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九點剛過，楊坤就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了，是Linda。
“親愛的，怎么了？”楊坤不照鏡子都能猜到自己壞壞的樣子和電話那頭Linda窘迫到不知所措的表情。
“我已經在辦公室了！”Linda緊張的壓低聲音，生怕別人聽了去。
“哦，那你說有沒有想我？”楊坤不依不撓。
“討厭，快點來辦公室，Eric來郵件了！”Linda有點著急。
“嗯？他不是下午的航班嗎？怎么了？”睡眼惺忪的楊坤立馬清醒了許多。
“他的行程變了，說先去趟新加坡，什么時候來中國，讓我們等通知。”
“哦，還以為什么大事呢。先說，有沒有想我？”楊坤翻個身，又追問道。
“掛了！”羞愧難當的Linda重重的掛了電話，馬上沖到了衛生間。
鏡子里是自己羞得囊紅的臉，火辣辣的。
討厭的家伙，她一邊咒罵著，心里卻了開了花。
楊坤來了，滿臉堆著笑，徑直向Linda走過來。
Linda起身往廁所的方向逃去。
“Linda,給我一杯咖啡！”楊坤的聲音很高，恨不得穿透整個辦公室。
無處遁形的Linda只好硬著頭皮給楊坤送了過去。
Linda進來，楊坤順勢關了門，從身后緊緊的摟住Linda，狂亂的親吻起來。
那重重的吻在Linda的臉上，嘴上，脖子上肆虐著，讓她無法呼吸，也沒有力氣掙脫。
“討厭，這是上班時間！”Linda終于趁機逃脫出來，慌亂地整理被楊坤弄亂的發型。
楊坤還是重重地吻了上來，然后附在Linda耳旁說：下班，一起吃飯！
楊坤很久沒有談戀愛了，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是如此貪戀Linda的一切，甚至連工作的心思都沒有了。他只想和Linda在一起，無論白天還是黑夜。
只是，作為總監秘書的Linda還得坐在自己辦公室的門口，而這兩米遠的距離像隔著天涯海角。
辦公室那么多雙眼睛，那么多張嘴，自己任何一個稍不留心就會成為別人手里的把柄。況且，這個風口浪尖的時刻，自己還是克制點好。
整整一天，楊坤都沒有心思工作，他坐在那里，透過辦公室的玻璃墻，直勾勾的看著忙亂的Linda進進出出，像一副美麗的畫。
他從未如此靜下心來看看Linda，這個謎一般的女孩子，竟然是為了自己只身來到B市，租住在破舊的老小區里，只為早晨可以給自己買早餐，晚上可以陪自己加班，甚至不顧他人的閑言碎語跑去華東照顧病榻前的自己。
而自己呢，不是忙碌中忽視她，就是生氣時沖她吼，甚至聽信了馬威的話差點讓她離開。
想到這里，楊坤心頭涌過一陣莫名的酸楚。
楊坤生命中最漫長的一天終于過完了，他早早的下樓，打發司機回家，然后在一個偏僻的角落等Linda過來。
這種做賊似的戀愛方式即便在Linda的想象范圍內，但，當真發生的時候，自己還是按耐不住緊張與興奮。
楊坤倚在墻角，咧著嘴沖著自己傻笑。Linda低著頭往前走，恨不得裝作沒看見擦肩而過。
楊坤迎上來牽了她的手。“今天帶你去個好地方！”
說完便開了副駕駛的門。
去往西三環的路上好堵，車子走走停停，像蝸牛。今天的楊坤反倒不抱怨B市的鬼交通了。等紅燈的時候，他就順勢牽了Linda的手，吻了又吻。
“認真開車！”Linda嗔怒，試圖掙脫，卻被楊坤一把拽到懷里，狠狠地親了起來。
Linda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楊坤，手舞足蹈的像個孩子，口若懸河的說著今天晚上要吃的海鮮大餐有多新鮮，芥末蘸醬有多辣眼睛，臺上的吉他手有多酷。
“喔，我好期待帥帥的吉他手！”Linda故意做花癡狀。
“別瞎想了，比我差遠了！”
“好吧，大叔，你帥掉渣！”Linda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想到大叔這個稱呼。明明眼前這個不到四十歲的男人看上去年輕，帥氣極了。除了鬢角些許的白發，和第一次謀面時幾乎看不出什么變化。
“臭丫頭，竟然叫我大叔，我有那么老嗎？”楊坤掰下的車前的后視鏡，直起身子上下打量了一番。
楊坤要去的海鮮料理店在一個公園的正中間，如果不是常客，一般人還真找不到。
這是來B市后，第一次和楊坤單獨出來吃飯。
無數次，Linda想象過與楊坤在一起的橋段，但絕非不是今天這樣的身份。
這個措不及防的幸福來得太快，太突然，而自己完全沒有準備好。
“楊總好，里面請，房間都給您預留好了！”大堂經理站在門口一邊迎接楊坤，一邊上下打量著身后這位略顯青澀的Linda。
“這位是？”
“哦，女朋友！”楊坤一把拽過Linda徑直超房間走去，像一個凱旋而歸的戰士。
整個晚上，楊坤一會給Linda剝個龍蝦，一會把蘸了調料的生蠔送到Linda嘴里。原本Linda坐在自己對面的，硬生生被楊坤拉到身邊，摟到懷里。
楊坤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貪戀這種溫存，Linda柔軟的肌膚貼著自己結實的胸脯，溫順的，可愛的，讓自己慢慢的淪陷。
夜深了，他又不得不送Linda回家，然后眼睜睜看著她消失在夜色里。
他開始無比期待家里有Linda的影子，可惜，連他自己都覺得太早了。
就這樣，白天他們像原來一樣裝作若無其事的上班，除了偶爾親不自禁湊到Linda臉上
親一下；晚上，他們像所有普通情侶一樣，一起吃飯，一起逛街，一起壓馬路，偶爾扮演大叔的楊坤背著Linda走好長一段路。
幸福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楊坤還沉浸在蜜戀的世界里無法自拔，Eric就要來了。
楊坤去上海出差，早晨8點剛過，房間的電話就想起來了。除了Linda沒有人知道他住這個酒店，楊坤這才想起自己的手機可能沒有電了，要不然Linda不會打到房間找他，而且肯定是急事。
楊坤緩緩神，剛拿起電話，就聽到那頭Linda氣喘吁吁的說到：“可找到你了，昨天晚上打你手機就關機。昨天下午，一個新加坡的秘書通知我，說華東亞新來的Eric明天早晨要來B市，約你明天中午和他一起吃飯。”
“恩？你確認是Eric嗎？沒有聽錯？”楊坤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錯，我確認了好幾次呢。不會錯的，那個秘書說得很清楚。”Linda說到，語氣很肯定。
“哦，好吧，那我今天就回去。你先找幾個明天吃飯的地方，我回去再商量。”楊坤囑咐到。
