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簡介|唐,開元十四年,夜,宵禁。一陣風吹過街道,然后隨著風的,一盞盞燈籠從一個個小巷子亮起,飄過……
燈籠在朱雀大街上匯聚成一條光的河。這時,那些提著燈籠,穿著人類衣服的小小生靈,才漸漸露出它們本來的面目。它們,是貓!
這是關于貓的故事,故事的主角叫秋兒。她是一只被人類男孩春兒所救的貓,一只會法術的貓。
春兒變成貓后誤入了耗子洞,為了救春兒她來到老鼠王國,在這里,和蛇老大交易……
而另一端,春兒卻被一只耗子和尚囚禁在家中,這和尚意欲何為?春兒能不能順利逃出?秋兒又能不能找到他?一場關于使命與成長的故事就此展開。
第二十六章? 逮耗子
“這是木棉花。”十三娘拿起軟軟的木棉花,沾了點旁邊的柳林酒,木棉花軟,柳林酒辣。這軟軟的花配上辣辣的酒,一遍遍擦過秋兒的傷口,然后,花和酒就都變成了紅色,那是秋兒已經結了塊的血和開始腐爛的皮肉。
“疼么?”終于看見新鮮皮肉的時候,十三娘忍不住問。秋兒沒有回答,只是用臉在十三娘手上蹭了蹭,又伸出舌頭來舔了舔。十三娘回手,撫撫秋兒的腦袋,再替她撓撓脖子,聽著秋兒的嗓子里發出一陣陣呼嚕呼嚕的聲音。
“你們家還真是挺大的。”秋兒治傷的時候,其余三只閑極無聊的貓在春兒家的院子里轉開了。三只貓是,錐子、春兒和大花。
大花是秋兒另外的一個朋友,當初,秋兒失蹤還是它發現的。所以找到秋兒,錐子也就第一時間通知了它。
“嗯,這是新買的院子,我小時候住的那個房子其實挺破的。不過比這個小,覺得安全。”春兒跟在錐子和大花的后面沿著房檐邊走邊回答。
“怎么?這個房子不安全?”
“也不是不安全,就是太大了,很多地方,我都沒去過……”
“比如呢?”
“比如后院那一排倉庫。”
“倉庫?”錐子從房檐上跳了下來。
春兒所說的倉庫是一排小屋子,屋子朝北,整日見不到陽光。可能是怕生霉,前幾間的門都是敞開的,只有最后一間緊閉著,還上了鎖。
三只貓來到這排屋子前,錐子先走向那上了鎖的屋子。這屋沒有窗,門是整塊木板,也沒有任何縫隙,根本看不到里面。錐子用爪子搗了搗,很嚴,漏不出門縫。
“這里面是什么?藏的這么隱蔽?”錐子問。
“不知道,這屋子一直鎖著。”春兒回答:“要是我爹在,他應該知道。對了,我爹自己能回得來么?咱們還是去找找他吧。”想起自己那被踹進樹叢的老爹到現在還沒回來,春兒擔心的說。
“不用,你爹也不是小孩子了,本事又那么大,出不了事兒的。”錐子答,眼睛還是看著那道厚厚的木門。
“要不咱們從旁邊這間屋子看看?”就在錐子和春兒把注意力放在那扇門上的時候,大花已經走到了旁邊屋子的入口。
這是個普通的儲物間,很黑,很亂,裝著些打掃衛生的雜物。
“這兒你也沒進來過?”一走進去,錐子就問春兒。
“嗯,這地方太暗了,我自己不敢來。”
“現在呢?做了貓還覺得暗么?”
