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探索編輯部》:宇宙即我,我即宇宙

去看《宇宙探索編輯部》,這是部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的電影。

(一)難堪

先說說我的難堪

片頭開始,是1990年時年輕的老唐,他風華正茂意氣風發,對著采訪者,說著他對外星人和宇宙的暢想和看法。

時間一晃而過,已經到了2022年,他所在的編輯部已經是日落西山,為了追尋他心中的理想,他卻飽受生活的摧殘,活得落魄潦倒,沒有獲得世俗意義上的成功,日子過得捉襟見肘,他一身灰頭土臉,騎著自行車穿梭在上下班的路上,是我們平時常見的為了生存而奔波的中年社畜打工人。

作為雜志社的主理人,他卻連暖氣費都交不出來,加上中年喪女,小心翼翼委屈巴巴的樣子,我是真的為他感到難堪,是難過的那種難堪。

因為從他身上,我難免會聯想對標到見過的一些人身上,他們不是不熱愛生活,但卻被生活蹂躪得蹉跎無光。

他好像那個被時代拋棄的孔乙己,我不知道這樣算不算可憐,我只是為他感到辛酸。

(二)配樂

1、the second waltz(第二號圓舞曲)

這曲子被用到很多電影,諸如《邪不壓正》,我記得還有《讓子彈飛》也有,整段音樂輝煌大氣,聽得人心潮澎湃,在這首曲子里,穿插著這地球近幾十年發生的戰爭動亂,種種的事件,像是導演提前就告訴觀眾,所有在這個地球發生的事情,如同宇宙的音符激情地碰撞,精彩紛呈。

2、D小調協奏曲

我看評論,有人說這是巴赫的作品。巴赫的音樂在《三體》中被提到,是葉文潔的女兒楊冬,最喜歡聽的音樂。

也許巴赫會讓她感到平靜,最近我了解到一個冷知識,即巴赫、貝多芬、肖邦等古典音樂大師,他們創作音樂,所使用的頻率,都是在432赫茲,而432赫茲,是會讓人感到柔和、溫暖、舒服的頻率,如水、宇宙的頻率、大自然的頻率,都是432赫茲。

(而當今主流的音樂頻率,是在440赫茲,這是在二戰期間,納粹的宣傳部長約瑟夫?戈培爾強制人們使用440赫茲,通過這種手段使人們的思想和感情專一化,成為一種特定意識的奴隸)

更有意思的是,432這個數字,是光速(約186,000英里/秒)的平方根,而太陽的直徑約為864,000英里(43.2萬英里的兩倍),月球的直徑大約是2,160英里(4,320英里除以2)(這也許也從側面解釋了,為什么楊冬會對巴赫著迷,它的赫茲是符合宇宙運行的規律的)。

這首D小調協奏曲,我記得是在電影中段,一群人在鳥燒窩待的那一段時間,配合著孫一通寫下的詩歌,在這段音樂中,詼諧搞笑,詩歌又如此動聽得讓人心悸和失語,是的,我找不出更好的詞匯來形容我的感覺,也許那就是夢境該有的樣子吧。

3、E大調練習曲

肖邦19歲時,愛上同學葛拉柯芙絲卡,在離開祖國前往巴黎,他用這首曲子向她告別。

彈奏纏綿幽怨的樂曲,離開愛的人和故鄉。

這也是在片尾時,老唐在目睹了孫一通的消失,回到北京,在外甥的婚禮上的配樂,他在致辭的時候,說著:

“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和我的一位朋友在山洞里面,被一群麻雀帶著,一直飛,飛的很高,飛出了大氣層,飛到了外太空。后來周圍是一片黑暗,什么光都沒有,朋友對我說,這兒就是宇宙的盡頭的,他要繼續往前走,而我就只能到這,我只好轉身。

可當我轉過身之后,我看到的是整個宇宙的輪廓。其實我們人類一直,沒有弄明白宇宙是為什么而存在,我們人類又是為什么而存在,可是就在那一刻,那個輪廓讓我覺得我好像找到了答案,不在外太空,不在宇宙深處,而在,我們每一個人身里。”

