊緣,給我講你的經歷你的故事。人生苦短,有太多的艱辛、苦楚與無奈,我不懂得該如何安慰你,因為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經歷太少。也許或者,你根本不需要我去安慰,你已年過半百,已經知悉活著的狀態和意義,你只是需要一個傾聽的人。你說到高興的事情,我陪你開心,你說到憂愁悲傷的事情,我陪你嘆息。姨媽,其實,此刻,我多么想向你傾訴我對外婆的思念,多么想撲進你的懷里哭泣,做一會會小時候的我,任性的撒嬌、流淚,向你訴說衷腸!然而,我壓抑了自己的情感,因為我知道,如果開了這個口子,今夜,你我都要以淚洗面。我們都是艱苦歲月中堅強的孩子,內心有太多的故事。如今,你已老,我已長大,我們都有一顆勇敢堅定的赤誠之心,對待生活,對待命運。那一幕幕的幸與不幸,我們哭過笑過,坦然面對。無論生活將我們消磨成什么模樣,我們依然佇立,勇敢、堅定、善良的走過去,對嗎?姨媽?
凌晨三點多,婷婷姐送我們去寶雞火車站。坐在車上,我們都沉默了。因為我們都知道,在這即將分別的時刻,任何的語言都是蒼白的,無奈與不舍已經無法形容我們此時此刻的心情。我們只能靜默著,感受到彼此的陪伴和呼吸,仿佛要把這臨別前的時光刻入記憶里。在候車室,我們面對而坐。我看見你坐下,起來,又坐下,又起來,如此反復,看起來是那么的焦慮、彷徨,繼而你又站起來,向我走來,看著我,嘴巴微張,想說什么又沒說出口,我立馬向你揮手讓你坐下休息。我親愛的姨媽,你想說的話,我懂。你的愛與不舍,說出口的未說的我全懂。聊了一夜,你的眼睛、臉都腫了,我知道你已經很累了,坐下好好休息吧。咱們這次,是無言的分別。我所有未說出口的,我想,你也懂。我們的人生到了這個階段,已經懂得了生活的艱辛,命運的無奈,親人分別的痛苦,天各一方的思念,流淚告別,不如歡笑揮手,就讓此刻的沉默,替代分別的淚水吧!讓淚水流在心底,讓歡笑伴我們幸福一生。
我比你要先上車,過了檢票口,我聽見你在急切的呼喚我的名字!尋聲望去,你趴在檢票口的鐵桿干上向我招手,想起了魯迅先生寫他父親的那篇文章《背景》,我的鼻子一酸,眼淚已經打轉,我奔過去,你急切的叮囑我,上車小心,照顧好慶寶,珍惜家庭。。。。。。我不停的點頭答應,我依稀看見你的淚光閃爍,而目光又是那么的堅定、隱忍。我不忍再去看你,轉過頭,揮手告別,步伐匆匆的離開。因為我知道,再看你一眼,我就會淚奔。此次想見,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再見的時候,又不知會是怎樣的一種狀態?邊哭邊走,上了列車,心跳頻繁,久久不能平靜。列車上的人都好奇的盯著默默流淚的我,看了看表,3點50了,此刻的你,應該上了去往新疆的列車,心里默念,祝你幸福。。。。。。。
勞歌一曲解行舟,
紅葉青山水急流。
日暮酒醒人已遠,
滿天風雨下西樓。
列車徐徐前進,寂靜的凌晨只有火車轟隆隆的聲響。滿滿列車的人,而我卻覺得格外的孤單。你伴我成長,中途離開,再相見,我們既熟悉又陌生,你已憔悴,我已有家,回不去的過去,聯系不到一起的將來。天下的親人何以要分別呢?讓人戚戚然的悲傷,襲上心頭。。。。。。
入我相思門,
知我相思苦,
長相思兮長相憶,
短相思兮無窮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