“不是，吃飯的地方他們都訂好了，我記下來寫在本子上，本打算等你明天回來告訴你的。”Linda答到。
“哦，那就這樣，我回去再說。”楊坤掛了電話，猛然間不安起來。
前些日子，他本打算自己先主動去找Eric談談的，還沒有最后拿定主意，人家反倒自己找上門來。
本來是件好事，只是，Eric沒有讓自己安排，甚至連吃飯的地方都自己訂好了，楊坤有點擔心，他不知道Eric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是覺得來著不善。這種不祥的預感一直縈繞著他，怎么揮也揮不去。
第二天，楊坤早早地去了辦公室，和Linda一起把前些日整理好的文件更新了一遍，準備下午向Eric匯報工作。
整整一個上午，Linda和楊坤忙的焦頭爛額，電話一直響個不停，看看只要不是新加坡總部來的電話，統統沒有接。
期間趙睿打了好幾次，先是Linda的座機，然后是手機。
中午11點剛過，楊坤接過Linda寫著地址的紙條，拎著電腦包匆匆出了門。
“祝你好運！”Linda沖上來擁抱了楊坤，這在辦公室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楊坤很是得意，湊上來狠狠的親了一下。
楊坤沒有見過Eric，甚至連照片都沒有。
只是，現在的他什么都不愿意想。
昨天晚上無數次猜測的畫面一幕幕消失地無影無蹤，楊坤突然間有種聽天由命的感覺，反倒灑脫多了。
B市的冬天，天氣總是一覽無余的晴朗，太陽穿過車窗，暖暖的曬在楊坤臉上，竟然有點懶懶的睡意了。
楊坤走后，Linda翻了翻未接記錄，趙睿的電話竟然有10多個。Linda確信有重要的事發生，來不及想太多，Linda馬上撥了過去。
電話剛接通，就聽到哭哭啼啼的聲音，開始Linda以為是酒店電視的聲音，就打趣到：“好啊，你又不好好上班，躺在酒店看電視。”
沒想，趙睿嚎啕大哭了起來。
Linda有點不知所措。“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情？”Linda問到。
“馬威，馬威那個畜牲。”趙睿近乎瘋狂地咒罵到。
“怎么了，別哭，慢慢說，馬威他怎么了？”Linda有點丈二和尚摸不到頭。雖然趙睿和馬威一直不和，但趙睿也不至于這樣。
“馬威，那個畜生竟然又對我動手動腳。今天上午來酒店找我談事，一進門就動手動腳，被我連推帶轟的趕了出去。真他媽太惡心了。”趙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怎么這樣，這個混蛋。你沒事吧？”Linda關切地問到，有點不知所措。
“我沒事，就是難受。要不是今天又發生這樣的事。我才不會告訴別人呢。兩三年前就有一次，那次被我罵走了。原本想著他升職了就會注意了，沒料，這個孫子又變本加厲了。看到他就做噩夢。我和他關系是不好，可是我不能告訴別人是因為這個原因啊。只有我一個人受著，不能講給別人聽。”趙睿邊哭邊說到。
Linda幾乎沒有再說什么話，Linda被嚇蒙了，她怎么也不會想到，每天衣著光鮮的馬威竟然有這樣一幅嘴臉，雖然Linda很不喜歡馬威，但至少和色鬼、流氓聯系不到一塊。
“你說我該怎么辦？”趙睿的問題又一次拋了出來。Linda回答過無數次這樣的問題，這次卻手足無措了。
“我再想想，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們從長計議，晚上我再給你電話。成不？老板這里還交代我老多活馬上就要，我弄完了就打給你。你好好的，別想不開。”
Linda掛了電話，猛然間迷失了一般，好像不認識這個世界似的。
從她畢業到現在，工作也五，六年年了。她能夠認知的黑暗也就是貪污受賄、溜須拍馬諸如此類。
而，馬威的齷齪，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腦海中泛濫著馬威那張丑惡的嘴臉，Linda恨不得馬上就把這件事情告訴楊坤。只是當她撥通楊坤電話的時候，卻又尷尬的說了聲撥錯了，然后匆匆掛了電話。
這都什么時候了，怎么可以讓他分心？Lina咒罵自己的冒失。
12點不到，楊坤趕到了飯店。
Eric已經在房間，正襟危坐，菜都點好上桌了。看到剛進門的楊坤，Eric趕忙站起來，非常紳士的握了楊坤的手，然后扶了楊坤的肩膀讓他落座。
沒等楊坤張嘴，Eric就說到：“聽說楊總剛出差回來啊，辛苦，辛苦啊。”
楊坤第一次聽到上司這么自然地的稱呼自己“楊總”，很不自在地笑笑，答到：“哪里，哪里，都是工作，都是工作。”
“楊總啊，我們第一次見面。不過聽說您已經很久了。這次來得比較匆促，也沒來得及打個招呼，楊總還請見諒。”
楊坤總算見識了Eric虛情假意的功力，果然名不虛傳。
眼前這個西裝革履，儀表堂堂的Eric，離楊坤越發的遙遠，越發的讓人惡心。楊坤一次又一次叮囑自己保持高度清醒。
“說哪里的話，您來中國，原本我得盡地主之誼，安排得周到一些的。反倒讓您費心了，真是對不住。”楊坤寒暄到。
話音剛落，楊坤就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尤其是那句“地主之誼”。
Eric顯然地閃過一絲不悅，忙答道：“楊總工作繁忙，不便打擾。再說，也不是什么大事，能自己安排就不騷擾大家了。另外，B市我也熟的很，畢竟是我負責的一個重要地盤嘛。”Eric直視著楊坤，一字一句抑揚頓挫。
楊坤有點不安了，只是說出去的話，怎么也收不回了。
“今天，咱哥們倆就吃個便飯，來，請自便，自便啊。”話鋒一轉，Eric又和楊坤兄弟相稱了。Eric轉了轉盤，伸出手示意楊坤夾菜。
五六個菜，幾乎清一色素菜。唯一的一個脆皮雞，還是楊坤平常不吃的葷菜。
楊坤順手夾了棵青菜，無可奈何地咀嚼起這份躲閃不及的壓迫。
他沒有絲毫選擇，甚至連點菜的權利都被無情地剝奪了。
“口味如何？還合楊總的口味吧？”Eric的詢問多了幾分挑釁。
“很好，很好。口味很地道，不錯，不錯。”楊坤忙不迭列地點著頭。
“這樣啊，楊總，今天找兄弟來呢，也不為的別的。就是想拜托兄弟你，中國的市場就靠你了。”Eric的語氣，活脫脫一個喝醉酒的狀態。
“哪里，哪里，都得靠大家。您放心，我們一定努力，一定支持您。”楊坤忙答到。
“反正，有你，中國的市場，我就放心。在DA沒有人比你更了解中國，還得依靠楊總啊。”Eric接著說。
“您實在是太抬舉我楊坤了，都是大家的功勞，大家的功勞。”不料被Eric架了這么高，楊坤反倒有點不知所措。
“離財年末就三個月了，Roger馬上就離開，中國要獨立成立一個區，對大家都是機會啊。尤其這三個月，中國的數不能掉，還需要楊總大力支持啊。”Eric說。。