“現在……”春兒仔細看了一圈,突然發現那些原來覺得暗的地方,現在卻剛剛好。
“現在我覺得……”
“哎哎!錐子,你快過來看……”大花打斷了春兒,它用爪子指著一個角落喊。
錐子和春兒順著大花所指看了過去:“我還以為是什么呢……不就是個耗子洞么。”
“咱們晚上來逮耗子吧……”大花提議。
“逮耗子?!”春兒打了個激靈。
“也可以吧,我們在春兒家白吃白喝的,多少也得替他家做點事。”錐子表示贊同,并且自顧自的在屋子里轉悠起來,大花和春兒緊隨其后。
“這逮耗子吧,首先要做的是勘察地形。”
看出春兒滿臉疑惑,大花扭過頭來解釋:“所謂狡耗三洞。想要逮住耗子首先要弄清楚附近有多少個洞口,哪個是它們常用的,哪個是它們不常用的。然后,再在常用的那個附近伺機埋伏。”
“怎么能看出哪些洞是耗子常用的?”春兒問。
“嗯……這個,就是……其實吧,我們貓都有敏銳的第六感。在大自然生活久了,接受了一些靈氣,自然就知道哪些洞是常用的了。”
“說著說著就開始胡說八道。”沉默了一陣的錐子聽不下去了,搭話道:“別聽它的,春兒,其實想要發現哪個洞是耗子常出沒的很簡單。”
它來到一個耗子洞口說,“首先可以用看的,有些耗子洞周圍有人類的頭發,或者尖尖的東西,那耗子洞就一定是廢棄的,不用再管。”
“為什么?”
“因為耗子會把那些東西當成我們貓的觸須,不敢出來。其次,用鼻子嗅一嗅,不是去嗅耗子身上的味道,是去嗅有沒有動物的生氣,如果沒有生氣就表示這洞已經廢棄很久了,也不用管它。”
“生氣怎么嗅出來?”春兒不懂。
“就是,和我說的靈氣不是一樣玄乎!”大花不服氣的說。
“春兒,你到這個洞前聞聞,覺得是什么氣味?”錐子有點兒故弄玄虛地說。
春兒來到了洞前,使勁讓自己的鼻子蠕動,他的鼻頭本來是濕的,是紅紅的,但沒幾下就開始發干,發白。隨即打起了嚏噴,噴完,春兒說,“塵土的味兒。”
“沒錯,你一定要記住這個味道。這世界上最根本的味道,就是塵土的味道,最容易被改變的味道也是塵土的味道。一旦有動物在附近,那味道就會變,不僅僅是氣味上的變,更主要是變得濕潤,變得讓你的鼻子聞起來更適應。”
“當然,除了看和嗅,你還是要學會運用貓的觸須……”
“是胡須么?”
“不完全是,這個晚上捉到耗子,我就告訴你。”錐子說著指了指離老鼠洞大概三尺遠的一個箱子,“今晚咱們就在那兒埋伏。”
“那兒?”
“是的,既隱蔽,又離耗子洞不遠,這種地方最適合埋伏了。保險起見,大花,你上去,看看里面裝的是什么東西?”
“好嘞!”大花應著,興高采烈地跳上了箱子,可是就在探頭看箱子里的瞬間,它的神色沉重了下來。
“怎么?看到什么了?”見大花緊張的樣子錐子也急忙跳上箱子。結果四個爪兒還沒落穩,一個紙團就打在了它的臉上。
“哈哈,里面都是廢紙團。”大花笑著說。對于捉弄到錐子,它頗為得意。
“敢耍我!”錐子撲楞撲楞腦袋,就朝著大花撲了過去。大花急忙閃身,讓過錐子那一撲,往屋子外跑去。
“追不到我,你追不到我!”跑到門口時它還不忘回頭挑釁上一句,這可氣壞了錐子。
“別跑!”它嚷了一聲,也急忙追了出去。
“哎!這箱子不查了么?”春兒看著兩只大貓打鬧著離開了,有些不知所措。它看看那個箱子,猶豫著抬起前爪想走過去,卻突然感到門口吹來一陣涼涼的風。
風不大,剛好吹動了門,咿呀的聲音慢慢蠕動起來,進入春兒的耳朵,告誡他,馬上的,自己就要被關在這間小倉庫里了。春兒當然不肯,當然害怕,所以,他沒有去管那個箱子,撒腿跑出了倉庫。
入夜時分,三只貓才又回到了小倉庫。大花領著春兒在錐子所說的那個箱子后面埋伏,而錐子則躲在耗子洞的另一側。
“為什么不叫上秋兒呀?”等了半天沒有任何動靜,有點不耐煩的春兒問。
“她身體還沒好。”大花回答:“而且要是讓她知道我們帶著你來逮耗子,她一定會殺了我們的。”
“哎!別聊了,來啦!”大花像是感覺到了耗子,于是,它把爪子往后退了退,屁股往上撅了撅。
果然,不多時,耗子洞里就傳來了聲音,而且聲音還越來越大,越來越靠近洞口。轉而在洞口的是幾捋細長的胡須,胡須在洞口抖抖,先是抖出一個腦袋。然后抖出半個身子。春兒以為這樣就可以了,就想撲過去,但大花卻按住了他。
大花的意思是再等等,可等著那個耗子完全出來了洞,它還是不讓。看著耗子在洞外停下來,站起身,張望張望,再次返回洞中了,春兒有點泄氣,“你瞧,跑了吧!”
