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時,什么聲音也沒有了,我們露出腦袋一看,昨天還在喊叫的幾千傷號全死了,橫七豎八地躺在那里,一動不動,上面蓋了一層薄薄的雪花。我們這些躲在坑道里還活著的人呆呆看了半晌,誰都沒說話。連老全這樣不知見過多少死人的老兵也傻看了很久,末了他嘆息一聲,搖搖頭對我們說:“慘啊。”——摘錄自余華小說《活著》
今天,我繼續第八天來閱讀余華先生的小說名著《活著》,從隊長被帶到城里挨揍,讀到鳳霞死了,家珍也死了,鳳霞老公二喜也死了,福貴只好從城里把外孫苦根帶回農村。然而,苦根太小,走得太累,結果雙腿靠著墻睡著了,回村的第二天苦根終究還是想念死去的爹了。
毫無疑問,余華這部小說是一個悲苦故事,通過一種獨特的寫作手法(第三人稱中夾有第一人稱)。作者用這種第三人稱與第一人稱的來回穿插的方法,來寫就這部小說,確實給人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雖然我花去了八天才讀到這里,但是印象仍然很深刻,我并不是一口氣讀完的,中間有間隔,有時候中間相隔十多天,大約每次閱讀45到60分鐘不等,有時候,我可能只相隔兩天,就忽然又想讀了。
我們去余華在抖音直播間所表現的形象,和小說所展示的風格,幾乎完全是兩種風格,這還真是字不同人的代表了。小說文字略顯悲傷,雖然是以一個第三旁觀者角度記錄著故事,不過我們還是能感受到字里行間那種悲苦的生活(特別是換到第一人稱視角時)。
與其說這部書叫“活著”,不如叫“悲苦著生活著”,盡管偶爾也有高興和甜蜜時刻,相比起來悲苦,這份快樂和甜蜜還是略顯單薄。
這樣看來,書中似乎所表現的和佛教所一再闡述的是一個意思。人生實苦,人的煩惱、不滿足、憂慮、生死種種皆是痛苦,那么,要怎么樣才能真正解決痛苦地活著呢?
所以,與其說《活著》,不如說是“苦著”。佛教有所謂的身苦與心苦,春生救活了自己兒子,但是被毒打批判(身苦),從高高在上的劉縣長,一下子淪落為人人喊打的階下囚,這種身份的落差也足夠讓他心苦,這種身苦和心苦交替襲來,哪怕在福貴這里得到了片刻安慰,回到挨打的現場,他終究還是受不了這般“二苦”的折磨,最后自我了斷。
《活著》大抵上也是一部寫苦的書,福貴苦,一個大家庭全都死了,只剩一個外孫留給他,“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里層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
家珍苦,送走一雙兒女,白發人送黑發人,可憐的媽媽。得了軟骨病,一點都不能幫助丈夫分擔壓力,有心干活,終究無力回天。
星云大師說人生還有三苦,除了本身的老病死、貪嗔癡、怨恨、嫉妒、求不得、愛別離,還有“苦苦”、“壞苦”和“行苦”。苦苦就是苦中之苦,本身的苦夾雜生活之苦、思想之苦和感情之苦。
而“壞苦”似乎在講一種變化,它是快樂之后終有盡頭的轉折之苦。年輕美貌會消失,榮華富貴會散盡,兒孫滿堂也有中絕,恰似笑著笑著突然悲從中來,這就是壞苦。
“行苦”說的是諸行無常,歲月不待,時間有終,這種無所把控之感,從生到死,從早到晚,從少年到白發,從日出到日落,從來都是世事無常、人生無常和世事難料。
福貴從少爺淪為佃戶是無常,走著走著被抓了壯丁,是無常;打著仗時,八年的老兵也被打死了,春生還走丟了,都是無常;國軍失敗投降,是無常;回到家鄉,分了田地,也是無常。命運的齒輪滾滾向前,不到最后一刻,我們不知道下一步發生什么,這便是無常之苦。
佛教有四苦,那就是生老病死。不僅僅是人,恐怕動物植物都有這四苦,植物也會生病,也有“老邁”的時候。佛教除了四苦,還有八苦,除了生老病死,還有“求不得”、“怨憎相會”、“愛別分離”和“五陰熾盛”。
凡人皆有欲望,便有所求,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輾轉反側,苦也,苦也。所求而不得,便生抱怨和憎惡,兩者皆來,更見苦楚。
這個“愛別離”,求不得,還放不下,最是讓人苦不堪言。從嬰兒時代,我們便感受這種愛而不得的痛苦。想想嬰兒在母胎中,時刻同媽媽從不分離,離開溫暖的子宮事,“哇”的那一聲,就已經嘗盡了愛別離之苦。
所謂“五陰熾盛”,五陰就是色、受、想、行、識這五蘊。“蘊”是積聚的意思,色、受、想、行、識五蘊積聚了以后,就會像熾盛的火焰般燃燒,這個“我”也就要受無常之火燃燒了。當然,也就是佛家講的“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我們因為有這副臭皮囊,所以才有色,生命不息,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個受就是感受,來自于外部的事物,體現在意識上的一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此外還有“想”,思想,想法等等,是來自內在的力量。人有了自我開始,想法開始連綿不斷。而“行”,和動常常相關聯,只要活一天,那就不停止一天,我們的睡眠也是一種行動——休息的行動,這個行所覆蓋的范圍十分廣泛。
“識”就是知識、認識、意識和見識。在“識”這個上面,我們常常受苦。所以,中國每每王朝末期,總會有有識之士起來反抗社會的不公與剝削,這里的“識”便顯得格外重要。可也正是“識”的頑固與落后,才讓社會走到民不聊生與生靈涂炭的地步,“識”沒有好壞對錯,有的只是為人所用罷了。
小說《活著》中,福貴遇到兵敗如山倒,跟著大伙一起領饅頭盤纏,回到村里。他沒有繼續跟著解放軍南征北戰,自然也就沒有春生類似的官位,這是富貴的見識所致,個人選擇,并最終表現在行為上。
但是,春生當了縣長就一定好嗎?看似在救兒子這一塊得了便宜,但是運動一開始,他是第一個要被打倒的對象,最終也熬不過批判毆打選擇了自戕。
究竟應該怎么樣的活著?《活著》并沒有明確告訴我們,或者說它已然告訴了我們。我們每個人看到書籍《活著》,都有了自己的答案,這才是最重要的。而我的答案就是:
生活雖然悲苦,雖然無常,但不妨熬一熬,等一等,看一看,聽一聽。熬的是歲月光陰,熬的也是苦樂參半。等的是“壯丁”后的“失敗”一刻,我們可以給出自己的選擇,等的是“鳳霞”長大了,總有這么一位“二喜”給她帶來幸福。看的是春生有同為壯丁生涯,也有劉縣長高位一刻和落魄挨打的時候,看的是鳳霞有高興迎親之日也有難產去世之時。聽的是敲鑼打鼓歡天喜地槍炮齊鳴,聽的是三呼萬歲吆五喝六墳頭哭泣。
總之,怎么樣活著呢?就是要去經歷,要去參與,要去付出,要去行動,要去感受,要去愛,要去思考,要去見識。親愛的屏幕前的你,倘若也想知道人為什么活著?趕快來閱讀小說《活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