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清晨，委屈的慘叫，眾豬沉默
“喂，老六，你說是這頭嗎？還是那頭？怎么好幾頭豬身上都有血啊。”
“唔，這頭體型大了吧……”
“管它呢，一并宰了，早死晚死都一樣，豬命不值錢，這豬肉還是值點錢的。”
豬圈中，幾頭屁股上有血跡的豬被綁住了四肢，拼命掙扎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一直踏踏實實，本本分分啊！”
“對呀對呀，我是大大的良民啊，哦，不對，是大大的良豬！”
“呸！”那幾人狠狠地踹了它們兩腳，良豬劣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身上的肉，能宰豬拿肉就可以，其他的毫無意義：“喲，這幾頭豬還蠻肥的，是不是你們不打緊，平時吃得歡，今兒是你們吐出來的時候啦?！?/p>
“老二，跟豬廢什么話呀，你這鱉孫真夠無聊，趕緊拖來宰了，不然水涼了不好剝皮?！?/p>
“好的好的，大哥這就來啰?！?/p>
幾頭豬被勾住鼻子，或拉或攆，往豬圈東頭趕去。
望著消失的人影，還有?“依依不舍”叫聲凄慘的同伴，安靜的豬群熱鬧了。
“唉，你說，今兒中午應該會加餐吧？”
“呃，應該會吧，那些爺爽了，心情好，估計會多加幾桶黃瓜?！?/p>
“你家用黃瓜燉豬肉呀？嗯，他們下酒都喜歡吃點花生米，有幾?；ㄉ滓彩怯锌赡艿摹！?/p>
群豬越討論越興奮，口水辣子滴在地上形成一個個小水坑。一邊說一邊不約而同朝著豬槽擠去。
“哎，你沒事兒擠我干啥！”
“哦，我想散下步，你鉆啥呀？”
“呃，我……我找阿花呢，哎，阿花你在那兒呀，我們來說悄悄話?！?/p>
心照不宣，都想趁早找個好一點的進食位置，又擔心別的豬看出自己目的，與自己競爭，每頭豬相互之間排擠著，恨不得看豬圈的人把別的豬殺光，嗯，這樣的話以后那些酸豆芽爛菜葉還有偶爾的花生米都是我的啦！再也沒有豬和我搶了，哈哈，想想就有點小激動！
“你，有些過份了。”
“哼，那些豬在出賣別人的時候，便已出賣了自己?！?/p>
阿生厭惡地皺了皺眉頭，終究沒說什么，豬的生活千遍一律，人的生活各有不同，自己會變成人的，阿甘也會吧。
雖然阿生閉口不言，但那表情讓阿甘不爽：“你不是人，更不是神，我們現在只是一頭豬而已，在什么位置上就做好相應的覺悟。眼光太高，步子太大，那就是扯淡，嗯，不過你不算最會扯的，我見過一個人，他扯起來那可是…….那可是連蛋都會扯碎的?！?/p>
“怎么？接受這現實的安排，終于肯安分地做一頭豬？”阿生轉移話題，那個人？自己曾經有段時間也以為他是在扯淡，現在呢？不知道吧，有時候，有總比沒有好。
“呸呸呸，你才是永永遠遠的一頭豬，一頭除了一身肉以外，毫無價值的豬。”阿甘反駁著，底氣也堅定著，雖然阿生救了他一命，但在信念上不會讓步半分，他雖在告誡阿生，同時也是在告誡自己。
“開餐咯——”噗通噗通——
“今兒爺高興，多加一餐，你們這些豬玀趕緊吃，多長肉，肉多了不會虧待你們！”
豬圈里沸騰了，你推我，我咬你，推推搡搡，爭先恐后，那動靜整得圍墻都在震動。
啪啪，啪啪啪——“都給老子穩著點，墻都快被你們這些蠢豬擠裂了，墻倒了以后可沒的吃！“
群豬一聽會沒吃的，馬上安靜下來，感覺無盡的恐懼和悲哀侵襲而來，群體變得乖多了。
“都站好了，慢慢來，誰亂搞看我拱不死它?！?/p>
“對對，慢慢來，我們要做好豬，聽話的豬，這樣才是主人心目中的良豬！”
“大家一個一個來，豆芽會有的，菜葉也會有的，誰破壞秩序就等著喝風吧?！必i群里幾頭看似領導者的豬一邊教訓群豬，一邊向倒食的人獻媚著。
“嗯，你們這幾頭豬不錯，是大家的榜樣，大家要向他們學習，靠齊?！蹦侨撕軡M意，隨手丟了幾個花生米：“賞你們的！”
“謝謝主人，主人辛苦了，我一定更加努力！”幾頭豬爭搶地上的花生米，流下感動的淚水。
