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顧：江南之遠|寸心難容何所望（一）
楚地接受了定至成私議，困局得以破解。朝中堂會一團和氣，抹不開莞水畔上飲江樓的秘密磋商那片陰影。
第八卷 寸心難容何所望
第二章
“諸位愛卿，日月盈仄，寒來暑往，眼下首尾交替，眾物調和。定朝喜事接二連三，西和席丹，南交楚疆，邊貿往來，國富民安。一派昌隆景象！”
眾人皆贊，“皇上洪福齊天！”
內侍高呼，“眾人聽賞！”
“遠王，與楚疆交涉，得求和進貢，賜六珠王冠。”
“景王，出使席丹草原，達成盟約，賜天澤寶劍。”
“業王，王尚書，持定邊貿有功，各賜紫檀玉如意一枚。”
“謝父皇！”
“謝皇上！”
幾人依次正跪，結果內侍一一抵過的賞賜。
幾位王爺站起后，不由轉頭看向成王。只見他立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他感受到目光后，本朝向皇座的臉轉向幾位王爺，微微一笑以示恭賀。
內侍獎賞已了，退回一步，高呼，“有事請奏！”
眾官目光皆落空無賞賜的成王身上，心知此事不可摻合，隨后收回目光，以公事奏請。
此時在府中打掃衛生的葉雅澄，站起來緩緩勁。
今日王爺不在，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氣。安然回都之后，葉雅澄把自己鎖了起來，除了做些差事，只坐在房間里怔怔地看著窗外的景色，連逸兒的打趣和寬慰都淡淡地謝了去。
葉雅澄坐下來，手中無意識地把抹布疊了又疊。前日印官家來找她，說是王爺獎賞她草原之行解圍之功，問她有何需求。葉雅澄只道“多謝王爺有心”便閉了口。印官家沒有追問，只是囑咐她氣色看起來不好，如果身子不舒服要早點告知，便走了。
她知道自己病了，也知道病因在哪里。但這是不堪言說的病，不管任何人來都不敢告知一二。這塊病被藏在心里遮掩著，不知哪天會爆發。聽說今日便是朝堂議事，不知道成王能否因草原一事重新取信于皇帝，也不知道那人知道行事已敗還會有何后招。葉雅澄太陽穴附近隱隱發脹，也許真的病了。
“雅澄姑娘，你的信。”
葉雅澄被喊聲拉進現實，她接過侍衛遞過來的信，面露不解。“這是……”“這是驛站來信，寫著你的名字。你看看是否家中掛牽，給你的書信。”
家中？難道是奶奶？年邁的她，可是拜托街上識字先生特地給自己寫的？
猜想到可能是奶奶的來信，葉雅澄的笑容增添了些許顏色。她擦了擦手，撕開封口。
整個朝會，定至成沒有露出絲毫不滿和妒忌，相反，他還在個別要事上一如既往地發表自己獨到和專注的見解，給解決難題提供了思路。皇帝原本以為位居二王爺的他受此冷落還會有憤懣之色，但眼下看起來是自己猜錯了。
這孩子，如果不是跟著他的母親，或許，或許自己……
由于冬至還有一月，皇帝叮囑王尚書和戶部幾位大人操辦冬至宴席。
議事已畢。內侍在一旁待皇帝開口。
“成王。”
座上之人忽然發話。眾人皆神色不一。
定至成的臉上微微有了波動，他走在正中，低頭跪下，“父皇。”
高高在上的皇帝，收起威嚴，“成王，身上的傷可好了？”在朝中百官之面，能夠得到父皇的寬問，定至成心中一熱，“是，已無大礙。兒臣武藝不精，讓父皇擔心了。”
皇帝很滿意定至成今日的表現，朗聲道，“成王，平日南定楚疆，此次出使席丹草原，又是力挽狂瀾，按理當獎。”
“來人！賜成王東海蓬萊草兩株。”
定至成抬起頭，許久沒有從父皇這里得到的寬慰和感動涌上來。他深吸一口氣，低頭跪謝，“謝父皇！”
下朝后，更多的王臣圍住成王寒暄。盡管朝中一直傳言皇帝不重成王，但方才大殿之上，皇上對成王的關心，足以證明這位王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因此適時地表達自己的態度，自然是有益無害。
“遠王、成王、業王、景王，皆為國為民，勞心勞力，是我朝之福。”
“成王在席丹草原與景王力挽狂瀾，實在是智勇可嘉！”
“成王，我府中還有上好靈芝，稍后我請管家送呈王府。”
成王一一禮貌謝過。他回頭看了座上龍椅，心內有熱流涌過。除了是國之龍胄，父皇畢竟還是自己的父親。
謝過百官賀喜后，遠王直奔王后寢宮。
剛一踏進寢宮，遠王迫不及待讓隨行下人展出賞物，“母后。今日朝會，父皇賞了我。你瞧，這六珠王冠。”
“好，好，好。”王后淡淡掃了一眼，連說了三個“好”字，神色卻不見如何欣喜。
遠王興致也降了下來，撇開隨行下人，問道，“母后，你這是為何？父皇難得獎賞。”王后眼睛微微上抬，盯著還未明白事理的定至遠，“我聽說，你父王還賞了那定至成珍貴藥材？”遠王不覺有何不可，平平道來，“因至成受傷，父王體貼，這才賜了藥材。母后，你在擔心什么？”
隨著重重的嘆氣，王后道一聲，“沒眼力的孩子。你此次谷城之行，分明填補了定至遠的大錯，立下了和議功勞。明眼人都瞧得出，你功勞分明在他之上，為何又要獎予那位成王。你父王這分明是厚此薄彼。”王后一聲譏笑，“想必你那父王，還惦記著宮外那位。”
遠王見戳中母親心結暗道不好，立馬壓低聲音勸住她繼續說下去，“母后。”
王后尚在置氣，恰好王尚書來訪。由于王尚書是遠王的師傅，王后并未特意收斂情緒。王尚書久在官場，見王后不快，遠王怏怏，便知所為何事。
他撇退了奴仆，拱手道，“王后，請聽臣一言。皇帝對眾王爺及一干功臣獎賞，眾人莫不感恩。至于對這定至成，亦是彰顯寬宏大量。若無皇帝均惠諸王爺和眾臣，定會挑起相互嫉妒之心，反而對遠王更加不利。盡管比之成王，遠王征伐之功不多，但仍有治地之勞，自然更不輸于旁人。故眼下若只顧立于爭名奪利潮頭，是無法在贏得擁戴。如此，在眾兄弟之間滋生隔閡大是不必。”
“母后，王尚書說得極是。還盼母后放寬心懷，兒臣亦會更加努力。”遠王見王尚書為自己說辭，忙向王后表明心態。
王后臉色稍見緩和，“罷了，至遠你是長子，要記得好好表率。有什么事要多向師傅王尚書請教。”
“是，母后。對了王尚書，你所來何事？”遠王一問。
王尚書壓低聲音，“王后，遠王。臣有消息稟告。”
王后遠王對視一眼，但聽王尚書輕聲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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