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3月31日星期五 20點35分
在過往的文人墨客中,我很敬慕岳飛,“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他的一聲長嘯,竟然成為我一生的壯歌,因為他的“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不過是無奈的挽嘆。
寄壯志在山河,贈幽情于歌賦,這似乎已經成為遷客騷人最暢快的吟唱,青山有情,大河有意,哪里還會顧念世外的種種瑣屑?
當年,岳飛一腔雄心壯志,縱馬馳騁,何等意氣風發?只可惜,人生跟他開了個莫大的玩笑,雖然時代需要英雄,但在政治的車輪中,他注定只能成為一個時代的悲劇,成為不朽的歷史符號。
“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鐵無辜鑄佞臣”,當我站到岳武穆前時,兒時聽來的故事,變得甚是蒼白。我們需要故事,更需要歷史的真相,而很多真相只能永遠地埋沒在浮塵之中,因為所有的當事者,都已裊裊而去,仿佛煙云。
撥開歲月的面紗,我們看到的只有歷史的晴空,不見半絲陰霾。
人生何其玄妙,一方贏得的是贊譽和惋惜,一方賺得是唾棄和羞辱,兩者如此鮮明,估計是他們無法預料的。一方經受殘酷的折磨時,另一方正是人生得意時,誰料結局竟是如此?
許是慨嘆一個英雄的落寞,我常常在公開的場合,忘乎所以地吟唱《滿江紅》,將已經走遠的悲壯之士的哀嘆化為經久的元素,混著我流動的血液,一并支撐著我在風雨中微笑如花。
“知音少,弦斷有誰聽?”我也默記于心,但除了將它推薦給孩子外,我從未在眾人面前朗誦這首寂寞的詞,不是因為它不夠豪邁,的確是我不想再回顧岳飛無奈的仰天長嘯。
不想思量岳飛的俠肝義膽,只覺得他始終在風里雨里站著,期望以他的一雙銳眼望穿歷史的真相。
怎能看懂?真實的也是遙遠的。在領略了岳飛的壓抑與
困境之后,蘇夫子就來了,“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哪里是寫周公瑾?分明是在描述他的一個狂妄的夢想。
只可惜,“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對著浩浩的江水,蘇夫子只能以此長嘯。文人的落魄恰是文學的幸?若是蘇夫子一生得意,恐怕我們就只能從他人那里尋求共鳴了。
看得多了,我才覺得先生的《東坡》更有滋味,幾乎算是雅俗共賞,幾近天籟之音。
“雨洗東坡月色清,市人行盡野人行。莫嫌犖確坡頭路,自愛鏗然曳杖聲。”我幾乎唱了一萬遍,在獨處的時候,看著無盡的曠野,把一腔幽情釋放在遼遠的荒野中。
我常常漫步在雨后的清新中,感受著山川獨特的靜謐,諦聽著星辰遙遠的呼吸,覺得自己也成了一株樹,一粒沙,雖然微渺,但盡可以灑脫地放歌而去。
有惆悵,有瀟灑,有思念,人生的復雜,夫子一一道來,不留一絲遺憾。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碌碌人流,我們擦肩而過?哪料竟成為萬古的牽掛,“割不斷,理還亂”。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曾經的述說,似乎是一個故事,翻過了幾度歲月之后,所有的只能“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誰能更改?
夫子早已駕鶴西去,追隨王弗的腳印浪跡天涯,不再受時空的界限。
羨慕不得,我們終究生活在當下的奔波之中,只愿我們共同領略人生的酸甜苦辣,“自愛鏗然曳杖聲”,忘記還有時空阻隔。
“山回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如今,穿過歷史的隧道,馬還在,人還在,星空還在,我們還有什么奢求?原來,他們只是隱居到幕后,放下了榮辱,放下了是非,放下了得失,完全是一派仙風道骨。
感謝我們的先賢,如此達觀地看透了生命,給我們留下永遠讀不盡的,或是步履艱辛,或是游刃有余,皆是不凡的人生驛站。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好期盼外面有點雨,不是“七八個星云天外,兩三點雨山前”的畫意,而是一首淅淅瀝瀝的不歇的歌,我們一路走下去,完全忘記今夜酒醒何處。
在悠揚的大提琴樂曲中,我又聽到了“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也恰是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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