“是啊，您看，下午我找個時間，我們聊聊項目的事情，好跟您匯報匯報？”楊坤詢問到。
“匯報什么？不用，不用。中國的市場你最了解，你在我就放心，需要總部什么支持，隨時給我打電話，只要我能做的，一定義不容辭。”Eric的回答信誓旦旦。
楊坤猛然間有點磨不過彎來。依Eric的口氣，中國區的CEO非自己莫屬了，可是又沒有明提。沒有時間想那么多，或許是因為總部還沒有批準，Eric不好明說罷了。楊坤對自己的推斷深信不疑。
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幾乎沒有吃什么東西。Eric的話重復了一遍又一遍，一遍比一遍熱情，一次比一次真誠。
楊坤開始覺得自己當真是他的兄弟般，倒真有點DA中國區的發展，自己義不容辭的味道了。
或許這就是政治游說的力量，接下來的幾個月，楊坤深深體會到了這一點。
Eric告訴楊坤下午有安排，和楊坤分頭離開了飯店。
直覺中國CEO的日子離自己不遠了。楊坤無比的興奮，笑容再一次毫無收斂的綻放，泛濫成災。
楊坤哼著小曲回到辦公室，卻看到耷拉著腦袋的Linda，一臉的茫然。
“咋啦？小姑娘，怎么一臉的官司？”楊坤每次高興的時候，就喜歡調侃Linda為小姑娘。
Linda抬起頭，見楊坤這么開心，馬上轉陰為晴，答到：“沒事，就是有點小事不會做，正捉摸呢，一會就好了。你得了啥好事？這么開心，說來聽聽。”
Linda清楚地知道她不能夠把馬威的事情說給楊坤，何況楊坤三番五次的告誡自己不要參與趙睿和馬威的事情。看著楊坤好久沒有這么開心過，Linda也不好掃了他的興致，便胡亂找個理由應付了過去。
“沒啥事，好好干活吧。”楊坤賣個關子，徑直走進了辦公室。
整個下午，除了胡亂的翻翻郵件，楊坤什么都沒有干，一點心情也沒有。
他只想盡情地享受一下這份盼望已久的喜悅。可惜，他不能夠說給任何人聽，即便所有的人都認為中國區的CEO非他莫屬。他盤算著讓意料之中的結果按部就班地呈現出來，而自己還像以前一樣不動聲色。
最近一段時間，楊坤升職當CEO的猜測，傳遍了公司每個角落。
再加上今天Eric單獨找楊坤吃飯，Linda已然猜出了楊坤高興的原因。水漲船高，而自己也馬上就成為CEO的正牌女友兼私人秘書了，忍不住沾沾自喜。
Linda突然覺得自己是個特別運氣的人，尤其是遇到了楊坤。
只是，怎么做好CEO的秘書，Linda反倒有點那么點忐忑不安了，她開始擔心自己不夠好。
馬威打來了電話，或許是探聽趙睿有沒有把他的丑事透露給Linda。
Linda一邊尋思著一邊接起了電話。
“Linda，忙不忙啊？好久不見，你看我又想你了。”電話那頭的馬威嬉皮笑臉的說到。
“哦，這不是我們親愛的馬總嘛，想我就來B市看看嘍。咱楊總那天還說想你來著，來吧。”Linda盡量用調侃的語氣說著，生怕馬威聽出了破綻。
“好啊，好啊，下個周一，我保準去B市請你吃飯。想吃啥，隨便選。”馬威說到。
“那我就只吃貴的，不吃對的，馬總多帶點錢哈。”Linda答到。
“找咱老板，是吧？他屋里沒人，給你轉進去？”Linda馬上轉了話題，她不想再和馬威胡說下去，甚至不想聽到他說話。
“好啊，多謝，多謝，記得下周一一起吃飯。”沒等馬威說完，Linda就把電話轉了進去。
馬威向楊坤匯報這個財年人事和工資調整的計劃，這是DA每年例行的流程。
所有的加薪，崗位考核都在最后兩個月的內部評估中定下來。馬威的匯報著重提到了李萍萍，當然還有趙睿。
他打算把趙睿負責的區域分開，一部分給王棟，一部分給李萍萍。同時把趙睿直接降級為普通的銷售，理由是趙睿領導能力不符合公司的規定。當然列舉了很多趙睿不適合當團隊領導的例子，不過也不忘了重申趙睿的個人能力有目共睹。在趙睿作為團隊領導的這個問題上，楊坤和馬威有著近乎一致的看法。
趙睿的團隊，這么些年，來得來，走的走，一直沒有形成所謂的氣候。除了馬威招的人有問題外，趙睿自身的原因當然也不能忽視。由于個性太強和過分追求完美的緣故，趙睿對待下屬的態度，的確是苛刻和霸道了點。也正是這一點共識，成了馬威一個屢試不爽的把柄。每次談到這個問題，馬威和楊坤之間的討論總是相談甚歡。加之，現在自己擋在趙睿和楊坤之間，加鹽加醋的事情也就成了家常便飯。馬威很確信，他和楊坤的關系遠遠的超過了趙睿。半個小時的電話，20多分鐘都在討論趙睿的事情。馬威滔滔不絕地列舉這趙睿的種種不是，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
楊坤哼哼唧唧的敷衍著，到最后也不過給了以后再商量的結論。楊坤不愿意動趙睿，至少在自己在位的時候。無論如何，當年的在華東的時候，趙睿為自己立下了汗馬功勞，這個是永遠抹不掉的事實。加之趙睿這些年對自己忠心耿耿，楊坤越發的隱忍和不舍。聽楊坤如此猶豫不決，馬威也只好作罷。
下午下班的時候，楊坤囑咐Linda明天召集所有的區域經理開個電話會，討論這個季度項目的事情。Linda發了會議邀請，逐個通了電話，確保每個人都參加，然后提前下樓等楊坤吃飯。
昨天晚上，楊坤就說好要帶Linda回家，親自露兩手給她。
Linda很是期待系了圍裙，站在廚房顛勺的楊崢是幅什么模樣，應該和素日一本正經銷售總監不一樣吧。
一路上，楊坤都在吹著自己的廚藝有多爐火純青，完全可以秒殺五星酒店大廚云云。
這自然是Linda第一次來楊坤家，原來只是聽說他住在西邊的別墅里，但Linda一直沒有什么概念，也想不到到底長什么樣子。
車子緩緩駛入別墅區，保安站在大門口很認真的向楊坤敬個禮。
秋田聽到了汽車的聲音，早在院子里高興的撒歡，遠遠的看到楊坤便興高采烈地跑過來，圍著楊坤和Linda團團轉。
“喔，你看，虎子第一次見你都不叫喚！看來，他也喜歡你這個女主人了!”楊坤一邊摸著虎子，一邊沖Linda說。
“女主人？”Linda總覺得自己聽錯了，一臉驚愕的看著楊坤。
“傻愣著干啥，都快餓死了！”話畢，楊坤拉著Linda往屋里走。
客廳的燈依舊亮著一盞。
“嗯？家里有人嗎？燈怎么還亮著？”Linda疑惑的問。
“我故意留著呢，我怕黑！”
鬼知道楊坤是不是真有怕黑的毛病，Linda沖著楊坤一拳：“討厭！”
進了門，楊坤順手拿出來一雙拖鞋給Linda，粉色的，沒人穿過，正好合Linda的腳。
“你家里怎么會有女人的拖鞋？”Linda故意提高嗓門質問。
“總得有女人來嘛，再說我這么帥！”楊坤拍著胸脯壞笑。
楊坤再三叮囑Linda不許進廚房，只許在外面呆著。然后徑直就走進廚房，叮叮當當地忙活起來了。
楊坤的家很大，比Linda的出租屋不知大多少倍。
黑灰黃的主色調，沒有一絲多余的裝飾，簡潔地像沒有人居住。
