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林斯清晨的陽光總是有些濕濕的暖意,一縷金黃掃過偏坡那一大片被雨露澆濕的青松,散發(fā)出嬌嫩清新的氣息;一顆顆圓潤飽滿的水珠緊貼著蒼翠的枝葉,有的滾落下來打在樹底下的枯葉上,有的則落進(jìn)了泥土的縫隙中,心甘情愿獻(xiàn)生命于大地。
在這座村莊后的山谷里,流淌著一彎三米寬的清泉,泉水流經(jīng)林斯卡的牧場。林羽橋總是喜歡在黃昏的空閑時間里,靜靜的躺在小溪旁的紅褐色的長方石上。
三月的一個黃昏,日落的地方布滿了幾朵看上去柔軟軟的云霞,分別散落在群山的背后;空氣中,流動著溫暖而清潔的味道。林羽橋跟往常一樣,放完草給棚里的那十多匹馬后,便會悠閑的在河邊繞轉(zhuǎn),享受著山上飄來的白果花香。一會兒之后,似乎她感覺這樣轉(zhuǎn)悠無多大樂趣,于是撲在草地上,將臉龐映在清澈的水中,看著美麗的面龐在清水的流動之中微微閃動著,她禁不住笑出了聲。水中的天空更加燦爛,絢麗多彩,猶如一條繡上幾瓣桃花的絲帶,隨風(fēng)抖動,她禁不住贊嘆了一句:“啊,你太美了,怎么才能將你留住呢?”
天色逐漸朦朧,橘黃色的云朵越變越暗,一只黑色的大鳥停在四方石上呀呀的叫,她看著舒緩著內(nèi)心的溪水漸漸被即將來臨的黑夜吞噬了顏色,腳下的泥土也失去了先前的暖和,這才意識到該回家了,幾個姐妹在等著她呢。
小路上清清冷冷,天淺淺的淡綠,她哼起了Scarborough Fair.
有些時候,她總是問自己為什么曾經(jīng)得到過愛情還會再想嘗試,想不明白時,她會用一些其它方面的問題回答自己,列如吃飯,喝水,不因?yàn)榻裉熳龅娘埐瞬缓贸詮拇硕沤^進(jìn)食。因而,她會期盼 在人世間找到一個懂得她內(nèi)心的人,知她的喜悅與煩憂;她可以對他大喊,開他的玩笑,捉弄他;他們可以在陽光下慢步,在草地上盡情的歡笑,在山間的水溪里赤著腳丫跳蕩著水花。
她多么渴望,那一刻的柔情定能將她的心融化成一朵小棉花,她甘愿為了那種神秘的感覺燃放畢生的力量,如果需要,她愿意付出生命。
鄉(xiāng)下的男人,有許多長相英俊收入不錯的都曾找過人上她家說親,她一個也瞧不上眼;在城里,有許多彬彬有禮的有錢子弟也向她表達(dá)過愛意,都被她毫不留情的拒絕得措顏無地。
林羽橋的父親林斯卡,在鄉(xiāng)下養(yǎng)了兩千多頭牛,他雇傭了村上幾個老實(shí)憨厚又有一定養(yǎng)牛技術(shù)的中年男人來幫他,另外,他是茂林斯的村長,村上的一切大小事都得經(jīng)過他。
他家的住房遠(yuǎn)離村子,處在一個幽暗的陽光可以照耀到的樹林里,簡單的二層樓的半圓式,上層有四隔臥室,其中三個是他家三個女兒的,另一隔空出來給客人用的;下層占地面積最多的處在中間的是客廳,左邊是他和妻子陳麗莎的睡處,右邊是廚房,洗手間在一樓的背后,為了方便他按上了一個沼氣池。
正值春季,房子周邊開滿了瑰麗艷逸的野花。去年,林斯卡從山箐里挖來一棚枝條長長的如柳條般柔軟的帶刺并且會開白色花朵的小果樹,他把它栽種在房頂上,現(xiàn)今,枝條上的白花曲掉下來覆蓋了下面兩層臥室玻璃,引來許多蜜蜂與蝴蝶紛紛撲來圍在在房前房后嗡嗡的叫。
在牧場那邊,有一棟兩層的木樓,那是十幾年前林斯卡通過自己的雙手親自蓋的。在他年輕時,跟人家做過木工,是個木匠。木樓的下層是幾個工人生火做飯用的,上層的兩個房間,他家專用,空出的地方,他把它做為一個天臺,陳麗莎常常將它打掃得干干凈凈。
林斯卡和陳麗莎總共生了三個女兒,大的叫星子,小的叫雅思,林斯卡最疼愛二女兒林羽橋。大女兒和小女兒在省里念大學(xué),二女兒在城里開了一個窗簾店,自己經(jīng)營。
林羽橋愛自己的家鄉(xiāng),對大自然的接近幾乎使陳麗莎驚恐得跳起來。她渴望愛情,在山中常伴花草生活的她,把愛情夢幻得跟她的山花·水草一樣簡單而甜蜜;在大自然的世界里,她熱情奔放,快樂自由,在現(xiàn)實(shí)生活中,她憂心忡忡,孤獨(dú)痛苦。
天黑了,他們一家人還在牧場那邊,林羽橋在外面的木廊上聽到陳麗莎在家里跟雅思和星子說著話,她問她們中意什么樣的男子。
