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給家里打電話,我媽說表妹考上了東北林業(yè)大學(xué),我一聽樂壞了“又是東北,學(xué)校正好在我們學(xué)校旁邊,真好”。
“好啥呀?給你姑愁的,真不知道你們是咋想的,一個個往東北跑”。
好熟悉的話語,突然就想起四年前,我收到錄取通知書時我媽好像也是這么說的“小姑娘家的,在哪上學(xué)不是上,非得跑這么遠。”
不知道為什么,我從小就對哈爾濱這個城市有著深深的執(zhí)念,報志愿的時候,一共五個志愿,前四個,我報的清一色的都是哈爾濱的學(xué)校。收到通知書時,我媽愁壞了:去上個學(xué),幾乎穿了大半個中國,那地方這么冷又那么遠,誰受得了。一邊又抱怨我爸:報志愿的時候,你怎么不勸勸她?
而我,忙著同學(xué)聚會,忙著和別人分享喜悅,沉浸在自己終于可以從大山里走出去,終于可以去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的喜悅里,絲毫沒有注意到我媽情緒上的變化----對女兒的不舍以及深深的擔憂。
由于家里條件不允許,上大學(xué)是我自己一個人去的。父母把我送上了火車,第一次出遠門,我沒有絲毫的害怕,因為那時我滿腦子想的都是:終于可以去哈爾濱了。我也沒有絲毫的不舍,或許是我這個人反射弧有點長,用我媽的話說就是心大。更沒注意到母親叮嚀囑咐里的不舍和擔憂。直到我踏上了黑龍江的土地,一出火車站,大街上滿眼都是“黑A”的車牌時,我才終于反應(yīng)過來:原來我離云南那么遠了。好在我適應(yīng)能力比較強,大一第一學(xué)期是在接觸各種新鮮事物的欣喜中度過的,除了中秋的時候有點想家。和家里打電話,我媽總說家里一切都好,不要掛念。
直到寒假返校,爸媽照例要把我送到火車站,還沒出門我爸就沖著我媽說:你別去送了,一會兒又舍不得。我不解的看向我爸,我爸說“上次送你去時,你媽她是哭著回來的”。“這次不會了,我已經(jīng)習慣了”我媽有點不好意思。
“那不是你第一次出遠門嘛,送你上火車之后我就覺得自己辛辛苦苦養(yǎng)大的女兒好像就沒了……”我媽向我解釋。然后又沖我爸道“你還說我,你不也好幾天沒睡好嗎。”
我媽后來說的什么我已經(jīng)聽不見了,因為我在聽到那句“你媽是哭著回來的時候”就哽咽了,淚水奪眶而出。
我竟不知,原來,我肆無忌憚無憂無慮追夢的背后是父母深深的擔憂。我只想著自己終究如愿以嘗,卻不曾回頭看看年邁的他們,更未曾看到他們眼里的擔憂。他們望著我遠去的背影,該多難過。難以想象,每年的中秋節(jié),本該是團圓的日子,家里的三個老人是如何的寂寞,而那個時候我在和室友們逛吃逛吃。我一直以為,如電話里所說,家里一切都好,奶奶身體硬朗,父母的身體很健康,從來不會生病,我去再遠的地方他們也從不擔憂。原來這一切都是我以為。
突然就后悔了,怎么會跑那么遠去上大學(xué)?怎么就舍得離父母那么遠?怎么忍心給他們留個背影?如果可以再次選擇,我希望離家能近一點,再近一點!
原諒我的后知后覺,原諒我那時候不解離別的哀愁,不懂前途的兇險,錯以為,父母永遠不會老去,錯以為我不在家的日子,家里真的一切安好。殊不知在我看不到的背后,是父親為了我的學(xué)費沒日沒夜的卸米,是母親擔心我在外吃苦一個勁兒的抹眼淚。
而我也漸漸明白:可憐天下父母心,他們既期盼著兒女能走出大山,去追逐更高更遠的夢,又擔心兒女在外面受苦,期望著兒女能多回回家。
臨畢業(yè)那會兒,我媽總是不斷重復(fù)一句話:你要是留在那邊的話,我這么大年紀了,去看不了你幾次,遠水救不了近火,萬一有什么事,我和你爸都不在身邊,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淚水再一次決堤,這次我沒有后知后覺,也沒有猶豫,一畢業(yè)就回來了,回到了離家不遠的小城。就算那邊有另一個我牽掛的人,就算那是我從小就向往的城市,可是那又怎樣呢?我的家在這兒,我的根在這兒,我的父母親在這兒,足夠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 ,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我們不能總想著等待自己有錢了再讓父母享福。不能總想著錢能代替你的陪伴。
父母的愛,不會隨時間的流逝而減少半分,更不會因距離而變淡。只愿你出走半生歸來,鄉(xiāng)音未改,父母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