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突然離世了,應該很多人會為我難過,即便自己再微不足道,也曾存于別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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闌尾炎手術后的第五天,才開始進食,餓了整整四天四夜。我一度以為自己最終不是生病病死的,而是餓死的,那真叫前胸貼后背,餓到受不了。術后第三天晚上才通氣,蠻緊張的,害怕一直不通氣該怎么辦,從未像現在一樣意識到屁的重要性。
這個急性闌尾炎來得不算太急,有點循序漸進的味道,周一肚子不舒服,周二肚臍眼周遭不確定位置疼痛,到周三下午的固定性右下腹疼痛,并且是按了疼得更厲害。后來我才知道這叫轉移性疼痛,按壓性疼痛,癥狀很明顯。一開始想著忍忍算了,吃了幾天諾氟沙星愣是不見好,以前一旦肚子疼會吃了會立馬生效,這次卻遲遲不見好,我就知道估計要犯大病了。二蛋一直讓我去大醫院一趟,我想著不是什么大問題,所以不以為然。癥狀疼痛位置不定,然后去校醫院轉了一圈,隨便拿了藥就回來了,卻一點效果也沒有,其實我只是為了一個心安,也知曉校醫院水平有多垃圾,只是我自己都搞不清具體哪個位置疼痛,醫生怎么為我確診。
熬到周三,在圖書館坐著,明顯的感覺到疼痛位置確定,然后知道時候到了,害怕一直拖著到了去調研萬一身體有了大問題卻在一個小地方沒條件就醫就死翹翹了,于是拉著二蛋便往軍區醫院跑。不料,醫院六點多就下班了,我想算了吧,還值當的掛急診么?意識中,急診什么的都是命到危已、人將不行才走的通道,我哪到這種地步,疼痛還是可以容忍的,捂著肚子說要撤。二蛋依舊延續以前的風格,在一旁往最重了說不停,神馬癌啊統統都冒出來了,都快出醫院,我想掛急診死得痛快點清楚點吧,其實我是怕檢查出來個大病瞬間自己傾家蕩產L,后來倒是印證了這個想法,倘若沒有醫保,治療加住院,小小的一個闌尾炎手術竟然要一萬,感嘆國家醫保還是比較好的。
掛了急診,醫生讓我躺床上開始在肚子上到處按壓,這邊痛么,那么疼么,我想慢慢感受一下是不是疼,被醫生狠狠掐一把,疼還用感受,我瞬間懵逼,疼的不明顯可不得感受一下,以防誤判。經過一番折騰,醫生初步判斷是急性闌尾炎,然后打了幾張單子讓我去做各種檢查,什么血檢、尿檢、彩超,讓我有種大病將來的既視感。做檢查的時候,二蛋在外面待著,然后我就坐在里面靜靜等待,彩超原來還得打開機器醞釀N久才可以檢查哈,護士估計是要上夜班火氣大,脾氣沖得很,讓我不要到處亂跑,老實坐在凳子上等待傳召,可憐我進門的時候把手機托付給了二蛋,此刻漫長的等待更加劇了內心的恐懼。也不清楚到底等了多久,終于熬到被傳召,然后躺著被各種檢測,后來碰到了一個小兵也來做檢查,還特自豪的說全部免費,我在心中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轉而確是羨慕嫉妒恨,軍人待遇倒真不錯。所有結果出來了,化驗單上寫著懷疑是急性闌尾炎,還寫著右腎疑似小結晶,拿給醫生去看,醫生很是隨意,說了兩種解決方案,傳統治療輸液,不過有復發可能,還有闌尾穿孔的惡化風險;一種是手術住院,基本根治,不過以后就沒有闌尾了。本想著再多問些信息,看醫生不是很著急,突然有點釋懷,何必太緊張。況且太隨意了吧,一個懷疑就妥妥的要當真的去治療,這個闌尾在醫生看來真不重要。闌尾,我為你不平。
從急診室出來,和二蛋一同回校。二蛋那邊嚷著趕緊住院手術,我則陷入沉思,該怎么辦哈,拿不定主意,本不想給家里說的,到了抉擇之時想想還是問一下家里意見吧,老媽有點怕我會耽擱調研,說先保守治療也行,看我是怎么考慮的,我要是知道就不問家里了,唉,老媽你把難題又推給了我。我求助認識的醫生師姐,詢問護士同學,也讓老姐問她的同學,這時候才發現醫生真的挺重要,認識醫生更必要。有專業人員指點迷津心里稍微心安一些。最終和二蛋商量,明天再掛一個專家號,看是否需要做CT再確診一下,看看專家怎么建議,如需手術馬上住院,然后給專業負責人請假不去參加明天上一屆的畢業典禮了。那一夜是無比忐忑的一夜,也不敢再熬夜改東西,躺在床上像是等待宣判的罪犯。