或許，沒有煙火氣息就是這個意思吧。想到這里，Linda的心揪著的疼。
這個自己深愛的男人，每天拖著疲憊的身體，孤零零呆在這個空曠的，連說活都會有回音的地方，一定孤獨極了。
要不，他鐵定不會給自己留盞燈。
情到深處的Linda還是偷偷踱進了廚房。
廚房里彌漫著紅燒魚的香氣，楊坤一門心思守著兩個咕咕嘟嘟的鍋，抽油煙機轟轟地響著，他根本沒有發現身后躡手躡腳的Linda。
楊坤棱角分明的臉映在對面的窗戶上，那種放松和享受的表情完全沒有了白天的嚴肅和愁容。
Linda從身后抱著他，緊緊地不肯撒手。
“嗨，再不松開，魚就要糊了！”楊坤轉身，要Linda出去乖乖等著。
不一會，四菜一湯就好了，看著都讓人流口水。
楊坤拿來紅酒，說要和Linda慶祝一下。
“慶祝什么？”
“慶祝女主人的到來啊！”
“討厭！”
楊坤舉起酒杯與Linda干杯：“女主人，請吧！”
猛然之間被楊坤稱呼為女主人，Linda還真有點不適應，這一切來的太快，她根本沒想楊坤入戲的節奏比自己快了那么多。
楊坤的廚藝當真名不虛傳，色香味俱全，適合Linda的口味。
“你好厲害啊，連飯都會做！”Linda豎起大拇指。
“那當然，也不看我是誰！”楊坤洋洋得意。
吃完了飯，Linda起身收拾餐桌，想去洗碗。
“我來吧，你去做點別的事！”
“什么事啊？”
“去洗漱吧！”楊坤指著旁邊的浴室，壞壞的表情。
“我不要，我要回家！”
“你先去看看嘛！”楊坤牽著Linda來到洗手間。
潔白的浴缸邊上，整齊的放著一套粉色的睡衣，是Linda喜歡的米奇，與自己手機套背后的花色一樣。
“去，試試！”楊坤擠眉，推Linda進去，然后把門反鎖上了。
Linda顯然被楊坤突如其來的安排嚇壞了，怔怔地站在那里，腦袋里一片空白。
她沒有脫衣服，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只是局促的站在那里，好像在等候命運的安排。
這樣的場景，接下來要發生的事，Linda曾經幻想過很多次。
而，此刻，她只想奪門而逃。
“好了沒？”收拾停當的楊坤來敲門。
“哦，還，還沒……”Linda的回答語無倫次，緊張的情緒提到嗓子眼了。
楊坤推門進來，看到緊張到一塌糊涂的Linda，才覺得剛才自己的確有些冒失了。
“抱歉，都怪我！”楊坤走過來擁Linda入懷。
沙發上，Linda緊緊地倚在楊坤的懷里，不說話。
“傻丫頭！”楊坤撫摸著Linda的長發，一遍又一遍。
Linda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起身吻了過來，急切地，貪婪地，雨點般灑落在楊坤的額頭，鼻子，臉頰，脖子，最后停留在嘴上。
楊坤順勢抱了她往臥室走。Linda緊閉著雙眼，轉過頭不敢看楊坤的臉。
楊坤俯身，火熱的嘴唇從額頭，到脖子，霸道地吻著Linda的每一寸肌膚。
楊坤男性的滾燙的身體如此近距離的覆在自己僵硬的身體上，引領她在從未到達的世界里百轉千回，直到激情褪卻。
楊坤從后面摟著一絲不掛的Linda，手不安分的上下左右滑動著。
“討厭，睡覺！”害羞的Linda把自己圈在被窩里不露出頭來。
楊坤隔著被子親了Linda：“我去洗個澡，太熱了！”
楊坤起身，才發現身下的一抹紅，明明朗朗的在昨天剛換的白色床單上。
楊坤洗漱完畢回來，Linda竟然睡著了。
他鉆進被窩，緊緊地把Linda攬在懷里。這種久違的感覺，讓楊坤覺得自己的生命又完整了。
清晨，陽光透過落地窗，灑滿了整個房間。Linda醒來的時候，楊坤已經準備好了早餐，坐在床邊等自己醒來。
“你睡覺真像一只小豬！”楊坤上來輕輕了刮了Linda的鼻子。
“討厭！”Linda起身才發現自己沒有穿衣服，嬌羞的又縮回了被窩。
“幫我取一下衣服好嗎，另外麻煩出去一下！”
楊坤起身，走了出去。“快點，9點還要開會呢！”
在距離DA辦公室一站的地方，Linda提前下了車，楊坤湊過來，壞壞的笑著：“今晚見！”
早晨9點整，電話會議開始，各個區域的銷售總監陸續撥了進來。
雖然這只是每個月例行的會議，但每個人都知道這次情況有所不同，只是沒有一個人愿意說出來罷了。
胡亂的相互寒暄過后，楊坤清清嗓子說到：“兄弟們，今天召集大家，就說說這個季度的項目。大家都聽說了，新來的Eric在總部拍了胸脯，這個季度的數字不能掉。所以啊，放到明年的想法，我們是不能有了。這個季度注定是非常辛苦的三個月，大家要做好心里準備啊。好了，廢話不說。咱說說項目的事情，哪個先來？”
“領導，我先來。我保證不掉數，這個季度的數，完成輕松。”梁宏的一番話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在這種略顯尷尬的場合，梁宏總是挺身而出，輕而易舉地打破這種僵局。
“先別畫大餅，項目拿出來瞧瞧，你這小子，就你會畫餅。”楊坤也為梁宏的幾句逗樂笑得合不攏嘴。
梁宏倒豆子般匯報了所有的項目，竟然還有兩個這個季度基本沒法招標的項目，不過，他還是信誓旦旦地說要簽合同回來。
第二個是馬威，除了幾個小項目，對東大集團醫院的項目基本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楊坤沒有多問，只是讓他下線仔細商量這件事，算是讓他過關。
上海的的銷售總監三言兩語地匯報了眾所周知的幾個項目，但是對即將發生的兩個大單卻只字不提，楊坤試探的問了幾次，他都以項目剛剛啟動回絕了楊坤。
接下來的幾個區域經理，大致和上海的一樣，把楊坤聽過無數次的項目一一羅列了一遍，基本沒有什么新的項目，項目的金額自然與這個季度的任務相差無幾。
在DA很多年，這些銷售總監早對DA的季度考核了然于心。尤其在這種特殊時刻，各有自己的小算盤，沒有人愿意顯山露水，除了自己一手提拔的梁宏。
楊坤也不好多問，更沒有辦法強加任務給大家，只好一再強調這個季度的任務必須完成。
算算完成任務沒有問題，對于幾個區域總監掖著項目的事情，楊坤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畢竟，明年是什么樣子，大家都沒有把握，日子總是要過的。
電話會議結束之后，留下馬威一個人繼續討論東大集團醫院的事情。
“馬威，陳繼平那邊應該沒有什么問題了，馬上又要開始新一輪的考察。一定要把下面的那幾個人伺候好。別出什么差錯。尤其是吳正。陳繼平明年就退休，他是指定的接班人。千萬注意不要得罪他，不要讓他有我們仗著上面要挾他的感覺。至于項目怎么操作，正在按部就班地走。回頭叮囑好李萍萍，這個項目我們丟不起，是要死人的。”楊坤竟然用會死人這么重的詞，可見這個項目對他的意義。馬威自然聽出了其中的味道，滿口應著。
