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父母愛情》里有一個匪夷所思的現象,過上了富足體面的城市生活后,高官們出身農村的原配妻子都在劇中消失了。
江德福很早就和農村原配妻子離婚,他的第一任妻子桂蘭一直生活在農村,無緣城市生活。除了桂蘭之外,劇中其他過上城市生活的農村原配妻子都早早離世。老丁的農村妻子王秀娥難產而死,王政委的農村妻子桂英也因病亡故。
為什么在物質條件薄弱的農村她們活得生機勃勃,到了條件優越的城市反而難以生存呢?
01?農村和城市巨大的文化差異
雖然現在很多地方的農村和城市沒有太大差別,尤其是一些南方的農村地區,經濟富足,甚至比很多普通城市還要好上很多。但是《父母愛情》描繪的是幾十年前的時空,那時候的農村和城市存在巨大文化差異。農村代表著落后和愚昧,城市則象征著日新月異和美好的未來。
這一點在江德福的妹妹德華的身上體現得非常明顯。她最初的名字叫得花,嫂子安杰實在受不了這樣土氣的名字,故意問她叫德華。從“德花”的消失,到“德華”被確認,是農村文化和城市文化的較量和此消彼長。
老丁的妻子王秀娥,吃苦耐勞,在老家照顧公婆,養育三個孩子。直到老丁站穩腳跟,才來到城市生活。一開始安杰對老丁的妻子非常好奇,經常關注鄰居有沒有搬來。但王秀娥遲遲不來,一方面估計是老丁不太心甘情愿,另一方面肯定是老家有很多事情需要王秀娥處理,越到臨走的時候越脫不開身。
安杰第一次見到王秀娥,是她在客廳里做鞋子。本來干凈整潔的客廳被她用麻繩擺得亂七八糟,活脫脫成了農村的大雜院。教育孩子不是打就是罵,讓安杰很是看不慣。然而安杰的小姑子同樣出身農村的德華就和王秀娥非常合得來。
有一次安杰不忍心撥了王秀娥的面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吃了王秀娥做的餅子。據江德福說王秀娥為此非常開心,夸耀了好幾天。
對秀娥來講,能夠請城里的文化人吃一頓自己做的飯,以為就得到了他們的認可,簡直就像撿到了寶貝。這說明在她的內心深處,非常希望能夠和像安杰一樣的城里人交往,融入城市生活。
然而這種融入非常困難,后來德華離開,安杰前往海島,王秀娥在城市里僅有的兩個朋友都離開了。她曾經順利幫安杰接生,然而等到自己生小孩的時候,周圍卻無人可依,就連自己的丈夫也不在身邊。王秀娥的確是死于難產,但又何嘗不是死于無法融入城市生活?
02?城市和鄉村之間難以逾越的鴻溝
王秀娥只懂得做家務帶孩子,愛聊八卦,沒有文化,和自己的文化人丈夫老丁聊不到一塊兒。王政委的妻子桂英雖然風風火火,颯爽利落,在農村曾經當過婦救會主任,但也沒有多少文化,這點水平在王政委眼里也是不夠看的。
桂英非常善良熱心,在安杰身處困境的時候,伸出援助之手。來到海島之后,安杰第一次去挑水,結果出了大洋相,好不容易快到家了,摔了一跤,水灑完了,還被一群小孩追在身后看熱鬧。桂英挺身而出,罵走了小孩,包括自己的親兒子,然后二話不說幫安杰挑了滿滿一缸水。
桂英派兒子給安杰家送水餃,安杰對此非常反感,覺得送來送去的小家子氣,還干擾了自己的正常生活。后來,德華來到了海島,和桂英相處的非常好。慢慢地安杰也被感染,加入了她們的小團隊,半夜偷偷燒紙錢,白天在樓頂上吃蘿卜,放屁,談笑風生。
然而,江德福的反應說明這種農村人和城市人的融洽相處并不常見。出身農村的江德福甚至勸誡自己的城市人老婆,可以和農村婦女和睦相處,那也不能太打成一片,免得不像個文化人的樣子。就連三觀極正,對農村非常有感情的江德福也對農村文化持保留意見,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在《父母愛情》中鄉村文化是始終處于弱勢的。江德福的老家人來看望他,要么沒文化不識字,要么沒分寸不知感恩。江德福的女兒江亞菲甚至害怕老家來的小孩頭上有虱子,以幫人家梳頭發的名義瞧瞧查看。最后就連德華這個徹頭徹尾的農村人都對自己的老家人忍無可忍了。
王政委后來升官離開海島,桂英也跟著到了更大的城市生活。可是城市越大,她就越難以適應。在海島上,她還可以和德華一起去趕海,哪怕差點被淹死也開開心心。到更大的城市生活,桂英卻很快染疾去世。
不是住進了城市,農村人就變成了城市人,他們還要忍受來自城市人帶著有色眼鏡的凝視。城市文化和農村文化似乎有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桂英去世后尸骨未寒,王政委就火速求娶文化人葛老師。老丁面對德華多年如一日的示好無動于衷,一邊心安理得地接受德華的幫助,一邊先后和文化人葛老師和吳醫助談婚論嫁。
在標榜文明和先進的城市面前,農村人無處遁形,無足輕重,可有可無,像被榨干的果皮一樣被時代丟棄,消失得無聲無息。
在農村和城市的碰撞中,農村的勤勞勇敢,真誠淳樸,和陳規陋習在文化二字面前節節敗退,逐漸消亡。《父母愛情》中唯一留在城市的農村代表德華也屬于弱勢的一方,結婚前像個候補隊員被人挑挑揀揀,辛苦一輩子卻連能不能和老丁合葬這樣的事情都要由繼子決定。
然而桂英的兒子王海洋卻是《父母愛情》中學歷最高的第二代,北大畢業,美國留學,取得博士學位,歸國后在大學任教授,在學問方面令其他孩子望塵莫及。而另一位農村人,江德福的小女婿"餓主任"年紀輕輕,卻事業有成前途遠大。這兩位農民的兒子代表著歷經劫難的農村文化并不會徹底消失,而是會鳳凰涅槃以另外一種形式留存下來。
在城市文化面前,農村是絕望的,但又是充滿希望的。最終農村包圍著城市,城市也融入了農村。隨著農村的飛速發展,終究有一天農村和城市的差距將被抹平,而農村比城市多出來的那一份淳樸和溫情將賦予農村文化永不凋謝的生機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