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窗外楓葉又飄零了幾片,我轉著手中的黑色簽字筆,想起了他。
? ? ? ?我不認識他,也不知道他是誰。我只知道他是男的,呃不,他是男子。
? ? ? ?在這個現代化的社會里,我固執的認為男子一詞,能平添幾分優雅的紳士氣質。
? ? ? ?我記得他的手指修長白皙,那夜他對著我伸出手時霎那間,仿佛所有的月華都聚集在了他如玉般的手縫間。
? ? ? ?秋風越過窗欞,吹進屋里。我望著窗外的楓葉,真期盼能再見到他……
? ? ? ?“嘿!筱筠。你想什么呢?題目做好了?”
? ? ? ?“啪!”我手里黑色簽字筆掉在了地上,我抬頭看向說話的那姑娘,無奈的嘆息:“沒呢,不過快寫好了。”
? ? ? ?我差點忘了,我還是學生,而且是高三黨。
? ? ? ?“你沒寫好那你還發呆,想什么?”李佳慧不滿道。
? ? ? ?李佳慧就是那個姑娘。
? ? ? ?“呵呵,我……我在想夢中之人呢。”我朝她笑笑,“那你寫的怎樣了?”
? ? ? ?“我呀,我寫了……不少,會的都寫了。”李佳慧邊回座位,邊對著我說道,“你別整天老是發呆,還夢中之人呢。高三黨是能談情說愛的么?”
? ? ? ?我起身跟過去,順手拿過她的作業翻看:“我看看你寫的,將才我做到一題……這就是你寫的不少?”
? ? ? ?好家伙!二十到題目,廖廖五六道題目動了筆,別的全是空白。
? ? ? ?“你還真有臉說我,就寫了這么幾道題叫寫了不少?”我嫌棄的把作業扔到桌上,“我只不過想想夢中伊人,就被你說成談情說愛。那你這樣消極怠工的做題目,是不是就能說不思進取呢?”
? ? ? ?李佳慧順手抽回桌上的作業,狠狠的瞪我一眼:“說什么呢?什么叫不思進取?這不是等著你寫完教我么!”
? ? ? ?“是是是!你總有理。”我無奈道。
? ? ? ?耳畔上課鈴突然響起,我連忙往座位回去。
? ? ? ?“哎呀,筱筠你看,那不是你夢中情人么?”李佳慧突然扯住我的衣服道。
? ? ? ?我順勢看去:一個高瘦的身影,穿著白藍色相間的校服,臉上的笑容如陽光般明媚。
? ? ? ?好一個青春少年。
? ? ? ?“不是他,也不是情人。”我匆匆答道。也不管她聽清楚沒有,趕緊回座位做好。老師已經進班了。
? ? ? ?秋天的陽光格外的溫柔。它不同于夏日的火辣,也不似春日慈母般的輕撫。
? ? ? ?秋日嚴肅,它的陽光是一種繾綣的溫柔。像是如霧里看花,飄渺的美麗卻又帶著霧氣的清冷。
? ? ? ?“同學們,今天我們講……”
? ? ? ?講臺上老師開始了新一節教課,窗外的少年回首看了一眼便頭也不回的和旁邊的兄弟走遠。
? ? ? ?隔著窗戶玻璃,我感受著陽光的清冷和溫柔,思緒恍惚又回到夢里,看見夢中之人。
? ? ? ?其實他不是那個少年,也不是夢中情人。他只是夢中之人,一個我只在夢里見的人。
? ? ? ?具體說來,他也許算不上是人。
? ? ? ?夢中,我們相遇在一個陰森的大宅院里。
? ? ? ?夢中,我是被他所救。
? ? ? ?若要硬性的給這個故事加一個光環的話,或許,可以用:英雄救美。
? ? ? ?在夢中,故事的一開始就不是十分的美好。
? ? ? ?我回憶了很久,想不清楚是因為發生了什么事,依稀記得我是孤身一人,獨自走在一個黑夜里。
? ? ? ?那夜,真的很黑,如污墨一般。天空沒有月亮,沒有星星,只有一大片層層遮天的烏云,空氣里流淌著污濁的氣息。