和楊坤通話結束，馬威立馬打電話給李萍萍。
此刻的李萍萍正和吳正在辦公室內屋的椅子上卿卿我我。一看是馬威的電話，李萍萍甚是緊張地從吳正腿上站了，慌亂地拿起了電話，卻沒有馬上接通。
“看把你嚇的，不就是馬威嘛，難不成他看見了不成？”吳正奚落到。
“噓，”李萍萍一個指頭放在吳正嘴上，示意他閉嘴。
“喂，領導，找我有事？”李萍萍壓著嗓子，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你現在方便？”馬威習慣了先問問李萍萍，尤其是知道她和吳正走得比較近之后。
“沒事，您有啥指示？說吧！”
李萍萍一邊講電話，一邊從吳正辦公室走了出來。
和馬威匯報項目的時候，李萍萍總是下意識地避開吳正，她不想吳正覺得自己在利用他，或者說在利用他們兩個之間這種看上去你情我愿的關系。
聽到李萍萍說和吳正一起，馬威沒說兩句就掛了電話。
“討厭的馬威，真不會找時候打電話，一點眼力架都沒有。”李萍萍撅著嘴，一屁股坐到了吳正的腿上，來不及反應，把吳正壓得直叫喚。
“我的姑奶奶，能不能慢點，都被你壓廢了。”吳正呲牙裂嘴的表情惹得李萍萍哈哈大笑。
“呀，真廢了。那可怎么辦，我可怎么辦才好。”趙睿一邊撩撥著吳正下身，一邊打趣地開著玩笑。
“你這個小家伙，今天不給你點厲害嘗嘗，我就不姓吳。”吳正吆喝著站起來從后面掰著李萍萍的胳膊，李萍萍動換不得，疼得直求饒。
吳正攬住李萍萍的腰，徑直推到了房間最里面靠墻的床上。趙睿一副小綿羊的樣子，假裝哭哭啼啼地求饒。
吳正倒也沒忘記去鎖門，沒料剛走到門口，就和正要敲門的陳志剛撞了個滿懷。
甚是掃興的吳正還是一臉熱情地把陳志剛讓進了辦公室。聽到外面有人來了，李萍萍蜷縮在床上，一聲都不敢吭。
本以為陳志剛馬上就走的，不想這家伙把項目的技術文件拷到移動盤上，一項一項的給吳正匯報了起來。
吳正沒有心情聽，也聽不明白。不過為了配合工作需要，吳正還得有一搭沒一搭的應和著，不時還提了幾個無關痛癢的問題。
大概兩個小時左右，陳志剛終于匯報完了。吳正也被折騰地筋疲力盡，等他返回屋里的時候，李萍萍竟然呼呼大睡了。
李萍萍蜷縮著身體，活脫脫一個累壞了的孩子。吳正舍不得驚擾她，從衣柜里取出自己平日里用的毛毯給李萍萍蓋上。然后輕輕地掩上門，出外面辦公室工作去了。
作為陳繼平欽定的項目總負責人，吳正得在兩天的時間里把考察的事情安排妥當，然后向陳繼平匯報。即便他很清楚陳繼平對DA的傾向，自己也想幫助李萍萍，他要擺出的卻是一副不偏不倚的態度，至少表面上需要這樣。
等他起草完計劃，準備關電腦的時候，才發現坐在身后的李萍萍。
“忙完了沒？我們走吧。”李萍萍起身，站到吳正身后，邊搖著吳正的肩膀邊撒嬌到。
“今天你就自己回去吧，晚上我得回家吃飯。好不好？”吳正推開李萍萍的手，站了起來。
“那不成，你今天必須跟我一起吃飯。”李萍萍兩手插在胸前，氣呼呼的坐到椅子上。
“真的不行，改天成不？今天早晨出門就說好的，我不能說話不算話吧。好吧，就這樣，我先回家了。”吳正穿上大衣，拎了電腦包，邊說著邊往門口走。
“不行，就是不行，你給我回來。”李萍萍大聲叫著，幾乎扯破了嗓子。她沖過來，抓住吳正的包死死不放。
在一起快一年了，吳正從未見過李萍萍耍脾氣。這么一來，吳正有點不知所措了。
他放下包，扶著李萍萍的肩膀，示意她坐下來。李萍萍擰著不干，眼睛直直地瞪著吳正，滿是敵意。
“到底怎么了嗎？好好的，就突然發脾氣了，以前可沒有這樣啊。快坐下，我的姑奶奶，我錯了還不成？給您老人家賠禮道歉。”吳正又一次拿出他應付女人的殺手锏，而且屢試不爽。
果不然，吳正話音剛落，李萍萍就破涕為笑了。
“討厭，人家有那么老嗎？誰是你姑奶奶？”李萍萍捶打著吳正的肩膀，嬌嗔到。
“好，不是我姑奶奶。您這18的黃花大姑娘怎么可能是我姑奶奶呢，我哪有這福氣。”吳正邊說著邊把李萍萍摟在了懷里。
“說吧，今天到底哪根筋兒壞掉了？啥時候學會纏人了？”吳正打趣地摸著李萍萍的鼻子說到。
“誰纏你啦？誰稀罕你啦？也不過是逗你玩玩罷了，還真把自己當根蔥。”李萍萍用一根手指戳著吳正的腦袋，從吳正的懷里掙脫出來。
“我走了，你快回家吧。”李萍萍整整衣服，徑直走出了吳正的辦公室，表情超乎尋常的平靜。
吳正呆呆的站在那里，竟有點緩不過神來。李萍萍的舉動，太讓自己吃驚了。
他想象中的結果不是這樣的，至少不會這么快。
在吳正的眼里，李萍萍越來越深不可測。自從上次見面得知李萍萍懷孕后，又好長時間沒有見面了。自己本來說好要和李萍萍一起去醫院的，最近工作上的事情又多又雜的，一忙起來竟把這件事情拋在了腦后。而李萍萍今天來辦公室，自己都沒有來得及詢問一聲。想到這里，吳正不免自責起來。
吳正很確信，李萍萍今天是因為懷孕的事情和自己鬧別扭。只是，那么短的時間，就雨過天晴，而且只字未提，吳正有點捉摸不透。李萍萍和他以前的諸多情人，太不一樣了。
李萍萍走后，吳正一個人在辦公室呆著，實在想不出著所以然，便開車回家了。
從吳正辦公室出來，李萍萍還是忍不住哭了。沒有什么心情吃飯，李萍萍沿著街邊的小道，一個人漫無目的的溜達著。
她都不記得從什么時候開時變得這樣堅強，尤其是在男人面前。
很久沒有在男人面前像個小女人般哭過了。自從離婚后，李萍萍就總覺得自己應該像個大男人，因為沒有人從心底里疼她，至少她是這么認為的。除了自己，沒有人值得依靠。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0點出頭了，胡亂地洗洗臉，李萍萍蒙頭大睡了起來。
陪老婆吃過晚飯，收拾停當廚房，看看表，已經是11點了。
吳正囑咐老婆早點上床睡覺，便拿了手機去廁所，謊稱拉肚子。沒有新短信，也沒有未接來電。雖然，平常吳正最擔心莫過于自己在家的時候收到情人的電話或者短信。這次反倒盼望起來，哪怕李萍萍痛痛快快地罵自己一頓，或者哭哭啼啼地抱怨一番。吳正心煩意亂地翻著手機，一時間沒了主意。他想給李萍萍打個電話的，看看時間太晚了，只好作罷。
吳正回到床上的時候，老婆已經呼呼大睡了。或許是感覺到吳正上床了，老婆翻了翻身，側著身子，一個肥碩的大屁股對著吳正。
吳正都忘了上次和老婆做愛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期間老婆主動要求過幾次，吳正都以工作太累為借口推脫了。后來，老婆竟然也不再要求自己了。吳正躺在床上，回想著以前和老婆在一起快樂的日子，所有的情節放電影般一幕幕鋪張開來。
大學時代的戀愛，新婚的喜悅，搬新家的興奮，女兒出生的雀躍，林林總總，在他翻身看到老婆臃腫的身體的一剎那戛然而止。