看起來和婚禮一點關系都沒有,他卻說了這么一段話,不知道是不是他終于明白,他苦苦追尋的那個理想,其實一直都在那里,只是他一直沒有發現而已,兜兜轉轉,最后在離別的時候,終于找到了那個答案呢。

所以向過去的自己告別,踏入到現在的生活中。

在宇宙中,是否就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而婚姻也可以是個小宇宙,我們在這段關系里,也是這樣的存在。

(三)詩歌

除了音樂,本篇還讓我感到驚喜的,是鍋蓋孫一通寫的詩歌,他身邊僅有的一本書是新華字典,作為一個神奇的存在,并不妨礙他在西南的這個交通不便信息落后的小山村里,寫下一首首讓人贊嘆不絕的詩歌:

“遮住流動的窗

好奇的魚流進房子

時間在房間盡頭磨洗銹跡

樹冠的云落起雪來

人們聚在秋天的岸邊

一場大火里

在插滿羽毛的草堆旁

和歸來的駿馬對視

山谷里住滿孤獨的旅客

他們把甜美的愛灌進瓶中

夭折的孩子吐出螢火蟲

牽引著供桌上的亡魂

把麥穗摔打成灰

在幽深的咀嚼中大雪過境

困住風的氣球

開始斑斕地遠行

一望無際的夢里

用碗里的米壘墻

烏云寫滿咒語

遮住眾生疲憊的骨頭

胸口的鳥群

繞過十萬個太陽

帶走被澆滅的閃電

帶走云層潮汐”

而村民們并不在意他的才華橫溢,任由他的詩歌和聲音隨著廣播的音頻波段,在天空中飄走,隨著宇宙的一呼一吸,到更遠的地方去。

(四)鍋蓋

看見孫一通鍋蓋的形象,我第一反應想到《三伏》,里面的神童就有頭頂鍋蓋的形象。

這源自于上世紀90年代初,“氣功”突然在我國民間傳播開來,百姓們也紛紛加入練氣功的活動中,并迅速在社會上掀起了一波“氣功熱”,于此同時,一大批“氣功大師”,“神童”以及“潛力挖掘中心”也如雨后春筍般出現。

據說當年這鍋叫做信息鍋,是用來接收宇宙信息的,所以當孫一通頭頂鍋蓋出現的時候,天然地帶著一種怪異又不太著調的感覺。

這也給后續他的消失,鋪墊了一種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感覺。

(五)驢子

老孟說,這部電影里出現的驢子,意味著唐吉可德式的理想主義者,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奮不顧身,哪怕旁人看起來很荒謬的事情,他們也還是會義無反顧。

也有另一種解釋,其實驢子也暗喻了老唐自己,它有天生的耐力和耐受力,它可以在水草稀少的環境下生存,并可以長時間離開水源。驢身上的長毛可以保護它們免受寒冷和惡劣天氣的侵襲;在老唐尋找外星人的過程中,他并非只是一拍腦袋做出的決定,他追隨著自己的信念,一步一步走了30年,盡管看起來癡傻,但他一直沒有放棄過,這已經很了不起,而那胡蘿卜就是他眼前的理想,或者那個胡蘿卜,也是我們苦苦追尋的那個理想,而銀幕面前的你我,皆是那頭驢?

(六)最后

回到北京后,老唐參加了外甥的婚禮,他和老秦關閉了雜志社,他在醫院的屋頂,想要讀出給女兒的詩歌,卻怎么都無法開口,欲語淚先流,這一刻,片尾鏡頭拉長,天空下的人們變得渺小,接著地球,太陽系,太陽系以外還有無數個宇宙,最后又匯聚成了云圖,云圖轉變成了代表生命延續的雙螺旋的DNA。

也許他真的已經找到了那個答案,普通人關心宇宙有什么意義呢?

我想,我們是那個謎題,也是那個答案:宇宙即我,我即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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