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齊城——變數(shù)3
好吧,老天也要省劇本。
我扳者手指數(shù)了一遍接觸過的人,最后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
就是那個倒霉催的,每次都是炮灰的公主。
基本路線是我先遇到飛言、菁菁、莫魚,然后再這世上混上幾年遇到慕容嘉,最后拐著慕容嘉在世上混幾年,在遇到軒轅卓和軒轅錯的合體,再混兩年,遇到皇帝,再混一年,遇到公主,爭寵兩年,天下大亂,一年之內(nèi)除了我以外全都再見。
但是這剛剛六年,我就遭遇齊了,這是不是要快進的節(jié)奏啊。
我啃著饅頭,看著懷里的京巴狗。
圓圓說是在路上撿的,我看著吊牌,考慮著要不要給他們嘗嘗鮮。
狗肉啊,神仙也要落云頭,很香的。
那是公主的狗。
我抱著狗去了廚房,拿著菜刀加在狗脖子上:“小樣,當(dāng)我瞎啊,再不顯型,我宰了你?!?/p>
反正都已經(jīng)不正常了,我還能希望什么。
狗狗顯然也是懂事道的,嗚哇一聲跳到旁邊,打了兩個滾,變成了一個兩尺來高的小人。
他討好的笑著:“我不是覺得你辛苦嗎,特地來看看你。”
來看我,我燉了你。
好吧,不僅我的世界,外面幾個準備吃狗肉的人的世界也崩壞了。
先是一個圓圓,又是一只狗。
我蹲在地上,雙手抱頭,面壁思過。
后面的一群人來了一撥又一撥,都是問我吃不吃飯的,最后都放棄了。
我決定了,去找那個公主了。
說是公主,其實是某國的質(zhì)子。
吃穿用度也就是郡主水平,算不得好,也算不得不好。
依舊和以前一樣。
我看著她笑里藏刀,口蜜腹劍。
算了,我也不想廢話了。
“你要不要做皇后?”
“你傻了嗎?”她用指尖挑起一點胭脂,“我可是要做太子妃的?!闭撈鹌乒拮悠扑?,我永遠沒有她厲害。
我點點頭:"問題是,你不知道太子是誰。”
她斜眼看了我一眼:“跟著你就對了?!?/p>
然后,我凌亂了:“大姐,你不會也是老不死吧?!?/p>
她哈哈一笑十分猖狂:”我就從來沒活過?!?/p>
是的呢。沒有心不就是死了嗎?
字面意思。
我現(xiàn)在,很希望,非常希望,這就是一場夢。
我區(qū)別夢與現(xiàn)實的辦法很簡單:跑兩步。
跑著跑著飛起來了,這就是夢。
跑著跑著會摔個狗吃屎,這就是現(xiàn)實。
但是,我跑了一天,既沒有飛起來,也沒有摔倒。
我頹然地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所有人的過路人都停下腳步看我,還有兩個人給我扔了幾個錢。我一邊哭,一邊撿起錢。
我覺得很苦,說不清楚的去情緒爆發(fā),讓我整個人都崩潰了。我自己也沒有理由,只是覺得苦。
慕容嘉他們這個時候在皇宮去說明之前的沉尸案,沒有人來帶我走,我環(huán)顧四周,都是陌生的面孔。我就像一個離家的孩子一樣,沒有人能把我領(lǐng)回家。
我在街頭,蹲著、躺著、趴著,行人也漸漸散去,
天黑了,下雨了。我就在雨里繼續(xù)哭。他們沒有來找過我。
我看著身邊同樣被淋得濕透的小狗,歪著腦袋,想了半天,還是決定把它抱起來。
“你說,你不好好跟著你的主人,到處亂跑什么?”我又一下沒一下的拍打著它的屁股。
漫無目的地走在街市上,我看著在黑夜里有些模糊且陌生的房屋,四五層高度隨處可見。上層的燈火猶如一只只眼睛,盯著我,仿佛我就是一個孤魂。
這里……
是哪里……
小狗在我的懷里嗚嗚地哀鳴著,瑟瑟發(fā)抖。燈光從遠處飄過來……鬼火?
