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躺在床上,難以入眠。原本做好的一桌飯菜,卻沒等來要等的人。
中午給他的電話,是他母親接的,剛聽到徐陽要找她兒子,便火冒三丈,一頓狂罵,嚇得她趕緊撂了電話。
徐陽,今年五十三,寡居多年,膝下有一女,在澳大利亞留學。退休后,她愛上徒步登山,還加入一個登山社群,每個周末都會參加他們組織的線下爬山。運動中的她,開朗活潑極了,健談、幽默、風趣,毫無中老年婦女之態。她也愛結交朋友,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形形色色的人。用她的話來說,交不同的朋友,體驗不同的人生,才不枉一世為人。
與吳波相識,是一個很偶然的機會。那日,也是一個天朗氣清的周末,亦如往常一般,和伙伴們一同登山。也許是頭一日晚上沒休息好,體力不支,跟不上大部隊,掉隊了。急著趕上他們,她拼命往前爬。不曾想到,這一拼命,她竟差點搭進一條腿了。
她登上轉彎處那個臺階時,腳沒放穩,只聽“咔——”一聲,腳動不了。她抬頭看著陡峭的階梯,心想:今天是上不去了。她只能一手按著另一條腿的膝蓋,拖著受傷的腳,坐在山路的旁邊,沮喪地看著四周。
忽然,一個年輕人路過她的身邊,回頭好奇地看著,問到:“您不上去嗎?”
“看這腳,不爭氣,崴到了?!彼趩薀o奈地說著。
“您一個在這,沒有家人陪同?”他四周望了望。
“我是跟組織來的,他們先上去了,現在也只能在此侯著了?!彼α诵?。
那個笑,明凈而清澈,讓吳波瞬間感到無比舒服。
“馬上正午了,您在這坐著,該多熱呀!要不我把你背到山下陰涼處。怎么往?”吳波主動提出幫助。說完,他掏出身份證與駕照,證明自己沒有的企圖。
吳波再三保證,自己只是想幫她。最終,她還是趴在他的背上,被背到山腳下。
后來,每次想到與他相識的這段經歷,她總覺得那是命運冥冥之中的安排。
他們很聊得來,無話不談,很快成了忘年好友。
于是,吳波經常來到她家,來看望她,陪她聊天,約她爬山。徐陽,也常為吳波做好吃的,幫他開解生活中工作中的困惑。
久而久之,吳波一有時間便過來做,徐陽也經常邀請他來吃飯。慢慢地,徐陽發現不對勁兒,見到吳波時,她心里總是開心得生出一朵花來;見不著他,便坐臥難安。當她意識到自己內心這細微的變化時,被嚇得一大跳:天哪,難道我要晚節不保嗎?可是,他只是個孩子,比我女兒只虛長幾歲。我怎么能對他有別的想法呢?趕緊快刀斬亂麻,結束這剛萌發的情感。
有一日,她給吳波電話,告訴他,自己已經出國看女兒了,有一段時間不能回來,不方便聯系,讓他多保重。就這樣,她掐斷自己與他的聯系。原以為,事情該這樣結束了,可是,人生總有些事情,我們是無法掌控的。
那日,吳波莫名地接到一個從醫院打來的電話,告訴他,有個叫徐陽的病人,低血糖突發,暈厥在公園,被送到醫院搶救??墒?,一直找不到她的家人,只在她的包里,找到了吳波的號碼,所以,請他立刻去醫院。
因為搶救及時,徐陽沒事出院了。在吳波的照顧下,她很快便康復了。吳波覺得,是時候,他們該談談了。
“為什么騙我,你在國外?”他質問到。
“我不想耽誤你?!彼纱嘀苯拥鼗卮?。
“你怎么就知道,這里不是我想要的幸福呢?”他深情地望著她。
“吳波,這是不可能的,你和我女兒差不多大。這怎么可以?再說,外人的流言蜚語,都會把你噎死。”她懇切地說到。
“那些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與你在一起的日子,我無比輕松自由,也無比的幸福快樂。我確定,這就是我要的感情。那天,看到你憔悴地躺在病床上,臉色慘白,我害怕極了,怕就此失去你。那一刻,我下定決心,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必須與你在一起?!闭f完,他把她溫柔地擁在懷里。
每次,想起吳波的這段表白,沉寂了近二十的心,如冰封的河流一般,一點點地融化開來,開始熱烈地跳動起來。
她在床上又翻了個身,哎,這段感情,終究還是瞞不了她的父母。一想起電話里,她母親歇斯底里的咒罵聲,她便不自覺地害怕起來。
明天醒來,一切會是怎么樣的呢?是一切如常,還是天翻地覆呢?
不知不覺中,她還是閉上沉沉的眼皮,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