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一同生死不分離，我們早已立誓言。讓我握住你的手，同生共死上戰場

——題記

(一)

一個動亂的年代，一個陽光明媚血色彌漫的秋日下午，我聽到隔壁的動靜，悄悄跑出屋子趴在墻頭上看。果然抓壯丁的又來了，你被拷住雙手拖出院子，腰板挺得筆直，眼睛平視前方，目光里滿是堅韌又帶有不屑，長袍衣角風拂下輕輕擺動。我轉身回到屋內，面對眼里滿是驚恐的父母，跪了下來。

“去吧。”父親嘆了口氣，一側母親已默默垂淚。

我站起身，拿著包袱，轉身離開，匆匆走向院外，不敢回頭看到父母傷心的面容,或許我可以逃掉，但那樣他們肯定會抓走父親，他已年邁，無法承受這份罪，也許我的主動能給他們留下一條活路。站在門口等待士兵的到來，果然，他們看我主動站在那里，并沒有多為難，依舊是拷住手拖走。

看到壯丁隊伍中間的你，我快跑幾步來到你的身邊，像平常一樣打招呼:“你也被抓來了?”

“嬉皮笑臉”看著你慍怒的臉色，我登時怔住了，但還是順口回了一句“頑固不化”

“你” 你已經臉色鐵青，我也不敢再嬉笑。

“以后我保護你吧”

“不必麻煩你了”你扭頭看向遠方，散落的發絲都帶著一絲傲氣，

卻又有些悲傷。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是一介武夫，大字不識空有一身蠻力，但你又何嘗不是頑固不堪，一心只讀圣賢書，兩耳不問窗外事，連自己的生活都料理不好，只能任由人欺負。我雖不識字，但我知道讀書人都是將來要做大官的，都是國家棟梁，都值得人尊敬。

“怎能是麻煩呢?從小到大，我們不都是互相幫助嗎?”提到小時候，你回過頭，眼里的傲氣消失殆盡，平時一雙如一汪清泉般明亮的眼睛，此時充滿了悲傷與不舍，那一刻我竟為之動容。

“可是......”

“沒有什么可是，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是一介武夫，但是打仗不只需要你那條條框框的大道理，也要用拳頭，懂嗎?總之，是兄弟戰場上就跟緊我。”我猛地拉住你的手。這一次，你沒有掙脫，我看向你。這一次，我從一汪清泉里看到了自己。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二)

一個動亂的年代，一個陽光明媚血色彌漫的秋日下午，我依舊坐在窗邊手執一卷書，卻絲毫讀不進去，心中思索著昨日聽來的消息，說是昨日隔壁村子又抓了幾個壯兵，想必馬上要到這里了。

思索間外面傳來一陣騷動，一陣恍惚手已被銬起來了，還沒來得及掙扎，我人已經被拖到了院外。奇怪的是，我內心并未太大的波瀾，也許是已經預知了自己的未來，幸運點兒活著但不一定回來，不幸就是戰死沙場，這樣想來也沒什么可恐懼的了。只是不知隔壁的傻小子怎樣了，他也會被抓起來嗎?

想來自己的一生活來也是可笑，父親戰死沙場，母親獨自撫養我長大，臨終時都希望我能考取功名為國效力，如今我還未來得及踏上仕途，卻要被當做壯丁抓起來。從小到大，受盡別人的白眼，也多虧了隔壁的傻小子，才免去不少打，他說我頑固不化，他又何嘗不是整日嬉皮笑臉不問政事，不過這樣也好，倒也省去不少麻煩與煩惱。

我默默走在隊伍中間，耳邊傳來一句嬉笑：“你也被抓來了?”心里猛地一顫，他沒有躲掉?他為什么不跑?他瘋了嗎?

我有些生氣地回了一句：“嬉皮笑臉。”

他愣了一下，反擊我：“頑固不化。”

“你”我怔住了，想想他這樣說也沒什么錯。

他忽然很嚴肅的來了一句：“以后我保護你吧”

我再一次怔住了，想了想還是回絕了他：“不必麻煩你了”扭頭看向遠方，一陣悲傷襲上心頭，我突然恨起自己這不值得一提的驕傲。

“怎能是麻煩呢?從小到大，我們不都是互相幫助嗎?”小時候啊，小時候的我們確實是互相幫助啊，我教你讀書寫字，你卻不學無術，總是變著花樣惹我生氣，別人欺負我不會打架時，你又總是挺身而出，讓我免去不少打。

我回過頭看你，奇怪的是心底的驕傲消失殆盡，卻被悲傷填滿了心頭。你又一次怔住了，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是......”聽到你的話，我還是猶豫了。到了戰場上，每個人都自顧不暇，又何談保護?你本有能力自保，我不能成為你的負擔。

“沒有什么可是，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是一介武夫，但是打仗不只需要你那條條框框的大道理，也要用拳頭，懂嗎?總之，是兄弟戰場上就跟緊我。”你情緒突然很激動，我不知該如何回復你。你猛地拉住我的手，這一次，我沒有掙脫，既然從小到大你保護我了那么多次，再多一次又何嘗不可?你看著我的眼睛，這一次，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三)

一個動亂的年代，一個陽光明媚血色彌漫的秋日下午，他與他攜手走向戰場。文武之道水火不容，但他們做了十幾年的鄰居，不是兄弟勝似兄弟，也許一文一武更相配。微風習習，輕拂衣角，拂亂發絲，相視一笑，眼里是堅定的彼此。男兒志在四方，他們的心里不只裝有國家，更有家人與身邊這個人，一同生死不分離，我們早已立誓言。讓我握住你的手，同生共死上戰場。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