四五個人在火光的后面,熟悉的面孔卻喊不出名字。
我眼淚不聽話地落了下來,整個人瞬間泄了氣,蹲在地上,然后又躺了下來,偏過頭看著他們,毫無形象的笑著。
我一向覺得自己不笑的時候還是可以看兩眼的,笑得時候,整個牙床都露了出來,玉米黃色的牙齒,草莓紅色的牙床,還有芝麻黑色的蛀蟲洞。
我發(fā)了高燒,整個人燒的迷迷糊糊的。
我聽到菁菁在喊我,費力地睜開眼睛,卻被刺目的光線刺激得不得不又閉了起來。
我聽到莫魚在跟其他人發(fā)火,大抵是在訓(xùn)斥他們怎么把我放了出去。
我覺得很有趣,莫魚是很溫和的,很少生氣,連大聲說話都少,現(xiàn)在一定是氣得滿臉通紅,像……
我想不出形容詞。
慕容嘉來看我,被飛言趕走了。
王爺不在家。爺爺也不在家。圓圓不在家。趁著莫魚出去拿藥的時候,我溜下了床,一間一間房間的打開門。
最后一間是菁菁的房間。我推開門進去,又推開門退了回去。
我是不是看見莫魚了。我推開門進去,又推開門退了回去。
我真得看見莫魚了。我推開門進去,這次沒有退回來。
他們兩個有點慌亂,驚疑不定地看著我。
我很享受這種目光,我徑直到衣柜,拉開,扒拉了兩下衣服,都是白色的,這布料有點厚啊。
我失望地看著腳邊上的一堆衣服,胡亂地撿起來,全部塞回了柜子里。
我又掰著手指數(shù)了一遍。
這兩天我一直在等消息,河里的沉尸案已經(jīng)終結(jié),誰是兇手不重要,因為皇帝沒有那種實力了。
我自己去找慕容嘉的。
大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今天真的是一個好日子:皇帝的生辰。
這么個好日子適合做兩件事,一件事是造反,一件事是除亂。
他一身戎裝,鐵甲銀盔黑披風(fēng),莊嚴肅穆。
兩軍對壘的中間站著一個猶如螻蟻般渺小的我。
我左顧右盼,東張西望,呵呵,都是熟人。
王爺早上好。慕容嘉早上好。
打架不好的,會死人的,花花草草,房屋街道很無辜的。
看我,看我,看我,不要打了!
我想我是生氣了。
為什么,這是我所擁有的世界,為什么你們一個兩個都不聽我說話!
劈啪,他們被突然出現(xiàn)的晴天霹靂嚇到了,一個個目瞪口呆。
我很滿意結(jié)果??墒?,很快豆大的雨點就打濕了我的得意,下雨了。
我在雨中,他們也在。
最后,王爺妥協(xié)了,他跳下馬,走到我的身邊:“為什么,每一次你都站在他的那一邊。就算是現(xiàn)在,你還是這樣,我待你不好嗎?”
聞言,我眼框發(fā)熱,喉頭哽咽。
說實話,我已經(jīng)不記得這個人在我往世的人生里扮演什么樣的角色,我唯一記得是我會哭,在遇到每個人某個時刻我會哭,仿若已經(jīng)刻進血脈的悲傷。
我無法回答。
“他真的是慕容嘉嗎?你真的就認定了他是那個人嗎?”王爺問我。
我依然沉默,偏過頭看馬背上的人:一身盔甲,面色凝重,目光卻是溫柔。我心中猶如錘擊,這樣的眼神,分明就是他。
王爺似乎很失落:“既然,你認定了他,我不逼你,只求將來有一天,你再想起的時候,能夠來看我。”
為什么這么說?我找錯人了嗎?
我在雨中,雨水糊了眼睛,看什么都是模糊的。幾個白色的人影嘰里呱啦地不知在說著什么,很是嘈雜。
這幾個人常見,卻說不出名字。
莫魚從背后抱住我,將我拖回了陣營。他一臉的焦急:“你不要命了!”
我回過神的時候,看著那位王爺被一群兵士包圍:兵士高高舉起手中的長矛,將他刺穿,鮮血沒有噴灑出來,而是順著濕漉漉的衣服在往下流。他的手無力的下垂著,一算眼睛沒有離開過我。那樣的悲傷,無望。
我偷偷抬頭看慕容嘉那一雙眼睛,瑩瑩發(fā)光,宛如一雙狼眼。
我真的沒有選錯嗎?
沒有,一定沒有,忘了吧,把這個挑撥離間的人忘了吧。