(二)
第二天,早早地便前往醫院,其實說早也不是特別早,畢業典禮都開始了才出門,到了醫院被告知最近沒有專家號,便掛了一個普通門診,把前一天的各種檢查拿給醫生看,醫生也是手動檢查了一番,我也是這時才知道原來腎有問題會腰疼,然后尿血,也算漲知識了。醫生說基本確定是急性闌尾炎,給我一張診斷證明,說是一個小手術,醫院沒有床位,可以去我們學校鄰近的醫院去做,或者選擇保守治療,列了一張清單告訴我可以直接去小診所照單掛水。然后,我覺得這個醫生真好,替我考慮那么周到,改變了我對醫生的印象。我信這個醫生,所以嘍,準備去做手術。
不過做之前還是挺擔心費用問題,因為之前有所了解這種手術在烏市花費蠻高,所以回學校趕緊去學生處咨詢醫保問題,醫保卡沒下來,之前就是這種情況,所以同學有的生病住院都是全部自費。好在這次老師挺幫忙,開了張證明讓我去居委會辦理臨時醫保卡。也多虧了我多停留了幾分鐘,當聽到醫保卡還沒下來,需要到明年才能下來后,二蛋就拉著我要走了,可我總覺得還有希望,所以在老師接電話的空檔稍作停留想問個清楚,也恰恰是這個等待,為日后結算省下了大頭。
辦理完臨時醫保卡后便開始在校門口最近的煤礦醫院辦理住院手續,緊接著便是住院接受治療。期間也發生各種小烏龍,什么辦公室的醫生脾氣暴躁不耐煩啦,什么我同學拍照醫生講解的圖片被當成沒有信任趕出去啦,什么闌尾只有割了下來做完病例分析才能確診啦、什么發生一些不可描述的術前準備啦、什么等了整整一下午直到晚上九點多才進行的手術啦,凡此種種,只是讓我感覺手術太突然,我的這個病怎么沒人覺得是大事啊,心中有些許擔心不安,畢竟這是幼兒園住過一次院后長這么大又一次的住院,畢竟是人生的第一次手術,還馬上面臨從此少一塊的命運,吼吼,同學圍坐在病床一圈,我躺坐在病床上,靜靜的發呆。時刻留意手機微信中家人那頭的信息,唯恐不能及時回復讓那邊又擔心。老媽說要請假過來照顧我一段時間,我趕忙拒絕,多大的事啊,大家都嚷著小手術,三天出院,我媽來了沒呆兩天我就出院了,不是瞎折騰她么。身邊一大堆同學,想著三天怎么熬都能熬過去的。就這樣,狀態處于待機中,醫生過來通知可以手術了,讓我換上病號服,可這時候我還只有病號外卦,褲子呢,褲子護士說木有,我滿是委屈地對醫生說。醫生說,沒事,走吧。然后我,就這樣,乘坐電梯被帶到頂層的手術室啦。
進了手術室,原來手術室里還有那么多房間,原來實際場景和電視里看到的都不一樣。術前醫生告知各種,然后是各種簽字,把命托付給你們了!我的手術室,醫生護士們嘻嘻哈哈,那邊還開玩笑說我不像病人,讓我跳上手術臺,我說,我還真能跳上去,于是縱身一躍躺了下去,本還想多問問,后來醫生讓我保持安靜,手上開始被掛水,然后護士一邊往滴袋里打麻藥,一邊問我基本信息,不知道什么時候我就沒有意識了,再醒來就是在病床上躺著了。全麻的威力那么大,手術進行了兩個半小時,我竟然全然不知,推出手術室好久才徹底恢復意識。后來同學說,出了手術室我還能一一指出來每個人的名字,我竟然一點記憶都木有,你說神奇不神奇。看到同學給我家里拍的一張照片報平安,那照片儼然像是臨終病人掛著氧氣管,不過也多虧了同學,不然家里不知道該擔心到什么時候。大家一直在手術室外陪著我,直到我手術結束意識清醒才離開,現在想想心里還是覺得暖暖的,原來對這片土地挺沒歸屬感的。
(三)