? ? ? ?我就這么一個人走著,然后我走到了一個古老而破舊的大宅院門前。
? ? ? ?朱紅色的大宅門散發著古舊氣息,暗紅色的大燈籠高高掛在門的兩旁,燈籠里的半截蠟燭悠悠的亮著。
? ? ? ?我站在門前,抬頭望著這個氣氛詭異的大宅門,心跳如鼓,一下一下的撞擊胸膛。
? ? ? ?大宅門從里面被打開,“咔——”木門發出的低沉聲在寂靜的夜里傳的老遠。一個侏儒跨出門來,僵硬的臉上帶笑容,低垂的眼袋卻格外陰沉。
? ? ? ?“您請進吧。”侏儒約莫是說了這樣的話。我記不清楚具體說了什么,但侏儒態度詭異的恭敬卻又透著諂媚,仿佛等候我多時。
? ? ? ?我看著侏儒,心里十分忐忑,我有點恐懼。我知道哪里不對勁,可是仔細看又看不出來。望著正門大開的大宅院,沒月亮的夜空,倒映在眼里的濃墨般的黑沉,我看不清里面是怎樣的情景。
? ? ? ?我猶豫又躊躇,最終在侏儒的催促下,我跨過朱紅的門檻,走進了大宅院。
? ? ? ?大宅院內里與外面不同,大宅院的空中有一輪月亮。
? ? ? ?一輪血紅的月亮。
? ? ? ?我強裝鎮定,咬著牙跟在侏儒身后向大宅院的里面走。
? ? ? ?血紅的月亮散發著悠悠光芒,越往里面走,月亮的光芒越亮,直到照亮整個院落……
? ? ? ?“砰!”
? ? ? ?突然的聲音嚇得我一跳,忙回首:朱紅的大宅門已經關上。我回過頭想問侏儒,但侏儒已經不見了。
? ? ? ?我慌忙掃視四周,月光下,大宅院內到處都是大蜘蛛和纏繞著蜘蛛網的骷髏。
? ? ? 我心里猛地一驚,想往回走,可是朱紅的大宅門也不見了。
? ? ? ?剎那間,我的視野之處滿是各色丑陋駭人的鬼魂,它們發出時而尖銳時而怪異的叫聲。
? ? ? ?我十分恐懼,我的牙齒在打顫,我的心臟被我強制假裝慢慢跳動……我只能往前走。
? ? ? ?恐怖的聲音隨著我的腳步,恐懼一步一步的加深。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我也不知道當初為什么要進來這個詭異的大宅門。我只能僵硬的動著手腳,一步一步往里面有,心里總有個聲音告訴我:就在前面了,你要看見了……
? ? ? ?或許是心里聲音的安撫,漸漸地也就不那么恐懼了。我悄悄打量眼前,眼珠卻不敢亂看,只能從余光中看到一個個閃過的猙獰鬼怪。
? ? ? ?我從大宅院的前院走到了后院,這又是一個陰森可怖的院子。我看到之前領路的侏儒,我望過去時心里還是害怕的。
? ? ? ?侏儒向我走來,對著我說話。我看到侏儒的嘴在動,卻不知道在說什么。我疑惑著心里那個聲音說的話,沒有心思理會侏儒。
? ? ? ?侏儒一步步走過來,侏儒面色恍若猙獰,卻依舊帶著笑。距離我三步遠的地方,侏儒停了下來,看向我腰間的鈴鐺。
? ? ? ?是了,我的腰間掛著鈴鐺。可是,為什么我的腰間有鈴鐺呢?我無法回答,因為我也是將才發現鈴鐺的。
? ? ? ?侏儒向我伸出手,想要鈴鐺。我看了看鈴鐺,我不想把鈴鐺給侏儒。我將鈴鐺攥在手里,一步步后退。
? ? ? ?侏儒緊緊盯著我,笑臉越來越猙獰。忽然一陣大陰風刮過,我猝不及防刮倒在地。鈴鐺從手中滾落,放出“叮當——”的聲響。
? ? ? ?沒了鈴鐺的我又驚又懼,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 ? ?再醒來時,我發現雙手被鐐銬鏈子鎖住。身旁也是那個笑臉猙獰的侏儒,一群鬼怪圍著侏儒,商量著如何吃了我的靈魂,而那串鈴鐺正被侏儒拿在手里。
? ? ? ?靈魂呀!原來我也是一只鬼魂,可是我為什么要來這里?