一切都無法回到從前了，想到這里，吳正似乎找到了一種超脫的感覺，便挪到離老婆盡量遠的床沿，倒頭睡了，期間差點從床上掉了下來。
第二天，吳正早早來到公司向陳繼平匯報項目考察的計劃。吳正準備了很厚的一份文件遞交給陳繼平過目。
陳繼平粗略地翻了幾下，便說到：“文件準備的很充分，我也沒有太多時間去看細節，吳總大概講給我聽聽吧。”
“陳總是這么回事。”吳正第一句話沒說完，便清了清嗓子，繼續說到：“這次考察，我和陳志剛他們主要從3個方面做了分析和準備。第一是技術，陳志剛把幾個廠家的技術參數注意進行分析，當然包括進口和國產的。技術部的同事總體上比較認可DA；第二呢，我們主要考慮售后問題，從各個廠家以前的客戶那里得到反饋，RN的售后最能跟的上，他們人手多，還可以先維修后付款；第三點呢，是市場占有率方面，市面上大大小小的用戶，裝機量最多的要數MT。所以呢，這三個國外品牌呢，是各有千秋。就看我們這次采購的項目側重哪一方面了。”
聽完吳正的闡述，陳繼平笑了笑。他又一次領略到了吳正無處不在的精明和不偏不倚的態度。
“你、陳志剛、還有李晨光，你們三個的意見呢？你們更傾向哪家？陳繼平又一次把球踢給了吳正。
吳正清楚地知道陳繼平對DA的傾向，只是這次得靠自己的嘴說出來，想躲都躲不過。
“DA吧，我們三個一致看好DA。畢竟要用很長時間，我們當然要買質量過關的。雖說用戶對DA的售后抱怨有點多，不過，DA基本上不壞，所以也無妨大礙。您說呢，程總？”吳正問到。
又一次輪到自己表態了，陳繼平皺著眉頭，思量了好大一會，然后說到：“吳總說的有道理，我也贊同你的觀點。咱們總不能圖便宜買個廢品，或者圖售后服務買個經常壞的。質量還是第一位的。這樣吧，既然咱們核心管理層達成共識，我們就朝這個方向努力了。爭取這個季度末招標結束，下個季度調試安裝。趕在上面檢查之前辦個開機典禮還是來得及的。吳總，辛苦你了，還有什么補充的嗎？”陳繼平問到。
“沒有，沒有，程總放心吧，這事我肯定從頭盯到尾，上次的事絕對不會在發生。您放心。沒別的事，我就去忙了。”吳正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
“好，好，再見，隨時溝通啊。”陳繼平走過來給吳正開門，臉上堆滿了笑。
估摸吳正走遠了，陳繼平迫不及待地撥了楊坤的電話。
“老弟，兩個好消息。”沒等楊坤反應過來，陳繼平就興沖沖的說到。
“昨天在市里開會，那個攪和我們項目的趙啟被正式調查了，據說很多經濟問題，恐怕馬上就會雙規了。另外，我剛和吳正他們開過會，大家一致推薦你們DA，基本調子已經定好了，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楊坤被這突如其來的雙重驚喜沖昏了頭，一時間什么詞兒也想不起來，一個勁兒地說謝謝。直到陳繼平掛掉電話，楊坤還沒有晃過神兒來。
“天助我也！”楊坤發自內心地吼到。
吃過早飯，楊坤和Linda一起仔細羅列了最近一個月的出差計劃。
一個月周的時間，他打算把全國1０個大區都去一遍。除了拜訪幾個大的客戶，更重要的是鼓舞士氣。
在這個節骨眼上，自己最大的砝碼莫過于這1０個大區的銷售總監能團結在自己身邊，最好每個區都按時完成或者超額完成任務。
只是，除了華東和西北，其他的8個區域，他都沒有太多的把握，尤其是上海和成都和武漢。
他不確認，也不敢相信，這些不是自己提拔的人，在這個時候會助自己一臂之力，還是會袖手旁觀，甚至刁難使壞。他決定先去上海，而且馬上就去。
想到楊坤要連續出差一個月，Linda不免舍不得，辦公室里抱著楊坤緊緊地不撒手。
她清楚的知道，楊坤為什么這么竭盡全力，也知道自己應該做好什么樣的工作，只是，不舍的情緒霸占著她所有的情緒，不能自已。
“小傻瓜，我又不是回來。乖乖在家等著！”楊坤轉身安慰到。
擦干眼淚的Linda出門，給楊坤選好航班的座位，打印好登機牌。
出發前，楊坤給上海的銷售總監打了電話：“徐總，方便不？”
“方便，方便，領導什么指示？”電話那頭傳來徐波急促的聲音。
“其實沒有什么大事。眼看這個財年就要結束了，我準備去各個區走走，看看有沒有什么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幫著大家分擔。這不，我第一個就想到上海，你這個區大啊，項目多，人多，是我們最重要的市場。”楊坤說到。
“歡迎老板來指導工作，您啥時候到？”徐波問到。
“下午的飛機。”楊坤答。
“啊？今天？”雖說徐波知道楊坤到下面走走的原因，只是沒有沒料到行動如此之快。
“怎么，不歡迎？”楊坤意識到自己是倉促了點，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說。
“哪有，哪有，領導來上海是我的榮幸。您回頭告我航班號，我去機場接您。”徐波答道，一幅熱情洋溢的口吻。
“好，先這樣，下午見。”楊坤說完就掛了電話。
下午楊坤就要到了，徐波開始有點忐忑不安。
他非常清楚自己被選做第一個的真實原因，不是因為上海區重要，也不是因為自己真的需要幫助，反倒自己是最不被楊坤信任的那個。
這個季度楊坤需要更多的數字，而自己總是藏著項目，為自己明年的日子做打算。雖然楊坤沒有明說，想必彼此心知肚明。
徐波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把手里捏著的項目貢獻出來，如果楊坤順利當上了ＣＥＯ，那自己就是名正言順的功臣；如果楊坤爭取ＣＥＯ失利，那自己白白貢獻不說，新來的ＣＥＯ不由分說會把自己劃到楊坤那一隊，自己羊肉沒吃上落一身臊。
自從上次電話會議以后，徐波就在交與不交之間糾結，幾次輪番下來，也沒有個明確的答案。
只是，楊坤說來就來，已經容不得自己再仔細斟酌了。反反復復回憶了楊坤剛才電話的內容，雖說區區幾句話，徐波急切地想從中找出一些端倪來。
整個下午，徐波著實沒有心情做點什么，他把自己關在辦公室，反反復復思量著本打算放到明年的5個大項目。最后決定暫時和盤托出其中的兩個，算是給楊坤表表忠心，其余的伺機行事。
距離楊坤下飛機還有兩個個小時，徐波就離開辦公室，親自駕車開往機場了。一路上，把音樂開到最大，敞著天窗，引來無數奇異的目光。
徐波早早地在機場出口候著，見楊坤剛出來，就三步并作兩步沖了上去，伸手接過楊坤的拉桿箱。
“領導辛苦，領導辛苦。”徐波忙不迭列地寒暄著。
“領導晚上怎么安排？”剛上車，徐波就問到。
“晚上咱兄弟兩個一塊坐坐？別人就暫時不要驚動了。怎么樣？”楊坤回答到。
“好，沒問題。我這就定個地方。很久沒有和大哥好好聊聊了。”聽著楊坤以兄弟相稱，徐波也馬上改了稱呼，免得生分。
