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重聲明:文章系原創首發,文責自負。?
文/有殷天乙湯孫師虎父
除了上文所述魯、晉等諸侯國的情況,我們再來看看周王室及近畿諸侯對于類似問題的處理模式。在鄭莊公與周王室公開對抗的“繻葛之戰”(鄭莊三十七、魯桓五、前707)中,周、鄭在中軍外都另有右、左之師存在:
王奪鄭伯政,鄭伯不朝。?秋,王以諸侯伐鄭,鄭伯御之。王為中軍;虢公林父將右軍,蔡人、衛人屬焉;周公黑肩將左軍,陳人屬焉。鄭子元請為左拒以當蔡人、衛人,為右拒以當陳人從之。曼伯為右拒,祭仲足為左拒,原繁、高渠彌以中軍奉公……(左傳.桓公五年)
可見王師確實是在中軍之外存在正式的右、左兩軍。即便這樣,仍然通過征調陳、蔡、衛等國參戰以圖湊成形式上的“天子六師”,因此周桓王的三軍其實也可以視同為“六師”的一個簡化版本。不過就鄭國的情況而言則與過去采取的模式存在了一定變化。按照鄭莊公擊敗燕師的“北制之戰”(鄭莊二十六、魯隱五、前718)中的配置:
……衛人以燕師伐鄭。鄭祭足、原繁、泄駕以三軍軍其前,使曼伯與子元潛軍軍其后……(左傳.桓公五年)
可見在鄭莊公仍然擔任王室左卿士期間,鄭國是可以按照相應規格高配三軍的,不過三軍構成當并非完全由鄭國自己提供,而是可能隨時調動王畿內甚至周邊諸侯的兵力填充。但是到了“繻葛之戰”這一年,鄭伯已經失去卿士身份,只得在中軍之外分設右拒、左拒,以維持形式上的三軍模式,但其規模估計已經大為縮水。
綜上,除了周天子確實擁有中軍、右軍、左軍之外,諸侯國中勢力較強者普遍在中軍之外設置上、下兩軍,在兵力羸弱的情況下僅設上、下兩軍。而右師、左師、右拒、左拒等臨時性的安排則用于滿足特定場合下的具體需求,并非軍制常態。
就魯國的具體情況而言,自從“舍中軍”之后,一直保持上、下兩軍分由季、孟統帥的模式,一下將結合魯定、哀年間六卿格局列出兩軍將、佐的全部安排:
如表所示就是定公年間如果簡單按照卿序與軍行的對應關系暫定的軍行。不過從《左傳》的資料中可以發現,這很快就要面臨一些挑戰,譬如在魯定公七年(前503)齊上軍在國夏指揮下伐魯的“西鄙之戰”中:
……齊國夏伐我。陽虎御季桓子,公斂處父御孟懿子,將宵軍齊師……(左傳.定公七年)
可見此時已經以司寇身份執魯國之政的陽貨在指揮作戰時與季孫斯同乘,那么他無論如何也不應該被認為仍然是下軍之佐,而應該調整為上軍佐,這個時間點大致應該發生在其通過不斷結盟與魯侯、諸卿調整關系期間:
……九月……乙亥,陽虎囚季桓子及公父文伯,而逐仲梁懷。冬十月丁亥,殺公何藐。己丑,盟桓子于稷門之內。庚寅,大詛,逐公父歜及秦遄,皆奔齊……(左傳.定公五年)
這一段陽貨的操作并非僅針對季氏內部,連與之有姻親關系的秦氏和擔任工正的公父歜(文伯)也受到了牽連,據此我們當時判斷陽貨已經擔任司寇之職。但是同時還發生了另一件事:
……秋七月壬子,叔孫不敢卒……(春秋.定公五年)
所以司馬一職臨時空缺了出來,按照之前的估計,叔孫州仇(武叔)似乎應該從一開始就接任此職,但是結合轉年發生的一系列事件:
……二月,公侵鄭,取匡,為晉討鄭之伐胥靡也。往不假道于衛;及還,陽虎使季、孟自南門入,出自東門,舍于豚澤……(左傳.定公六年)
可見“匡之役”(定六、前504)中,魯定公、季孫斯、仲孫何忌以及陽貨全部參戰,但叔孫并沒有被提及,因此其身份很可能并沒有一開始就襲承司馬之職。再看當年夏天的記載:
……夏,季桓子如晉,獻鄭俘也。陽虎強使孟懿子往報夫人之幣。晉人兼享之。孟孫立于房外,謂范獻子曰:“陽虎若不能居魯,而息肩于晉,所不以為中軍司馬者,有如先君!”……(左傳.定公六年)
此處孟孫提及陽貨如仕于晉則當為中軍司馬,其實結合陽子在“匡之役”前后能控制季、孟行進路線的記載,恰恰暗示了一個可能的事實,即陽貨才是那個在叔孫不敢之后出任魯國司馬且為中軍佐之人。如果這個假設成立,我們之前關于魯國諸卿格局的估計就要進一步做出調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