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60年代。小時候除了上學讀的課本,我是沒有什么課外書可以看的。
家中院子的臺階上有一塊刻著字的石板,據說是村里蓋學校的時候從地下挖出來的碑石。眾人一看是墓葬品都沒人敢要。
我爺爺認得字,一看是我們王家祖先墳墓出土的,就用小平車拉回家來。
從我認字起,爺爺就常常用手指著上面的字給我念。那一家人生于何時,幾個兒子幾個孫子都是做什么的。爺爺講了無數遍了,我總是搞不清。
雖然不懂,但爺爺從前一遍一遍念碑文還是讓我對文字產生了興趣。進而衷情于文學類的書籍。
體育課上的年齡稍大李老師應該是早期讀過【水滸傳】,跑完步以后,他總會讓我們蹲下來聽他講一些書中的篇章,這是我第一次聽說李逵宋江的名字。
慢慢有了課外書,但大多數家庭的溫飽問題都沒有解決。父母那里有錢給我買。
有一次體育課自由活動了,一個同學不知從那里來了一本故事會。她跑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終于她坐下來,我才湊近看幾頁她的書。看完一頁再等她翻頁。心里急也不能夠表露出來。
村里農閑季節樣板戲開始彩排了,我們小孩子從不放過一次機會。眼巴巴地看著男女演員一遍遍地過臺詞。
女主角由大隊干部的女兒扮演,戲中她要戴一頂楊子榮一樣的軍帽。帽子底下她的頭發被續上了一段假發。
開始彩排,劇情需要她甩一下長發,顯示一下英雄氣概。可是她一甩頭發帽子就掉,帽子被甩掉了幾次,愛鬧騰的小孩就哄笑幾次。
經常看的是【紅燈記】和【智取威虎山】兩段戲。鐵梅的臺詞,最容易記住了。
我有個嫂嫂就因為會唱樣板戲被哥哥高看,被我們仰望。生產隊一起去地里干活的人很多。哥哥讓嫂嫂來上一段樣板戲。她說來就來,大大方方就演一段。引來人們陣陣喝彩聲。
有一次,她演的阿慶嫂在臺上點煙,火柴劃了好幾根都滅了,煙沒點著。我在臺下都替她著急。
那時沒有電視,看電影是太讓人興高采烈了。只要聽說晚上有電影要放,不管是跑場的,還是傍晚就開演的,爺爺總會早早在戲臺底下占位置。
我吃完晚飯,就會扛著家里的長板凳去找爺爺。電影開演前找座位的找自己家里人的絡繹不絕。再怎么吵鬧,爺爺總是堅守在哪里。
開演后,我總愛把看到的告訴爺爺,我知道爺爺愛聽我的講解。哥哥姐姐就嫌我說話。
看完電影,我和妹妹總會一手扛著板凳,從兩旁扶著爺爺把他送回家里。爺爺跟四叔住在老院,那是個小巷。沒有路燈,夜晚黑漆漆,除了說話聲根本看不清人影。
粉碎四人幫的時候,我記得在大隊的戲臺子上放了一臺黑白電視機。當時我也站在臺下看,人多電視太小,只能顛起腳跟從人的肩頭縫中晃動著看到電視上在審判江青。政治活動被我看成了一段文字講演稿。
1979年斯琴高娃主演了一部電影,名字是歸心似箭。等到我們村里放映的時候,我依稀記得是和姐姐站在戲臺底下去看的。
電影里有個情節斯琴高娃演的玉貞救了一位東北抗聯某部班長魏得勝。他們兩在一起時間長了產生了真摯的愛情。當時看著玉貞的兒子我不解的問姐姐,他們兩怎么沒結婚就有了孩子?姐姐看看里旁邊的人,沒怎么理會。她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我?還是不好意思?我至今沒有問過她。
想想那時我也已經13,14歲了。那些竟然都不懂。
現在想想當時也13,14歲了。這些我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