"我喜歡穿著一件綠色大褂,衣領(lǐng)上嵌滿珍珠的印度帥哥。我真恨,要不是你們的干擾阻止,我和他已經(jīng)結(jié)婚了。”林羽橋能聽得出雅思還在抱怨父母當(dāng)初的行為。
星子也跟她說過多遍:“你才十八歲,我們怎么舍得你嫁人,而且還是外國人。”
星子跟她的父母一樣,都認(rèn)為外國人結(jié)了婚,還會在外面搞關(guān)系。
“把書念完,出了社會,有很多優(yōu)秀的男人,到時候任你挑選。是不求嫁不出去的。”陳麗莎坐在沙發(fā)上一本正經(jīng)的說。
“現(xiàn)在男人比女人多,當(dāng)然是不求嫁不出去了!”雅思辯駁道。
繼尼古丁之后,林雅思重新了另一段感情,從她的許多語言里,林羽橋還是能聽得出她始終沒有忘記尼古丁。
“天啊,你去哪兒了?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你覺得自己無事可做了嗎?”陳麗莎看見林羽橋站在外面,像一只憤怒的火雞一蹦一跳,她跑出來對林斯卡說,“一定是你干了什么壞事,否則,我不會生出如此沒有出息的孩子,這一個月,她的店損失了兩千多塊,還要從我這里拿去補(bǔ)!”
對此,林羽橋無話可說
林斯卡邊放草給那幾頭黃牛吃邊說:“那是你個人覺得,你不能因?yàn)樗囊淮问【腿狈駴Q她其它的優(yōu)點(diǎn)。你是個聰明人,應(yīng)該懂得怎樣評價一個人的價值。她有她的生活,我們無權(quán)干涉。”
“我可不像你這么認(rèn)為,只要她一天住我的房子,吃我做的飯菜,用我口袋里的錢,我就有權(quán)干涉她的生活。你沒有看見嗎?她腳上的皮鞋,腰間上的裙子,脖子上的圍巾,都是我給她買的,有的還是我用手親自織成的,這些足以證明她必順從我的安排。要不是你的瞎攪和,她怎么可能變成這個樣子:一點(diǎn)也不懂得做生意。”
“為什么你的嘴巴那么兇?真該吃些東西堵住!方圓幾百里,沒有哪個母親像你這樣對待子女的。你的女兒只想簡單的生活,她的心猶如一朵純潔的百合花,在她看來,生活是多么的美妙!你不應(yīng)該打擊她的信心。難道你要親手摔碎親生女兒的心嗎?”
“啊,你別再往下說了,你那些所謂的愛與物質(zhì)毫無相干,我們得換個話題,不然接下來就是一陣吵鬧。我一點(diǎn)也不想和你爭論下去!”
“好的,我也不想吵。”林斯卡走進(jìn)房間,洗了手道:“我忙活了一整天,得去睡個飽覺。你也別弄了,看看你那兩個寶貝女兒都餓成什么樣了。”
“跟我走——”林斯卡睜大眼睛看著林羽橋。
她跟在他的身后走著,默不作聲,專心的聽他說話。
林斯卡跟她說:“必要的時候,多去山中走一走,借助外物清洗一下頭腦,別總是把生活想得那么復(fù)雜,會很累的。自己的人生想怎樣走就怎樣走,即便手頭不富裕,沒有一大把金錢,也見不得會餓死。每個人都有其自身的生活環(huán)境,這關(guān)系著他所做的夢的性質(zhì)。你的社交圈小,即便擁有別人無法比越的美貌也不會被那位成功的男士發(fā)現(xiàn),的確,這是件很痛苦的事——我的女兒這么優(yōu)秀,卻遇不上優(yōu)秀的男士。現(xiàn)在的男人們都不會睜開眼睛看看哪種女人值得愛,總是把頭蒙在黑布里,腦袋里光想著做一些壞事,急切的想結(jié)婚,婚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身邊的女人不是一直夢寐以求的,就采取不離婚的方式將妻子擱置在冰冷的屋子,而自己卻在外面偷養(yǎng)女人,金屋藏嬌,享盡溫柔鄉(xiāng)。”
說到后面,林羽橋笑起來。
“我說得不對嗎?”林斯卡回過頭來問她。
看見林斯卡一直喋喋不休,一開口就沒有停下來過,她更是想笑。
“爸爸,你說的對,我贊同你的想法。”她忍不住笑道。
事實(shí)也是,只有林斯卡知道她的心,懂得她在想什么。對啊,她是他的女兒,她的肉體、血液、骨骼、以及小小的心子和跳動的情感都是他所給與 的。這個世上,也只有這種無形卻又真正實(shí)在的血緣才能將兩個人的心緊密的連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