“別著急,還會出來的,”大花安撫著春兒:“而且不是一只!”
就像大花說的,等了一會兒,那耗子就又出來了。這次,它雖然還是探頭探腦,卻放松了很多,而且,在它之后,又緊跟著跑出來三只耗子。就在最后的耗子完全出洞的瞬間,錐子突然沖出,一爪子將其拍倒在地。
其實在錐子沖出之前,春兒都已經忘記了它還在對面。一是因為錐子本來就是黑色的,掩藏于黑暗中有著先天的優勢;另外也是因為錐子掩藏住了自己的氣息,春兒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
只是錐子沖出來的時候,他以為那更像是黑暗中沖出來的一只猛虎。猛虎三下五除二,就逮到了兩只耗子,而大花也雙爪一按用嘴叼住了一只。
四只耗子,三只被制服。春兒學著兩只大貓的樣子追向了剩下的那只,然而三個伙伴被制,那耗子已經有了警覺,春兒個頭兒又小,三撲兩撲的都沒能得手。
眼看著是逮不到,春兒喘著粗氣看了錐子和大花一眼,它們都沒有動,也沒有要幫他的意思,只是仰仰腦袋,意思是讓春兒繼續去。
春兒覺得無力,但不想被看不起,便又咬著牙繼續去追。他看準耗子鉆進自己剛才埋伏的箱子,心里竊喜著是個甕中捉鱉的機會,就也跟著撲了進去。
箱子里和大花說的一樣,是一堆紙團,把那只耗子和春兒都淹沒了。春兒拼命地打著自己眼前的紙,紙起的時候,他能看著有根耗子尾巴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搖晃,可紙落的時候,尾巴就消失了。
眼看著那根誘惑離自己越來越遠,春兒干脆拼了,伸出兩個爪子直撲了過去。春兒的運氣不錯,這一撲真的就按住了耗子的尾巴,怕按不緊,他又把另一只爪子抬起,蓋上,按了個瓷實。
知道自己是跑不了,耗子突然回頭呲著牙朝春兒就是一口。春兒才剛變成貓,本來就覺得耗子比自己是人的時候大了不少,又被耗子惡狠狠的樣子嚇了一跳,心里一害怕爪子上的勁就松了。
耗子倒也不是真的想去咬春兒,見他松手,就立即轉身逃命去了。春兒倒在紙堆里,除了驚慌失措外,更多的還是懊惱,懊惱自己眼看著就要得手,卻被耗子給跑掉了。他不甘心,咬著牙再次起身追過去。
春兒沿著耗子跑掉的方向一路扒拉著紙團,直至箱子的一角。他肯定自己是沒有追錯方向的,卻費解為什么就是找不到耗子的蹤跡。正要放棄的時候,才發現就在箱子的一角有個洞。
春兒把腦袋伸出紙堆,看看,這洞的一側正是箱子靠著墻的一側,所以箱子的洞也連著墻上的洞。春兒剛想叫錐子和大花來看看,但眼珠一轉,看了看洞的大小,試著把腦袋探了進去。
錐子和大花解決掉三只耗子,來到箱子前。
“差不多了吧,春兒應該解決那只耗子了吧,怎么還不出來?”大花問,錐子想了想,朝著箱子喊:
“春兒,春兒?”箱子里沒有回應。
“春兒,春兒?”箱子里還是沒有回應。這下錐子急了,它縱身躥入箱子,大花也跟著進去。
沒有春兒,只是在箱子的角上發現了一個洞。
作者|溜爸,一個拉小提琴的習武之人,一個舞文弄墨的計算機工程師,一個被山東大妞泡上的北京爺們兒。最大的理想是老婆孩子熱炕頭上寫故事。
全目錄|《唐朝那些貓事兒》
上一章|城門樓外
下一章|誤入耗子洞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