在醫院住了六天,期間有四天都是有陪護的,其實到了第二天我都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但室友和師弟還是執意留下來照顧我,真的很感謝大家。我生病只有家人、師門和室友知道,也沒有告訴其他人,但這群可愛的人每天都會過來關心我或是發微信打電話了解情況,真好。在醫院,每天除了看電視、睡覺、玩手機、掛水打針,上廁所,其他就沒有什么事了。對了,上廁所,想想就疼,因為全麻后來插了尿管才能解決生理問題,足足插了兩天,以至于拔了之后挺長一段時間還挺疼的。對了,通氣,這個足足讓我餓了四天四夜的刻苦銘心,我這輩子是第一次知曉“屁”于人的重要性,因為不通氣不能進食啊。我就拼命地在醫院的走廊走啊走,病號服上別著尿袋和導體液袋還是不能阻擋我活動的決心,那真叫餓的沒法了。走起路來都軟綿綿的,雖然掛著葡萄糖,可沒飯來的實在,那兩天看旁邊爺爺吃白饃我都饞到不行。
住院期間,躺床上玩手機也會玩到要吐。不過,期間也有朋友聊天之類的,除了西瓜,其他人并不知道我生病住院了,我像個沒事人一樣。出院的倒數第二天吧,由于尿管和輸導管都撤了,我覺得沒什么問題了便讓大家都走了,實在不曾想一個人還是蠻無聊的,一個詞“無局”,然后還有些小小的傷感。坐在小板凳上抱著正在充電的手機實在無聊,然后給玩的最好的幾個人群發微信,第一條“熱不熱”,第二條“我們這里不開空調23℃,氣死你,哈哈哈”,第三條“其實我是生病啦,找你聊聊天(;′⌒`)”。本就是無聊找人聊天,卻不料大家反應那么大,紛紛追問怎么了,然后我說割闌尾住院啦,大家紛紛表示關心,連姐發來紅包讓我買好吃的,我不愿收,說只是找人聊聊天,再這樣以后有事也不說啦,連姐那邊表示必須的收,還一連發了兩個,說以后有事不說見面得打;桃桃知道了各種百度,發來注意什么,該吃什么,不能干什么,還埋怨自己前兩天不開心了還給我打電話說,我自己住院了還得操心她的事,很是過意不去,說的我倒有些過意不去了,本來就是聊聊天,沒想到反倒讓別人自責起來了,趕緊讓那邊打住,說早知道也不告訴了,那邊和連姐一個反應,不告訴見面了打,這年頭女生都有暴力傾向哈,O(∩_∩)O哈哈~相對而言,男性朋友反倒理智多了,問我錢夠么,讓我多休息,小勝子也發來紅包讓買水果補補,吼吼,本來一場無聊找人聊天之舉,倒成了斂財求關心,我是一個悔不當初啊(⊙o⊙)。不過,其實更多的是感動,我沒想到大家反應那么大,原來自己還是很重要的。
(四)
原來不開心的時候,我總會想,倘若選擇死亡了會是什么后果,除了家人還會有人為我傷心么,我覺得自己是一個挺微不足道的存在,像螻蟻般淹沒于蕓蕓眾生。那一夜知道,還有好多人在意自己,把自己放在心里的某個位置,倘若真的game over了,大概會有一些人為我傷心為我難過,真好,有人在乎。
生活,有時候會讓自己覺得卑微,可是能做出豐功偉績的能有多少人呢,大部分人都是卑微的吧,可卑微不代表不重要,你會在某些人的心里,家人朋友,因為有你,他們會感到幸福,這不是一種價值么?你遠比你想象的要重要多,千萬別貶低自己,覺得自己生無可戀便輕易地選擇離開。愛你的人并不要求你多么優秀,只是希望你一切都好,幸福就好。那天和朋友聊天,說到寫論文,依舊是自己當前難過的一個坎,他告訴我,盡自己最大努力就好,活得健康比什么都重要。聽罷覺得好貼心,是哈,別人只關注我飛得高不高,而你關注的是我飛的累不累。我們會努力,因為想讓愛我們的人更加幸福,自己苦點累點沒什么,只是希望可以帶給自己愛的人快樂。我們的努力是有所指向的,因為在乎,所以更會全力以赴。
一場病,讓自己明白很多,“什么都有別有病,什么都沒別沒錢,趁年輕做自己想做的事”。一個病房的其他幾個病人都是年紀挺大的爺爺,時時都會有一大堆醫生圍過去做檢查,然后我就覺得自己還好,還年輕,這病也是小病,還有無限希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明天和意外,你永遠不知道哪一個先來,所以,趁一切安好之時,去做想做的事,看想看的書,吃想吃的東西,看想看的景,世界那么美好,值得你去瞎折騰,不然,意外來了,你失去的首先就是行動力。
你遠比你想的要重要多,別輕易抱怨,別輕易妥協,趁年輕不給人生留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