“老二，這墻要修修，不然到時候麻煩了?！蹦侨俗叩竭h處低聲說道。
“嗯，是要修下，不然出了什么事，錢先生怪罪下來，會弄死我們的。”那個被稱為老二的人，一邊刺溜喝著小酒，一邊點頭深以為然。
那人抬手一個爆栗：“那你還愣在這干什么，坐的像個爺一樣，難不成讓我去干這活兒？我要是干這活兒還要你干什么！事辦不好，你就等著變成豬吧?！?/p>
老二一個激靈彈起來，馬上放下手中的五糧液，手扶腦袋朝遠處小跑過去。那人拍了拍椅子，轉身坐下，翹起二郎腿，端著老二還沒喝完的酒，大口灌了起來。
“喂，老三，你明兒把墻修下！”
“二哥，我沒水泥啊，也沒工具，怎么修？”
“你這小崽子不知道買呀。”
“沒錢呀?！崩先溃骸岸纾阒牢业模綍r有點錢都孝敬你和大哥了?！?/p>
嘭，一個板栗下去，老二氣急敗壞地點著老三的頭：“這事就交給你了，辦不好就變成豬，拿你下酒?！?/p>
“是是是！”老三又是作揖又是鞠躬，屁股撅得老高，就差跪下磕頭了：“二哥放心，保證完成任務！”說完趕緊跑開。
“老四，這兩天你去把墻修好，這是死命令！”
……
“老五，這星期你去弄點水泥，弄來后讓老六把墻修了?！?/p>
……
“老六，這個月我弄點水泥，上面吩咐下來了，到時候你得把墻修好。不許討價還價！”
……
“老七，今年我會弄點水泥和工具，上面讓你把墻修好，我只能幫到這里了，到時候有功別忘了哥哥我哈?！?/p>
老七……我去年買了個表！
“你怎么不去搶吃的，轉性了？”
“沒胃口?！?/p>
阿生還在想著早上被殺的幾頭豬。
“你怎么不去搶吃的?！?/p>
看著落寞的阿生，阿甘幽幽的說道：“屁股疼，都動不了了?！钡拇_，從昨晚抹上混有石灰的塵土后，便覺得屁股上架了一個火爐，都燒了一夜了。阿甘強睜無神的雙眼，仿佛能聞到自己的肉香味。
“昨晚我睡不著，一坐就疼。只好四處走走瞅瞅，就在那堆石灰附近，我看到了希望?！闭f完，阿甘緊盯著看起來人畜無害的阿生，空洞的雙眼慢慢有了精神，目光愈發堅定。
阿生聽的心里一緊，但馬上鎮定下來：“昨天你摔下來的地方，石頭是我弄的，無意的?！?/p>
一聽這話，阿甘感覺昨晚在心里奔騰而過的十萬只草泥馬又呼嘯著回來了，這殺千刀的阿生，這該死的……石頭？
但，這不是重點！
“我想起一部電影——《肖申克的救贖》?！?/p>
“哦，那部電影挺感人的。”
“感人個屁啊，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非要我說出來嗎？”阿甘正色道。
阿生雙眼一咪，翹起半邊嘴角：“你想怎么樣！”
“算我一個，而且我要走前面。不然，哼哼，我死你也活不了?！?/p>
“靠，《越獄》里面的配角都沒你這么無恥啊。”
“什么配角，你才是配角，我是男豬腳！”阿甘急切地拱了拱，焦急等待一個答復。
阿生瞥了眼那腫脹的屁股，沒有說話。
“我沒事，我不是累贅。”阿甘趕忙四腿伸直站起來，又跳又跑的說道：“你看，我會跳，會跑，還會來一個倒掉金鉤！”
“哦，那你做一個倒掉金鉤我便同意?！卑⑸脨赖溃骸安蝗慌懿坏簦蛔サ搅嗣魈炀洼喌轿覀兏澜缯f拜拜咯，我還沒活夠呢?！?/p>
“……”
“哎，我說哥們，那頭豬在干什么？上墻么？”
“唔，我看不太像，今兒不是殺了一堆上墻豬么，那種寧可殺錯，絕不放過的手段，誰還敢上墻？再說，我也沒見過上墻的時候屁股先上啊。”
“那他是在……倒立？”
“嗯，應該是在倒立吧，見過腦子有坑的豬，但這種有精神病的豬我還是第一次看到?！?/p>
“我也是，真是活久見啊，墻大了，什么樣的豬都有?！?/p>
未完待續......
煉文冶心（已開通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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