從機場到酒店的路上，楊坤竟然對項目的事情只字不提，一直在談論上海的天氣，交通和住房。七零八落地說了一大堆。期間，徐波也沒有怎么說話，除了偶爾應和兩句。
把楊坤送到房間后，徐波就到酒店大堂坐著。楊坤洗漱完畢，換上運動裝，笑嘻嘻的從電梯里出來，滿臉堆著笑。
徐波預定的飯店離酒店不遠，楊坤最喜歡的一個西餐廳。徐波要了一個比較里面的房間。
兩人溜達著去飯店，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氣和餐廳的特色菜。
點完菜，徐波特意要了楊坤嗜好的路易13，標價1888。楊坤以太破費了推辭一番，見徐波一直很是堅持便作罷。
剛剛落座沒有多久，菜就上齊了。徐波起身給楊坤倒了滿滿一杯，自己也倒了半杯。
徐波還沒有想到找個什么合適的理由，楊坤就端起酒杯示意和徐波干杯。
“來，兄弟，大哥我敬你一個！”楊坤起身。
“哪敢，哪敢，小弟我敬您才是！”徐波附和到。
兩人都稍稍喝了些，剛剛落座，楊坤就起身給徐波夾了菜。徐波趕忙接著，就勢也給楊坤夾了菜。
“徐老弟，老哥我也不拐彎抹角了。這次來你這里呢，主要是為了項目的事情。現在的情況，公司的變化這么大，每個人都不知道明年什么樣。我們都沒有靠山，也沒有啥背景，咱也不是特會玩政治的人。除了老老實實干活，啥也不會。你也聽說了，新來的Eric向總部拍胸脯的事。現在什么都不怎么明朗，明年中國的業務怎么辦，還是個未知數。不過，這個季度，不掉數，甚至超額完成任務是沒什么可商量的余地了。全國10個區，不是成立時間太短，就是市場不好。只有你這邊是個大區，市場發展一直比較健康，大項目也比較多。老哥我也就能指望你這邊多貢獻點。本來要求你多做些就不公平，但是老哥我實在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了。從別的區實在找不到什么切切實實的大項目。”楊坤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后，又拿起酒杯。
“老哥，那里的話，為你排憂解難，小弟我樂意承擔多一點。”聽了楊坤一席言辭懇切的傾述，徐波只好江湖哥們義氣一把，爽快的應著。
“我這里有兩個稍微金額大點的項目，大概一千萬的樣子，我再使把勁兒，盡力把它拽到這個財年來。只是恐怕會有點麻煩，項目暫時還沒有上網。順利的話，最后一個月開標，季度末公示。不出所料的話，應該來得及。我明天就去客戶那里再催催進程，確保萬無一失。”徐波故作為難的表情和積極想對策的戲把，在楊坤的眼里一覽無余。
“好啊，一千萬，可是個不小的數。需要什么支持隨時溝通，來，喝一個，謝謝老弟支持啊。”楊坤起身給徐波斟酒。
算算整個中國的任務沒有什么大的風險，楊坤也就不再追問徐波其余的三個項目，即便銷售額高達五千萬。楊坤已經很滿足了，至少徐波的表現遠遠高出自己預期的500萬。
看著楊坤沒有追問項目的意思，徐波也就放松了很多。開始大談特談從客戶那里聽來的黃色笑話和奇聞異事，把楊坤樂得前俯后仰。
吃過晚飯，徐波帶楊坤去了洗腳城。沒說兩句話，楊坤竟然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是凌晨1點了，開車送楊坤回到酒店，徐波才回家。是夜，兩人都睡得很踏實。
第二天一大早，楊坤給徐波發個短信，就打車去了機場。
這次的目的地是武漢。
民間傳說“天上九頭鳥，地上湖北佬兒”，這句話放在武漢區經理賈浩身上，一點都不為過。
楊坤上任全國銷售總監一年來，賈浩每個季度都精打細算地完成任務，從來不會多貢獻，哪怕一個很小的合同。
楊坤曾經試圖連哄帶騙地從他那里多扣點數出來，屢次都是以失敗告終。兩個月前，東大集團醫院的項目擱淺，眼看著全國的任務就沒有辦法完成了。楊坤打電話給賈浩，好聲商量希望他把手頭的一個大項目做進來。沒料這家伙一副超級難為情的口氣，就差用哭腔和楊坤說自己有多難，項目幾乎沒有希望云云。到最后，還是梁宏自告奮勇的把一個尚未招標的項目硬生生做成了合同，才總算幫楊坤度過了難關。
而下個季度剛開始不久，賈浩就異常興奮地告知楊坤那個項目順利中標的消息，當然沒忘記夸大其詞地贅述這個項目競爭如何激烈，自己如何努力等等。除了和祝賀和感謝，楊坤什么都沒有說。這次武漢之行，是一場硬戰，孰勝孰負，楊坤也沒有把握。
賈浩根本沒打算去機場接楊坤，他懶得去。
接到楊坤要來武漢的電話，他隨便找了個見客戶的理由，便打發司機去接機。賈浩大學一畢業就來DA，在公司的年頭比楊坤還長好幾年。
楊坤當普通銷售那會，自己早就是武漢區的銷售經理了。只是，這么些年，沒有什么好的機會，加上自己業績平平，一直沒有升遷。
不過，賈浩自己私下里開的小公司，作為DA華東區的一級代理商，憑借自己在DA多年維護的客戶關系，生意倒是風生水起。
楊坤早就耳聞賈浩自己開公司的傳言，只是沒有什么真憑實據，加上自己之前的每個銷售總監都對賈浩一副聽之任之的態度，楊坤也不好當個惡人。
賈浩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做著，他深知DA的生存法則：只要完成任務，只要沒有太多政治上的企圖，只要不隨便站隊，沒有人會把你怎么樣。雖說不一定會有什么特別的好處，至少沒有什么壞處。
所以，楊坤上任以來，他幾乎沒有主動請楊坤來武漢，除了每個月例行的電話會議，他和楊坤之間幾乎沒有什么交集。楊坤今天不請自來，賈浩自然明白楊坤的用意，只是，他根本就不想把項目拿出來。
不管楊坤下個財年能不能順利當上CEO，自己反正不指望跟著楊坤升官發財，也就一份無欲則剛的樣子了。
鐵打的賈浩，流水的CEO，賈浩從來這么認為，至少在武漢區是這樣。
司機接了楊坤回到酒店。匆匆洗漱完畢，楊坤打開郵箱處理這些天的郵件。晚上6點多了，沒有賈浩的電話。楊坤起身看了看窗外，撥了賈浩的電話。
“領導，好巧啊。我正給您打電話呢。我在去酒店的路上了，大概20分鐘后到。對了，再確認下，是香格里拉吧？”賈浩問到。
“是，702房間。你到酒店后在大堂等我。”楊坤說到。憑楊坤的直覺，賈浩根本不在車上。也沒有多問，就掛了電話。
賈浩問過司機楊坤住那個酒店的，只是沒有記住。
賈浩料定楊坤會按捺不住先給自己電話的，也就沒有給楊坤打電話，不過他還是提前安排了吃飯的地方。楊坤來電話的時候，賈浩正在辦公室批報銷單。確認楊坤住的酒店后，賈浩下樓開車。
香格里拉在市中心，晚高峰的緣故，從辦公室過去的路上一路紅燈，賈浩不緊不慢的開著。
到酒店的時候，已經7點半多了。
“領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來晚了。來的路上遇上一大車禍，堵得一塌糊涂。”楊坤剛走出電梯，賈浩一個箭步上去，握著楊坤的手說到。
