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于上世紀七十年代,自從我們敬愛的鄧爺爺為《新少年》題詞,要做“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的新人”以后,“四有新人”這個詞就傳遍祖國各地大江南北,不亞于現在流行的網絡熱詞。可是我就很疑惑: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都可以做到,唯獨這理想,該怎么去做呢?
我四五歲的時候父母就教導我,要樹立遠大的理想,長大當個科學家,做個工程師。其實我的頭腦里根本就沒有科學家和工程師的概念,大人讓這么說就這么說,甚至有一段時間我以為,凡是孩子長大了一律會做科學家和工程師,這個根本就不用擔心嘛!那時我的理想生活就是,天天穿花裙子去外面玩,有很多花讓我采,很多碎玻璃讓我撿,然后回家吃飯,可以不用早早睡覺。而現實是:我沒有花裙子,父母上班之后就把我鎖在家里,我只能披著床單滿屋子轉悠,轉累了就哭一場,然后睡著。
后來上學,我的理想生活有了質的提高:我想有很多零食,有很多書,然后我躲在自己的房間吃零食、看書。而現實是:我沒有自己的房間,好不容易得到一本書還要與妹妹弟弟搶著看,有限的零食也要搶著吃,慢一點就沒了。
再后來工作了,我的理想生活就是我賺的錢足夠花,有一個我愛的也愛我的人結婚。而現實是,我賺的錢永遠都不夠花,和我結婚的那個人,一開始我以為我是愛他的可他不愛我,后來我以為他是愛我的而我不愛他,等知道我是愛他的他也是愛我的,我們的愛情卻沒了。
三十歲時,我心目中最理想的生活就是生兩個孩子、有一間一百多平的房子,并且有足夠的錢供房子、養孩子。我滿懷憧憬地把這個愿望告訴了我的同事——一個長我十歲、我特別信任的大姐。上午說的,下午我去她辦公室送表格,無意中聽見她和別人嘲笑我的理想生活,我當時呆若木雞,那感覺如同被人騙光了所有的錢,或者被一個離我最近的人當眾扯去了衣服。或許這種生活我這輩子都達不到,但這是嘲笑一個人的理由嗎?從此心事再不外露,也不再輕易相信任何人。既然我不能做到她那般左右逢源老成世故,那我就離她遠點,過我自己的單純日子。
縱觀這么多年平淡如水的生活,我得出結論:其實我根本就不用去考慮什么理想狀態,就像趕大車,趕上哪兒算哪兒,好比阮籍,獨自駕車不由徑路,率意而行,沒路時候大不了慟哭而返取次他途。有一個朋友說得好,什么是理想的生活,就是你怎樣舒服怎樣過;什么東西最重要,你現在需要的東西才最重要。
其實現在我差不多已經過上了我想要的生活:雖然房子小,但一家其樂融融;雖然書少,但我也可以將就看電子版;雖然朋友不多,但足夠知心、引我上進;雖然工作很忙,但依舊很順;雖然錢還是不夠花,畢竟我們一直在賺……知足常樂不是一句自欺欺人的成語,而是歷經千年的智慧結晶,我喜歡現在的生活,千金不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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