? ? ? ? 我想不起來原因。
? ? ? ?我靜靜望著這一群鬼怪和侏儒,強裝鎮定來掩飾內心的絕望,隱隱約約的期盼能有奇跡的出現。
? ? ?終于,在侏儒拿著刀,猙獰的走向我時,奇跡出現了。
? ? ? ?是他!
? ? ? ?逆著漫天月光,他手執著巨大的鐮刀,一揮而下砍斷了鐐銬鏈子,解救了命懸一線的我。
? ? ? “噹——”鐐銬鏈子掉在地上,我怔怔的看著他,目不轉睛。他身長玉立,穿著黑袍斗篷。月亮突然變得皎潔,褪去駭人血紅。清冷的月光瀉在他的黑袍上,如此安詳,巨大的黑帽籠罩住他的臉龐,我看不清他的臉。
? ? ? ?他揮著鐮刀收拾了邪惡猙獰的侏儒,收回鈴鐺,他轉身向著我。披著盈盈月光,月華凝聚在他身上,我依舊看不清他的臉龐。他什么話也沒對我說,只是這么看著我。可是我感覺到他的善意,他好像對我笑了。
? ? ? ?他望著呆呆發愣的我,微微俯身,向我伸出手來。我直直的望著眼前的這只手,白皙修長的手指,仿佛凝聚了今夜最皎潔的月光,晶瑩而美麗……
? ? ?我覺得,我不用再疑惑為什么我會來這座大宅門了;也不用再想進來做什么了。這一切在遇見他的一剎那,都變得不重要了。
?我緩緩的把手伸向他,再后來……我就醒了。
? ? ? ?我躺在床上,呆呆的睜著眼看著上鋪的木板。腦海中久久無法忘懷。
? ? ? ?我想,或許他是死神,一個于夢中救了我的死神。
? ? ? ?那夜一場夢后,我時常想起他。想起他周身縈繞的月華,想起他如玉般的指尖,還有想起他對我的善意。
? ? ? ?我常常思考如何形容他,直到一天我看見了這樣一句話: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 ? ? ?或許是劫后余生的巨大念差,讓我對他產生了異樣的執著。執著于他那一只伸到我眼前的手,給了我無限的安全感。
? ? ? ?我懷念那夢中驚鴻一瞥,每日入夢總暗暗祈禱,希望能再見他的身影。但卻一次也沒有。
? ? ? “叮————”下課鈴響了,我恍然。不知不覺竟走神了一節課!這可怎么是好?高三的每一節課可都是很重要的。
? ? ? ?我惆悵的看向四周:“佳慧,這節課我還有點不懂,能否借你的課堂筆記……”
? ? ? 李佳慧詫異的望著我:“你這節課沒聽?”
? ? ? ? ? “嗯。”
? ? ? ? ?“你竟然沒聽?你想什么呢?不會是夢中情人吧!”
? ? ? ? “我……在想夢中之人,不是情人啦,哎呀!你不要問那么多了,只說借不借?”我的略有羞怒。
? ? ?日頭偏移,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李佳慧周身,她無奈笑著說:“好!”
? ? ? ? 我想,他的出現就像秋日的陽光,嚴肅又溫柔清冷,如霧里看花般飄渺……
? ? ? ? 窗外,那個上室外體育課的少年已經回來,額間的汗水肆意揮灑。少年抬頭沖著我們一笑,潔白整齊的牙齒在陽光下格外好看!
? ? ? ? 我又禁不住想起了他,還有他那如玉般白皙修長的手。
? ? ? ? 我想,夢里遇見他,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