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開場第一幕,是一只蝴蝶,在空中飛舞。當時,我不知道為什么會用一只蝴蝶作為片頭。在《功夫》的高潮,有一只蝴蝶破繭而出。當時,我很感動,想起了菩薩從無明中破殼而出,登歡喜地的情形。
在《功夫》的最后,“如來神掌”力克“火云邪神”,從后者身上拿出一枝暗器,從花苞狀的暗器里取出了一根針,原來的暗器便打開為一朵美麗的金蓮花。把這枝花往空中一拋,花在空中飄揚,飄揚。
這時,我斷然認定,作為導演和主演的周星馳,一定是了解佛教的。
表面的武功只是內心力量的暗喻,夸張和幽默的背后卻是一顆柔軟的心。
兒童時代的主人公,聽信了一位老乞丐的話,要成為一位懲惡揚善的英雄,不惜用自己的全部財產,換來一本“武功秘笈”。
兒童時代的主人公,為了解救一位被欺負的小女孩,第一次使用他的“如來神掌”,結果被人揍得鼻青臉腫,遭遇尿水淋頭。
成年后的主人公,成了一個落魄的街頭混混,為了加入黑社會,遵命去搶劫一個街頭賣冰淇淋的啞女。啞女含淚捧出了一個棒棒糖,那是她對兒童時代一位解救她的小男孩的懷念。主人公打掉了那個棒棒糖,狂奔而去。
終于加入黑社會的主人公,在觀看一場正義和邪惡的較量。“火云邪神”在“獅吼功”的威勢下本已落敗,卻利用對方對自己的寬恕,暗使毒針,雙方膠著一團。情勢千鈞一發,只要旁觀者一出手,勝敗立判。主人公被命令為“火云邪神”伸出援手,然而,就在最后的一刻,他的大棒卻準確地敲在“邪神”的頭上......他知道這樣做的后果:那就是粉身碎骨。
全身被包在繃帶里的主人公,就像一只蠶繭。人們含淚問他最后的心愿,他用血畫了一個螺旋加一個柄,沒有人知道,那是一個棒棒糖。
這時候,鏡頭轉向了一只蠶繭,一只美麗的蝴蝶正優美而緩慢地破繭而出。
具有自我復原能力的主人公,經過粉身碎骨之后的重組,“打通任督二脈”,成了無人能及的武功大師。
在和“火云邪神”的較量中,他被一拳打上太空,如來的慈容在空中顯現,他心開意解,自然合掌,以一招“如來神掌”從天而降。
“花開見佛悟無生”,那是多少學佛人夢寐以求的境界??!
此時的主人公,臉上是返樸歸真的神情,面對“火云邪神”居心叵測的求教,只應了一句:“你想學?我教你啊?!焙笳弑阃纯蘖魈?,幡然悔悟。
他拿過“邪神”身上那支暗器,從花苞中抽去了一根針。那是一根“我執”的針,抽去那根針,心便如蓮花綻放。
多么美麗而富有有詩意的一幕。
我不想太詳細地講解每一個情節的含義,我只是確信:這是一部對佛的獻歌。
自然,周星馳沒有用唱詩班的音調來唱這贊歌,全劇貫穿的仍是他慣有的夸張和幽默。在藝術表現形式上他已近爐火純青之境,情節精煉,結構緊湊,峰巒萬狀。大量使用對比襯托,主角戲分少,卻給人點睛之感。多借助情節和動作來表現,較少依賴臺詞,足見其生動鮮明。今天從同事處得到印證:周星馳確實是篤信佛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