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體檢，然后到門診去復查中耳炎。等了很久之后，終于被叫號進去。進去之后繼續等，許久之后醫生帶著一個10來歲的男孩和他的父親從檢查室回來。
男孩臉上掛著淚水，帶著哭腔喊疼。上點歲數的女醫生邊匆忙走著邊訓他：哪里疼，有那么疼嗎？雖然語氣并不和善，但是從醫生嘴里說出來就象孩媽訓孩子，毫無違和感。男孩的父親跟在旁邊，說忍一下就好了。男孩坐在診療椅上，醫生坐在他對面拿起壓舌板，對孩子父親講：檢查看著好像是有個東西在喉嚨里面，但是可能在扁桃體的窩窩里了，我現在看看能不能把它弄出來，你來扶著孩子的頭。父親趕緊配合。男孩開始緊張，不知道剛才在檢查室經歷了什么，孩子看到醫生又拿器械要檢查，表現得很抗拒，手本能地去推擋醫生伸過來的壓舌板和長鑷子。醫生喊，別碰我的壓舌板。孩子哭起來，爸爸我不想弄，疼。父親先勸了兩句，不會很疼的，忍一下就過去了。孩子哭聲更大了，扭著頭躲醫生的壓舌板。父親板著孩子的頭，喊道：刺要弄不出來扁桃體會發炎的，要發炎你就死了。你是想死還是要忍一下讓醫生弄出來？孩子被父親的喊聲震住了，也或許是被要死的結果給震住了，不敢再反抗勉強張開嘴。醫生調好燈光，在男孩嘴里撥弄著，男孩配合著。父親在后面扶著孩子的頭，不住地鼓勵他，你看這不是挺好嗎，就這樣忍一下就好了，沒那么疼。話音還沒落，男孩一陣干嘔，推開醫生的壓舌板和鑷子，跑向垃圾桶。沒有吐出什么，干嘔過后又是一陣哭聲。
醫生搖頭說，不行，弄不出來。孩子哭著聽醫生這么說，止住哭聲說你剛才都碰到它了。孩子是還記著爸爸剛說的弄不出來扁桃體要發炎，發炎要死的話吧。我猜這可憐的孩子既怕疼，怕攪動喉嚨的那種干嘔，更怕扁桃體發炎要死的結果。孩子的父親應該也是心疼的，但是他又擔心刺弄不出來會有后患。父親在跟醫生爭取著，要不您再給看看，能弄出來就弄出來吧，要不還得再折騰一回。男孩兒哭著，頭一會兒轉向父親，一會兒轉向醫生。我在男孩身后，看不到他的眼神，但我猜想那里面肯定有害怕、擔心、糾結等等等等。
醫生搖頭，說正常吃飯吧，也許吃吃飯就能出來一些了，現在實在弄不出來，孩子也太難受了。邊說，邊往外走，孩子和他父親也跟著出去了。眼見著醫生又被病人簇擁著到了另一個檢查室，孩子和他的父親也消失在門外。我仍然要在診室里等，一心掛念著這個可憐又可愛的孩子。不由得想起晴生病的時候去醫院抽血，怕疼又不敢不抽的糾結。可憐的孩子，在面對這樣兩難情境時的掙扎和無助，我在旁觀時那么心疼，在身為家長時又那么焦急。祈禱孩子少遇到這樣的事。
我還在診室等待的時候，門口又出現了那男孩和他父親。男孩進門就說，阿姨，能不能再試一下？說完才看到醫生并沒在診室。他看向我，我抬手指指對面的檢查室，告訴他醫生在那里。男孩臉上的淚痕還沒干，眼神復雜地跟著父親又去對面找醫生了。心疼再一次涌上來，真真的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