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石城易主那日,風干,宜放火。
實然,新城主卷到之處,火光殺戮,草木皆是膽寒。
景賢城主死于鬼作祟的第二日,刺目之陽破云。
公主府近處,二隊人馬對峙,皆一字鋪開。
與瑾姬相對的,是景賢之子,面色長泡于酒與藥中的浮青,身形好似承不住輕甲,然此時,借了地之氣一樣,步履堅重,前跨一步放聲:“父親原是出于片寵愛之心,方驕縱著你把玩軍馬,阿瑾還是好自為之,別胡鬧了?!?/p>
陣前,著甲瑾姬一呼一吸,自鎮下心,諷然:“我阿瑾自是不敢胡鬧,只是哥哥您帶那一大隊人馬來我這又做甚么?”
公子低咳聲,面色一陰,道:“聽聞妹妹身旁總有些人挑唆妹妹一介女子來爭搶男子繼承之位,離間了你我兄妹情分,因而,此次專程來掃除那些卑鄙之人的。很抱歉,讓妹妹驚嚇了。”
此時,巖浮立拍馬上前,俯身朝瑾姬道:“公主,事已至此,他們分明是想用軍馬囚禁住你?!?/p>
“那不正是巖浮那小子嗎?” 忽地,公子陣列里,一下尖利話音如竄火星迸出,“還有臉跑這兒來,該讓大伙們瞧瞧他每晚赤身鉆公主被窩里那樣子……”
嗖,箭去,聲斷。
乍激起片驚呼,那說話人已撲倒,箭入喉。
“大膽,竟敢殺公子的人?!?/p>
遼遠枯草火熊熊,有時僅是一迸火星之事。
兩軍混殺亦如此。
不時,箭如雨,四處刀落血起,還有賭氣般殺紅眼之人。
殊不知,城角真已見火。
“不好了,有軍馬攻入城了!”
來人呼哧奔忙,嘶聲卻為淹沒于刀響殺聲間。
“公主,求您快調些軍馬去,守城要緊!”緊接又是幾人,衣上浸血,齊齊倒跪下。
公主府內,一片動靜。
“城中有火光?公主出事了?”
把守初昔的武者們亦喳喳不安。
陡然間?!安缓昧?!是城外有軍馬攻進來了。”
瞬時,府中如油面炸開,一發沸起來。
真一幫烏合之眾。待初昔趁亂赤足逃出,亦不忘冷哼著,如此幾擦過橫刺木槍,嗆下一汪海煙塵,終避至密林,林中風沙沙。
左隱果真神一般的人了。
有話說,想什么便來什么。巧見高樹下,堆著一色灰,近看,正是左隱與一溜從人歇于樹下,切切論著,瞥見初昔,紛紛抬面。
“主公你沒事?”望著少年人一般額發烏黑的主公,左隱總難顧起上下禮數,此回,喜色不禁便立起了身。
初昔點頭,卻反背過身,故輕松道:“左隱你這回的障眼秘術可是鬧得整個城不安寧呢。”
“此回沒有用任何秘術呀,” 左隱瞇起眼,彎如月牙,遙映遠處火光,“秘術那東西耗力極大,一年之中不可多用。所以此回,我們僅是傳謠言罷了?!?/p>
“沒用秘術?那墻上的……”初昔周身一冷,泛紅之目圓睜開,盯向林外,“怪道……那夜公主她想必是害怕了,不行,左隱,我們得快將瑾公主救出來?!?/p>
言罷,即要朝林外走去。
“主公留步?!?左隱喝止著,倚樹搖頭,“那攻來的南狐,傳說兇猛好殺勝過餓了幾月的野豬,不用說您那什么公主,恐怕就是蕎面鋪那掌廚,也難救回來了。如今,還是自保命要緊?!?/p>
“左隱,這些,不是你的人馬?” 樹搖,片葉落。
“不是,” 左隱苦笑,低頭瞧至初昔血漬赤足,竟如流落棄兒一般,又搖頭低柔道: “螳螂捕蟬,未想后面還有黃雀,當年那質子南狐,怕也是暗中伺機許久了。事已至此,還是快些逃出要緊,這林后,正有條近路?!?/p>
僅一日,待他們領上僅余十幾人逃出,戰火漸息,城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