“沒關系啦，堵車很正常。B市的話，說不準現在還沒有到呢。現在的城市啊，哪有不堵的。你晚來會正好，我剛把郵件處理完。這出差剛一兩天，郵箱快暴了。”楊坤故意岔開了話題。
“走，咱吃飯去。帶您去個武漢最有特色的地方。”賈浩邊走邊說到。
“好啊，武漢我不是很熟悉，第二次來吧。上次來還是全國的銷售會議，整天在酒店吃飯了，外面有什么特色都沒有吃到。”楊坤說完，眼角余光掃了賈浩一眼。
“真是應該請領導多來幾趟，好讓我盡一下地主之誼。只可惜您整天太忙了，也不好意思總是騷擾。”賈浩的虛情假意真真實實的寫在臉上，藏也藏不住。
“哪里，哪里，歡迎騷擾，歡迎騷擾。這不，我來騷擾你了。”楊坤說到。
“怎么能叫騷擾呢，歡迎還來不及呢。要您不那么忙，直接常駐武漢好了。”賈浩胖胖的臉上，堆滿了笑。
到酒店后，賈浩招呼服務員點菜。
“楊總，沒什么忌口？”賈浩起身問。
“沒有，沒有。”楊坤答到。
“那我就點了，給您來幾個店里的招牌菜。”賈浩邊翻著菜譜邊說到。
賈浩迅速的點了七八個菜，都是招牌。
“太多了吧，去掉幾個，就咱兩人。”楊坤看了看點菜單說到。
“不多，不多。您多長時間沒有來武漢了，得好好請請領導。今天，我地主，聽我的。”賈浩說到。話畢，又讓服務員加了一瓶20年的茅臺。
“好吧，我就入鄉隨俗，聽從賈總安排了。”楊坤說到。
菜很快就上齊了，滿滿當當一桌。雞鴨魚肉樣樣俱全，當然也少不了海參鮑魚。
每上一道，賈浩就先給楊坤夾菜。然后對菜的由來，做法，吃法娓娓道來。除了不停的點頭，楊坤幾乎沒有說話的余地。
期間，借著喝酒的機會，楊坤本想引入今天談話的主題，都被賈浩巧妙的繞開了，然后又回到關于菜的話題上來。
酒足飯飽，賈浩也著實找不到什么關于菜的話題了。兩人倒了茶，開始抽煙。
“賈總，其實，我今天來武漢是為了。”楊坤欲言又止，突然有種吃人嘴短的感覺。
“領導，兄弟我明白，明白。”賈浩揮著手，打了個嗝，渾身的酒氣。
“你也知道，總部任務壓得這么緊。現在公司又在動蕩期，只能指望兄弟們幫忙了。”楊坤重重地拍著賈浩肩膀說到。
“大哥，你放心。用得著兄弟的地方，盡管開口。兄弟我肯定赴湯蹈火，鼎立支持，沒有二話。”賈浩拍著胸脯說到，一幅舍我其誰的豪邁。
楊坤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哥們義氣的賈浩，頓時安慰了許多。
“老哥我這次專程找你，就是覺得只有你，才能幫我。”楊坤盡量裝出喝醉的架勢，反正賈浩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
“老哥，心放肚子里去。我這里保準不拖后腿，絕對竭盡全力。”賈浩假裝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
“這個季度，數字萬萬不能掉。明年的項目使把勁，能拽多少是多少。”楊坤看著賈浩，醉眼迷離。
“放心，這個季度，拼了老命，也要完成任務。明年的項目，有的話都拽進來。”賈浩答到。
“明年的項目，條件不成熟，就不能勉強提前，這個不能強迫的。”楊坤說到，振振有詞。賈浩手里的那幾個項目，楊坤爛記于心，只是不確定他會說出哪個。
“是啊，哪怕有一個也好啊。條件允許，我一定把項目提前到這個財年。只可惜，囊中羞澀，對不起老哥你啊。不過，你放心，我肯定努力，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賈浩信誓旦旦地拍著胸脯說到。
楊坤這才發現，自己又被賈浩迷惑了一次。眼前這個醉眼朦朧的賈浩，遠比自己清醒得很。
“哎，不勝酒力啊，喝多了。明天還要飛，回酒店睡了。”楊坤起身去纏著賈浩往門口走著。
“老哥，兄弟我照顧不周，別生兄弟的氣。下次來武漢，一定多呆幾天。”賈浩摟著楊坤的脖子，搖搖欲墜。
楊坤叫了白天接機的司機，把賈浩先推到了后排的座位。剛上車，賈浩就呼呼大睡了起來，其間不時地發出嘟嘟喃喃的聲音。
楊坤下車的時候，賈浩都沒有醒。
汽車剛剛離開酒店，賈浩就從座位上爬了起來，特清醒地和司機交待到：“明天一大早起來，去買上兩箱武漢的特產，給楊坤帶上。上午我有安排，就不去機場送他了。一定別忘了。”
回到酒店，已是11點多了。楊坤一邊刷牙，一邊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傻笑。
賈浩讓司機送他去了KTV，客戶早早在房間里開唱了。
明天這個客戶有個項目開標，賈浩自己的公司參與，惟有舍命陪君子的份。離開KTV的時候，已經是凌晨3點，沒來及洗漱，賈浩倒頭就睡。
早晨6點出頭，驅車到公司核查完投標資料，回家睡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12點。此時，楊坤已經在去成都的飛機上了。
成都是楊坤本周出行的最后一站，也是最讓他頭疼的一個地方。
成都區的銷售經理張建國，是已經退休的前省衛生廳秘書長之子。
人長得憨厚，不善言辭。
當年大學畢業，張建國沒有面試就順利進入DA，做了不到兩年的一線銷售，就被破例提拔為成都區的銷售總監，在當時引起不小的轟動。
所幸后來的幾年，DA成都區的業績也算是風風火火，還拿過兩次全國第一。
三年前，張建國的父親因為貪污受賄被雙軌后，DA一時間在整個成都區成了業界避之不及的瘟疫。除了偶爾零星的幾個小項目，基本上不再有大的進賬。連續四年，都沒有完成公司的銷售指標，盡管任務一年比一年低。但是，沒有人，包括楊坤的前任、新加坡的CEO都沒有站出來，在任何一個公開的場合做任何的評價，反倒一直找各種貌似合理的借口為張建國做袒護。
楊坤上任以來，曾有過開除張建國的年頭，但轉念想想新加坡的態度和成都區微不足道的銷售數字也就作罷。
四年來，張建國帶領的成都區，一直這么茍延殘喘著。
張建國不做任何努力，也從來不解釋，只是每天照例上班，每月照例領工資，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是，這次，楊坤著實坐不住了。成都區一個3000萬的大項目馬上就開始招標，而且是DA老用戶，除了張建國父親這層關系，客戶和DA合作得一直很順利。
楊坤曾經非常要好的同學，上個月剛好被提拔為這個醫院的副院長，主要負責這個項目的執行。楊坤沒有通知張建國自己來成都的事，只是打電話大概了解了項目的基本情，況便直接來找自己的同學。
隨便找個飯店，兩人聊了整整一個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